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下了逐客令,那我们再留在这里没有意义。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说死了的话,继续翻回来。
    时间不等人,如果再等那人说话,恐怕会直接赶我们走。我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话题再扯回来。
    “就是那个农技学校”我缓慢的说道:“1989的秋天,我们的委托人收到一封信,寄信的地址就是这里”。
    我从来都很鄙视张春来那种爱扒瞎的毛病,可现在看来,扒瞎是一种本领。我感觉这人不应该属于这里,还感觉到他好像很急于让我们离开。
    心里没有准备,扒瞎的鬼话要在脑海里先过一遍,所以说话要尽可能给自己留出时间和余地。一句话里的每个字都要连贯,不能吞吞吐吐的。
    信是秋天收到的,可是寄信的时间却是四个月之前。我们的委托人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所以当地的情况有所了解,信封上的邮戳引起了他的注意,邮戳上的字是陕西省扶风县,可是寄信人地址一栏上,却写得是蒲子沟农垦技术学校。
    我们是一路打听蒲子沟找来的,一边信口胡诌,一边望着远处,原来的蒲子沟村应该就是这一带。就是这一带地形,也在我连篇的鬼话里充分的利用。
    当年蒲子沟这个地址可能早就不用了,只有当地人还这么叫它。在信的结尾,署名是个叫王铁军的人,关于这个人,我们的委托人也完全没有印象,应该是个素不相识的人。
    想到学校,那有可能是当年这里的老师,不过这个名字我们的委托人不记得,在他认识的人里,没有这个人。
    “关键就是信的内容了......”没等我说完,那人就急忙打断我,他对我们的事并不关心,只想让我们赶快离开。
    “去问老徐吧!”那人道:“徐师傅以前就是技校的杂务工,有什么事你们去问他吧!”。
    这瞎扒的,自己都觉得脑袋疼。王铁军是我战友的名字,这个时候用用战友的名字,不算冒犯。编出一封寄自这里的信,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灵感,总之,谎言奏效了。
    如果不是他打断我,大脑还要运转一会儿。这下省事了,不管和谁打交道,总有个‘老人儿’可以唠唠了,而且还给我们提供了借口,有人叫我们来找你的。
    大院的后侧有一道月亮门,走下山坡阿约小声告诉我,那个房子里好像是个女人。
    女人没关系。阿约看到了那个女人,也无形的打消了我的顾虑,那人应该不是216的成员,他想赶我们走,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院子里非常干净,甬路两边的园子种的都是蔬菜,居然还有黄瓜架。大多这样的园子都应该满是鲜花才对,可是种了蔬菜,让我不得不想到,老人还是比较务实的。
    每一个房子的玻璃都擦得透亮,快走到中间的路边,就看到一间屋子里几个老太太在打麻将。都是老太太没有老头,女人比男人长寿,这话一点不假。
    站在窗后,我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屋去问一下。放眼看去,偌大院子里没人。根据那人刚才说的,徐师傅可能是这里的院工,从事杂务工作,那么平时,杂工应该有个固定的地点,到前面去找就对了。
    迎面走来两个老头,斑白的头发足以说明一把年纪。手里都拿着冰棍,边走边拉拉扯扯,面红耳赤,看样子好像在争吵。
    两个老头没看到我们,在第二排的房子前,就拐进去了。走到前面,才看到花池边坐着一个胖乎乎的老太太,两个老头站在她前面,其中一个气愤的说,你跟谁好。
    不觉有些好笑,两个老头也能争风吃醋,抢一个老太太。老人有时候也和年轻人一样,岁数大了,他们也会回到年轻时的心态。
    看来找他们问徐师傅在哪是不行了。
    第一排房子后面,一个人在修理窗框。在侧后面看,这人只有五十左右,工具兜放在地上,肚子前的胶皮围裙,直接告诉我们,他就是院工。身形高大,显得很魁梧。
    “徐师傅您好”我道。
    打声招呼,貌似惊到了他。这情有可原,换成是谁,背后冒出来一声都会吓到,我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太唐突。
    “你们是.....”。
    简短的介绍下自己,直接切入正题。有关农技学校的事情,我详细的问,那只是走过场。不知道这个敬老院有几个院工,后山的那人没说,当时我也没问,我想这样的敬老院,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多了,工资开销就大了。
    徐师傅很早以前就在这里工作,他名叫徐硕。1988至1992年,这里的确是所学校,那时候的教育体制就是这样,从初中毕业后,就有很多技术中专或职业高中供学生们选择。
    农技学校只存在了五年,有四批学生在这里毕业,那时徐硕就是这里的校工。后来学校关闭,徐硕就作为管理人员,被留下来,直到98年这里被定为敬老院,徐师傅又做起了院工。
    铺子沟,准确的说是石桥村,这里并不偏僻。附近有三个乡镇,相距不出百多公里,长途汽车有很多路线经过这里,因为216石桥在这。
    徐师傅和我们说了很多那时候的事情,我只记住这些重点的。因为这些话里,我看出了问题。
    这么大一片房屋处所,政府部门有记录,能作为学校,就是这个原因。
    “那么”我接着问道:“这些房子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话一出口,尽可能用平和的表情看着他。谁知这时前面过来几个老太太,当先一个手里托着一根很长的铁线,跟在后面的几个边走边嚷嚷。
    小徐,晾衣服的铁线断了。
    七嘴八舌的嚷嚷,心里好气又好笑。这些老人在这,也不乏乐趣,一根铁线也能搅起波澜。徐师傅从工具兜里拿出钳子,经过我和阿约身边。他本可以直接走过去,可他这时候的举动十分怪异。
    他从我和阿约面前走过去。
    我们面前很宽敞,他从我们面前经过,离得很近。
    等他们走远,阿约问我注意到没有,他好像是在闻。仔细一想,十几秒钟之前,他的确是在闻,就在经过我们面前的时候。
    “今晚咱们住这”我道。
    “理由呢?”阿约反问道。
    “刚才的谎言,现在该把它完善了”。
    可是话说完,心里却一点底气都没有。徐师傅刚才的举动,让我很担心,如果他是216的余孽,恐怕他已经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可就因为刚才的举动,足以说明他就是216的余孽。
    跟他还要纠缠下去。
    在敬老院里住下,应该不是好办的事。有来院里探望老人的家属,敬老院必然有接待用的屋子。可是我们想要住下,就必须找到说了算的人,那么再去找徐师傅之前,这事就要办好。去找说了算的管事的,那么理由就是我刚才的瞎话,只能希望管事的不是徐师傅。
    好在管事的不是他。
    避开在前面修理晾衣绳的老徐,我们从侧门进入前排的房子。一个四十开外的女人把我们带到一个房间,虽然废了很多口舌,但还是安排下来了。和这个女人也决口没提我们和老徐见过面,只是钱照付,可我根本没打算睡在这,背兜都没摘下来。
    告诉阿约,随时准备走人。
    坐在屋子里的时间,都在看着窗外斜角,老徐已不见了。
    “你是想等他是吗?”阿约道。
    嘴角带着笑,阿约这时候无比的精明。老徐是216的成员,那么现在他应该在找我们,他刚才的举动太怪了。他找我们,一是可能会对我们说些没用的东西,二是直接赶我们走。
    不过我想可能不会这样,两种可能都不会,要赶我们走,在去修理铁线之前就可以,用不着等到现在。我是想等,可等的不是他。确切点说,是想等他工作结束,夜深人静之后再慢慢聊。
    “现在的时间不行,我们在和他开始说话,恐怕大家都是开门见山。你想想,他会说实话吗?”我道。
    “那你是想玩狠的?”。
    对头。时间合适,环境也合适,那玩狠的就对了。如果这时候他找来了,我也只想先挑明再说,我们就是来找216的,至于玩不玩狠的,这里不是地方。
    脑袋里先要预演一下,他进屋里来,我们是如何对话。他也许会说的、我应该怎么回答的,语言都要做个预设。
    打开窗户,正门可以望出去很远,过道里也看一下,如果有什么事,哪里才是最近的路线。这些事务必做好,到现在,所见过的人里,只有那些老人可以排除,其余的,都可能存在问题。
    四点钟一过,就看到徐师傅换了一身衣服,匆匆离去,走的是正门。经过前院还向屋里张望一眼,我和阿约故意没去正眼看,只用余光注意。
    邵军的电话立刻拨通。
    蓝色上衣,五十上下,给我盯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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