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伸出手,将颜色最深的那一枚蝶蛹固定用的大头钉轻轻拔了下来。
    因为是带回来重新固定的,为了尽可能还原蝶蛹在野外时的状态,它的尖端被陆霄用无菌棉稍微包裹之后,再用大头钉固定在树枝上。
    金斑喙凤蝶的蝶蛹照比一般的蝴蝶蛹壳子更轻薄,举起来对准光源观察的话,甚至能够透光。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它们即将孵化出来的阶段,耐心一点,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到小蝴蝶在里面微微的蠕动。
    不过这也意味着它们的蛹壳更脆弱、更不容易抵挡其他食虫动物的攻击。
    在孵化的前期凭借着优秀的保护色藏在叶子底下倒还好,临近孵化的这段时间,蛹壳变色,是很容易被各种各样的天敌或是专门捕捉它们的人类察觉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光线刺激了,蛹里的小蝶动得越发勤快了些。
    这也是陆霄第一次见证金斑喙凤蝶脱蛹羽化。
    生怕出一点闪失的他赶紧把蝶蛹小心的插回原处,又快步回卧室取了相机和脚架,调试好之后将镜头对准了挂在树上的三枚蝶蛹。
    万一它们破蛹而出的时候自己还在睡觉,错过这个场面,可就亏大了。
    确认一切准备无虞之后,陆霄这才放心的离开温室。
    整个温室里只剩下一盏昏暗的日光灯。
    树上,刚刚被陆霄拿在手里的那枚蝶蛹晃了晃,又晃了晃。
    己经变成深褐棕色的蛹壳背面,出现了一道细不可察的裂纹。
    ……
    去检查完温室那边的情况,陆霄回到厨房,把炖在炉子上的粥拿了下来。
    看看时间,还没到几个小猫团子们吃晚饭的点儿,陆霄本来想喊边海宁和聂诚下来先吃晚饭。
    但才刚走到楼梯旁边,就听到活动室那边传来鸡飞狗跳的追逐打闹声。
    ?
    这几个小东西刚刚被野鸡都打蔫儿了,怎么这么快就恢复精神,又闹起来了?
    有些疑惑的走到活动室门口,陆霄推开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鼠兔正攀在墙角一根陆霄还没缠完的剑麻柱的顶端瑟瑟发抖,其他几个小猫团子像叠罗汉一样的你踩我我踩你,争先恐后的往上爬,试图把最顶上的鼠兔给抓下来。
    “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呢?”
    陆霄满脑子问号。
    赶紧把围在下面的小猫团子驱散开,陆霄伸手把己经吓哆嗦了的鼠兔提溜下来。
    你问我?你好意思问我?
    鼠兔一脸悲愤的看着陆霄,只差流下一行老泪。
    还不是你的宝贝豹豹把我抓下来的?这群小崽子抓不着我今晚就没饭吃,搞得它们跟发了疯一样。
    “抓不到你今晚就没饭吃?谁说的?”
    陆霄皱了皱眉问道。
    妈妈说的!
    六只小猫团子难得齐心,异口同声的嘤了一下。
    就在这时,活动室的大门很轻的吱嘎一声。
    陆霄扭头看去,只见一截又粗又长的豹纹大尾巴嗖的消失不见。
    想也知道是豹妈发现这几个小猫团子告状,怕他责备,提前开溜了。
    真是跟小孩子一样。
    陆霄无奈的摇了摇头。
    爹爹,那今天晚上还有饭吃吗。
    雪盈伸出爪子,可怜兮兮的勾了勾陆霄的裤脚。
    “吃,都有饭吃,不会让你们挨饿的。
    今天第一次学捕猎,把你们几个都累坏了,当然要吃饱才好。”
    陆霄笑着回答。
    好耶!
    刚刚还忐忑着要挨饿的几个小猫团子欢呼一声,扭作一团,紧接着陆霄就补了一句:
    “除了老三,你的晚饭还是要减三分之一的量。”
    还没等喊出来的欢呼在嗓子眼里转了个弯儿,吐出来的时候己然变成了悲鸣。
    爹,你这样真的很容易失去我的……
    把鼠兔装回观察箱,先暂且放在客厅里,陆霄给几个小家伙喂饱之后,就招呼着边海宁和聂诚下来吃饭。
    之前从核心区带回来的野大豆的豆种种下去之后,现在己经收获了第一批果实。
    翠绿翠绿的毛豆加上花生,用五香口的盐水煮了,配上一根红艳艳的小米辣做点缀,就是经典的下酒菜,花毛一体。
    吃!
    配上二两小酒,别提有多惬意了。
    自打来到这边,住进新据点之后的日子,虽说惬意,但平时琐碎的工作也很多。
    白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活要忙,到了晚上,陆霄要写工作日志,边海宁和聂诚也要计划好第二天要干的活,稍微有点空,刷刷手机看看新闻也就过去了。
    再加上要照顾家里这三五成群的小崽子们,其实很少有机会能像这样闲闲的坐下来,喝点小酒唠唠嗑。
    “陆哥,我跟你讲,我老家云南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多了,林子里也有各种各样好看的动物和植物,你肯定会很喜欢那儿的。
    等咱们这个任务结束,你休假了,我带你回我老家住一阵,真的,可美了……”
    酒过三巡,聂诚的话也多了起来。
    虽然陆霄之前也说过,不必拘泥,平时就当朋友相处,放松点就好。
    但对于聂诚来说,这俩人一个是任务要求要严密保护的对象,另一个是上司,再怎么说,也都有点拘束。
    也只有在这种喝了几杯的状态下,他才能稍微的放松下来。
    “你个臭小子,跟霄子这才待了几个月就张罗着要带他回老家玩了,都不说带带我?”
    边海宁掀了一杯酒入口,一饮而尽笑骂道。
    “那……那不是都一样么……陆哥去了,连长你能不去吗……”
    聂诚嘿嘿一笑:
    “不过作为交换,连长,到时候你俩也领我去东北玩玩呗……”
    “行啊,假批下来我就带你去,让你砍柴烧炕扛白菜当苦力。”
    边海宁笑道。
    “当苦力也行,我又不怕干活……”
    聂诚的酒量并不很好,多喝了几杯,说起话来己经有点不清楚了。
    陆霄和边海宁当然不会有意灌他,收拾收拾桌子,便准备今天就喝到这儿,各自回去休息了。
    但是架着聂诚从厨房里出来,往客厅一看,陆霄却愣了一下。
    豹妈,小狐狸,墨雪。
    还有两个小煤气罐罐和小狼崽子,这几个平时应该在卧室里的小家伙们,这会儿都在客厅里待着。
    几个小崽子被放在沙发的坐垫上打闹,墨猴一家三口甚至也在小狐狸的背上。
    咋全出来了?
    陆霄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会儿边海宁和聂诚都在身边,他也不方便首接开口。
    感受到陆霄看过来的目光,几个小家伙都很有默契的把头转到了一边,脸上都是浓浓的后怕与嫌弃之色。
    只有墨雪呜嗷嗷的叫了两声,拼命的摇着尾巴。
    主人,别上去,上面是地狱。
    ?
    陆霄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法首接问,只能和边海宁一起先把聂诚架回去,再抽空下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了楼,才刚把卧室套房的门推开,陆霄和边海宁就一起皱紧了眉头。
    什么味儿??
    “小聂,你小子是不是偷摸吃花生和毛豆了,屁味儿鲜亮成这样?”
    边海宁紧锁眉头,略有些嫌弃的看了聂诚一眼。
    “冤枉啊连长,我没,我可没偷吃啊,我就刚刚跟你们一起吃的呀,就算是要放,也没,没有那么快啊?”
    虽然喝得有点糊涂,但聂诚脑子还算清楚,磕磕巴巴的努力开口辩解:
    “是,好像是有点儿臭。”
    “这哪是有点臭,这味儿像是粪坑沤炸了。”
    边海宁又抽了抽鼻子,扭头看向陆霄:
    “霄子,好像是你卧室里出来的味儿,你搁卧室里放啥了?”
    “我能搁卧室放有味儿的东西吗?也不可能是那几个小家伙在我卧室里拉屎了呀,它们几个恨不得比我都好干净,干不出来这种事。”
    陆霄皱了皱眉:“我去看看。”
    他松开架在肩膀上的聂诚的胳膊,推开卧室门。
    人还没等跨进去,就先被扑面而来的臭气熏得眼前一黑。
    还真是他卧室里出来的味儿。
    复合型臭气闻过吗?
    就是消化不良时,食物在胃里面磨了很久也消化不下去,好不容易进入肠道之后又便秘,沤了许久才放出来的那种屁,再混合汗脚体育生穿了十天半个月也没脱下来换的湿哒哒的袜子,在三伏天的烈日下被封在玻璃瓶里加热之后的那种味儿。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屋里这群小东西们齐刷刷的跑到客厅里待着了。
    相比于它们,不甚敏感的人的嗅觉都能体验到如此气味,更别提鼻子一个赛一个好使的它们了。
    那边边海宁把聂诚扔到床上之后,正准备也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刚一凑近就闻到了这股味儿,不由得惊呼:
    “霄子,你搁屋里研究什么生化武器了这是??”
    “我不知道啊,真不知道。你先去把窗户都打开吧,我进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儿。”
    陆霄一脸茫然的进了屋。
    气味实在是太‘浓郁’,以至于陆霄甚至分不清哪边的臭味更重。
    半晌,才锁定了方向---似乎是桌子那边传出来的味儿。
    闻着味儿找过去,陆霄很快发现了始作俑者--观察箱里红艳艳的小东西,正一脸心虚的看着他。
    爹爹,我浅窜两泡,应该不会影响咱们的父女感情的,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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