“开!”
    ……
    樊颙好奇道:“他们在干什么?”
    樊正摇摇头。
    樊颙入得东楼,但见中间那张桌子围满了人,那“活泼”的马小义又站在了凳子上,指着对面的人道:“你们输了,喝!喝!”
    樊正皱眉道:“他们在玩什么?”
    樊颙倒是无心关注这些,目光一扫,顿时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只见左边一张长桌上,坐在十余个歌妓,但就坐着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正是张斐。
    真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旁边虽然还站着个李四,但那厮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得,也是红啊!
    正巧边上一个酒保端着空酒壶走过,樊正立刻叫住那酒保,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那酒保道:“之前那衙内唤小人拿些骰子来,后来那张三又教了他们一种新玩法,可是有趣了,没一会儿,就吸引了不少人来,期间曹衙内又与那韩公子又发生嘴角,如今他们正在斗那骰子,谁输了谁喝酒。”
    樊颙问道:“为何张三自己没有玩?”
    那酒保忙道:“那张三郎之前也玩了一会儿,后来人多了,他就离开了,小人就提了一坛子酒来,张三就与采诗姐她们坐到一块去了。”
    樊正点头道:“你去忙吧。”
    “是。”
    酒保走后,樊颙呵呵两声:“也对,就他那张嘴,还怕找不到女人说话么。走吧!咱们也去学学。”
    樊正讪讪一笑,跟了过去。
    这两父子性格不是很像,樊颙比较风趣,樊正就比较无聊。
    “樊员外来了!”
    见到樊颙来了,张斐立刻起身。
    那些歌妓也纷纷起身,或颔首,或欠身。
    樊颙笑道:“想不到三郎上我这白矾楼来,也如同上堂一般,都是那般光彩耀人,万众瞩目。”
    张斐笑道:“员外,这个比喻我可不喜欢,而且,采诗她们也不过是向我询问有过律法之事。”
    方才他教曹栋栋怎么玩这骰子,立刻将整个大堂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他招呼一干歌妓坐下,是手把手的教,但随着韩盼他们的加入,又开始了文武之争。
    也可以说是,外戚党vs文臣党。
    除了一些老相好之外,大多数歌妓就没了用武之地。
    谁特么还谈诗词歌赋。
    可以说张斐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白矾楼的档次。
    张斐就悄默默将这些歌妓带到别桌坐下,她们这些歌妓,身在风尘,自有许多纠纷,张斐对症下药,很快就她们热乎起来。
    “哦!”
    樊颙向其中一女问道:“采诗,你有官司在身吗?”
    张斐抢先道:“不是非得有官司,才能向我咨询,我与采诗她们方才谈到她们的契约,我觉得这对她们非常不公平,她们付出甚多,却得到的太少,尤其是缺乏律法的保护。”
    那些歌妓们纷纷点头,娇艳的脸蛋上露出一抹委屈,却又是那般迷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樊颙打了个哈哈,又向张斐道:“今儿三郎来,未事先打招呼,怠慢之处,多多包涵。来来来,我带你去我白矾楼转转。”
    就这场合,张斐哪里想走,猛地使眼色,你两父子识趣一点,赶紧上茅厕去,别待着这里碍眼。
    “三郎眼睛不舒服么?”樊颙关心道。
    “噗呲!”
    几个歌妓掩唇轻笑。
    张斐尴尬地瞧了眼樊颙,念念不舍地站起身来,“那就劳烦员外了。”
    樊颙带着张斐随便逛了逛,又到二楼雅座坐下。
    “三郎,不瞒你说,我白矾楼与那些歌妓不过是鱼与水,自然而成,我不在乎从她们身上多赚多少,但是你若帮她们拟定契约,那也会为你带来诸多麻烦。”
    樊正补充道:“张三哥,这风尘之地,又是是非之地。”
    张斐笑道:“是非之地,才是我们珥笔的生存之地,我才不怕麻烦,我就不怕没有麻烦。员外应该知晓,明年我可是要大展拳脚。”
    樊颙笑着点点头:“也对,三郎都敢为税担保,还会怕这些。”
    张斐道:“我相信在一个合理规矩下,这门生意才会红火,若只凭拳头大,很快就会玩完的,至少也是止步不前。况且,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死,我也是死得其所。”
    樊颙哈哈笑道:“好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敬三郎一杯。”
    聊得一会儿,忽听楼下有人喊道:“张三,张三,你在楼上么?”
    是曹栋栋的声音。
    “在!”
    张斐赶忙回应一声。
    又听得马小义喊道:“三哥,你快些下来,要开始扑卖了。”
    樊颙突然问道:“原来三郎也是为那寡妇而来?”
    又是寡妇?少女就这么不堪么。张斐纳闷道:“那寡妇什么来头?”
    樊颙道:“那寡妇的丈夫本是一个上等农户,在今年年初时,他因在服役期间,不但弄丢了朝廷的一批货物,还将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故而其家全部家当被充公,也包括他的这位妻子,我可是见过这寡妇,生得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今儿许多公子哥都是为她而来。”
    张斐却是好奇道:“人家连性命都丢了,还得赔偿朝廷?”
    樊颙道:“那可是朝廷的货物,这总得要有人负责,把这账目给补上,只能怪他自己不走运啊!”
    “也对!”
    张斐笑着点点头。
    下的楼来,只见马小义站在椅子上,冲着张斐招手道:“三哥,快些过来,快些过来。”
    张斐走了过去,瞅着马小义满脸通红,不禁问道:“你喝了多少?”
    马小义嘿嘿道:“俺喝得才不多,你瞅那韩盼,脸可比俺红多了,亏他平时还自持智术,谁也瞧不上,俺看他比俺笨多啦。”
    张斐偏头看去,只见那韩盼、富直爽正坐在那里歇气,似乎还在相互抱怨着。
    曹栋栋直接站起一把将张斐给搂了过去,道:“张三,你这新玩法可这是太有趣了。”
    这一股酒味!
    “哎呦!”
    张斐赶紧挣脱开来,坐在符世春身旁,“有话说话,别靠太近,两个大男人,合适么?”
    说着,他眼眸一转,“衙内,今儿这么尽兴,何不再买个丫鬟送于我?”
    曹栋栋立刻道:“那可不行,我可得留着钱帮你买寡妇,我不能输给那韩盼。”
    张斐好奇道:“一个丫鬟而已,能要多少钱?”
    符世春呵呵道:“这白矾楼扑卖大会上的丫鬟,至少也得好几百贯。”
    “好几百贯?”
    出声的是李四,他不禁看向张斐。
    张斐立刻道:“你看我作甚,咱们又不是主仆关系,都几把哥们。”
    说着,张斐又向符世春问道:“这么贵吗?”
    他还真想弄个丫鬟回去。
    符世春立刻解释了一遍。
    原来目前丫鬟主要分两种,一种是卖身,一种雇佣。
    而白矾楼的扑卖大会,主要是针对后者,因为卖身丫鬟,主要是人,非常廉价,而雇佣丫鬟,卖得是手艺,反而要更值钱。
    歌妓虽然卖艺不卖身,但比娼妓要赚钱多。
    道理是一样的。
    白矾楼东京第一楼,走得也是高档路线。
    而根据宋朝律法,丫鬟,最长雇佣契约,至多十年。
    扑卖主要就是针对十年酬劳竞价。
    正聊着,忽听得一声吆喝,张斐抬头看去,但见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妇人上得台来,边上一个小厮手里拿着锣鼓。
    符世春介绍道:“这老妇便是咱东京第一牙婆,顾大娘,她乃宫女出身,烧菜、制药、酿酒、针线活、接生,是无一不精。她手中的丫鬟,可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价钱也是咱东京最贵得。”
    张斐只觉大开眼界,这培训学校都开上了,留给他这穿越者装逼的机会不多了呀。
    一番简单的开场白后,又介绍接下来的流程。
    很简单,先扑卖丫鬟,后扑卖妓妾。
    介绍之后,扑卖大会正式开始,第一个上台来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还扎着两个小辫子,小脸红扑扑地,一直低着头。
    可那顾大娘却是激情四射地在旁吹着牛逼,说这小丫头心灵手巧,一手针线活,打得补丁都看不出,就差没吹冠绝京城了。
    这哪是扑卖大会,这分明就是应聘大会,搞得这么洋气。张斐低声问道:“哎!这丫鬟就只缝缝补补,其它得啥也不干?”
    符世春道:“他这么说了,那就是其它的啥也不干。”
    张斐郁闷道:“这算哪门子丫鬟,还不如青梅。”
    马小义道:“哥哥家揉面的可都是有专门的丫鬟,就只干这事。”
    曹栋栋嘿嘿道:“何止揉面,揉人也是。”
    什么鬼,分工这么细吗?还是贫穷压低我了的眼界。张斐越发觉的不可思议,只觉自己之前只是见识到东京汴梁的冰山一角。
    符世春道:“如这种丫鬟只适合衙内这种大户人家,可不适合你家,你家就两人,又有多少针线活,等会吧,第三个就挺适合你的。”
    张斐好奇道:“符公子怎恁地清楚?”
    马小义道:“他天天都待在这白矾楼,能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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