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道:“我知道员外在担心什么,但是员外要明白一点,律法就是我们赚钱的工具,一切不遵法的行为,都是在阻碍我们赚钱,而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故此我们与这种行为,有不共戴天之仇。”
    范理立刻道:“那咱们这么做,也算是断了那些官员的财路,他们能放过咱们吗?”
    张斐笑道:“可钱就这么多,咱们想要多赚一点,他们就得少赚一点,你说是咱们赚好,还是他们赚好?”
    范理讪讪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问题是,这能成吗?”
    张斐笑道:“做买卖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这是做买卖吗?这简直就是要命啊!要是别人,范理非得喷他一个狗血淋头,是活腻了么,可偏偏是张三,又问道:“可是这人都派出去了,咱店里怎么办?”
    张斐笑道:“这你放心,到时会有一批人才来我们店里帮忙,还是不要钱的那种。”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故
    由于事务所的耳笔们都要去郊外发小名片,店里人手是严重不足,故而这几日张斐与许芷倩都是朝九晚五的来律师事务所上班。
    张斐忙完手头上的活,伸了个懒腰,心想,感觉跟以前在公司当小弟一样,干得尽是一些琐碎的事,真是无聊。又偏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许芷倩,轻快的写着状纸,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轻声喊道:“止倩。”
    “嗯?”
    许芷倩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声。
    她倒是已经适应了这个称呼。
    张斐笑问道:“这几天好像挺开心似得。”
    许芷倩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抿了下唇,“没有啊!”
    “真的没有吗?”
    张斐抄起屁股底下的椅子,坐到许芷倩边上。
    “本来就没有。”
    许芷倩警惕地瞧了他一眼,“你坐过来干什么?”
    张斐一手托腮,侧身扶于案上,笑吟吟道:“是不是觉得做我的妻子太幸福了,可以毫无负担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许芷倩似被言中心思,双颊生晕,啐道:“谁是你妻子了,可别瞎说。”
    张斐嘿了一声:“胆敢这么与为夫说话,小心我休了你哦。”
    “你敢!”
    话一出口,许芷倩顿时反应过来,“你有婚契么?”
    张斐道:“依照我朝律法,可以聘礼为证。”
    目光瞟了瞟许芷倩头上的玉簪。
    许芷倩羞赧地瞧他一眼,忽然眼眸一转,道:“可是依我朝礼法,婚姻大事,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聘礼可得父母收,方能为证,儿女收了可是不算。”
    “真的假的?”张斐疑惑道:“我还没结过婚,你可别骗我。”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许芷倩瞪他一眼,“我也没结过婚,但民间礼法皆是如此。”
    “礼法?”张斐哼道:“咱们耳笔之人,那当以律法为先。”
    许芷倩笑道:“你可还记得你帮方云打官司,是以什么理由赢的么?”
    “孝道啊!”
    话一出口,张斐就反应过来了。
    许芷倩笑吟吟道:“这个官司,你是不可能赢的。”
    张斐哼道:“这还需要打官司么,恩公是决计不会拒绝我的聘礼。行,这玉簪就当做咱两的定情信物,聘礼咱另下。”
    想到许遵,许芷倩顿时没了底气,“不与你说了,你坐过去,别打扰我做事。”
    “别啊!”
    张斐道:“那些琐碎之事真是让我无聊死了。”
    许芷倩笑道:“谁让你把他们都派出去。”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了!你上回说会招一批人才来事务所帮忙,还不给钱,到底是些什么人。”
    张斐想了想,道:“我想不是官员,也是进士吧。”
    许芷倩白他一眼:“我问你正经的。”
    张斐一脸冤枉道:“我很不正经吗?可连你的小手都还没有摸。”
    “你……走开!”
    许芷倩急得直接伸手去推。
    张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嘿嘿笑道:“好了!我这不正经的证据可在你手里了,可得抓紧啊。”
    “呸!你这登徒子,快些松开!”许芷倩一脸娇羞道。
    忽闻门外范理道:“司马大学士,里面请,里面请。”
    二人偏头看去,只见范理引着司马光走了进来。
    司马光瞅着他们手拉手,不免是一愣,“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许芷倩猛地一怔,赶紧缩回手来。
    张斐却是大大方方笑道:“司马大学士别误会,我与止倩已经定了亲。”
    许芷倩羞红着脸,做不得声。
    司马光之前就是这么认为的了,道:“这大庭广众之下,哪怕是夫妻关系也得注意一下。”
    “啊?”张斐下意识地举目四顾,“这……这也算大庭广众吗?”
    司马光也举目四顾,“这不算大庭广众,难道还算暗室屋漏吗?”
    许芷倩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见张斐还在跟司马光辩,真是气得要命,低声嗔怒道:“你还说。”
    说着,她便走上前来,“晚辈许芷倩见过司马叔父。”
    司马光道:“倩儿,你出身书香门第,可得好好管管他。”
    “是。”许芷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不就是承认了吗,又低着头道:“司马叔父请坐,我去吩咐人倒茶。”
    说罢,便熘之大吉。
    张斐赶紧起身,请司马光坐下,范理也很识趣的离开了。
    “你们何时成婚啊?”司马光笑呵呵地问道。
    张斐嘿嘿道:“刚刚才下得聘礼,还未定日子。”
    “难怪之前一直未听许仲途提起过。”司马光呵呵道。
    张斐问道:“司马大学士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司马光正色道:“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要培养关于律法的人才。”
    怎么不记得,我都惦记已久了。张斐直点头道:“记得!记得。”
    司马光道:“如今我已经奏请官家,扩招国子监的讼学,我打算请你去给他们当老师。”
    张斐嘿嘿道:“司马大学士这么瞧得起我啊!”
    司马光呵呵笑道:“谁又敢瞧不起你啊!”
    “哪里!哪里!”张斐谦虚地问道:“对了。不知那些学生都是一些什么人?”
    司马光道:“一些年轻的官员和一些进士。”
    张斐道:“不瞒司马大学士,这我倒是不介意,但问题是他们能服我吗?我可就是一个耳笔之人,没有功名在身。”
    司马光呵呵笑问道:“你这张嘴还说服不了他们?”
    这还没有聊上两句,忽见刚刚出去的范理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瞧了眼司马光,又有些不知所措。
    张斐见罢,便向司马光道:“司马大学士,我失陪一下。”
    司马光点点头。
    张斐起身走了过去,低声问道:“什么事?”
    “三郎,大事不好了!”
    范理浑身发颤,哆嗦着嘴皮子,“方才南郊那边传来消息,今儿一早,开封县那边突然派出衙差,将咱们的人都给抓走了。”
    “什么?”
    张斐惊呼一声。
    惹得司马光都不禁回头看来。
    张斐也注意到司马光的目光,于是又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可有为何抓人?”
    范理道:“他们就是说咱们的人妨碍官府催缴税收。”
    “就这?”
    “嗯。”
    范理点点头,“传消息的人是这么说的。”
    张斐咬着牙道:“他们这简直无法无天。走,去县衙看看。”
    “等等会,司马大学士可还在这里了。”范理赶忙拦着他。
    张斐偏头瞄了一眼司马光,沉吟少许,又向范理道:“你先县衙问问。”
    范理心中一凛,忐忑道:“万一把我也给抓了怎么办?”
    张斐没好气道:“官府要抓你,你躲得了吗?这事咱们又没违法,你怕什么,你要是怕,就将御匾拿去。”
    “那……那倒不用。”范理突然想到咱们有御匾在,点点头道:“行。那……那我先去看看。”
    “快去吧!”
    范理走后,张斐又回到厅堂内。
    司马光一瞧他这脸色,便问道:“看来你又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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