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她原以为塔利斯的军队至少也会经历上一两场惨败,才能适应真正的战场,可传令兵带回的消息是,中央军团和少数近卫军团一起,不断地向前推进着战线,相反,豹头人士兵却节节败退,边打边逃。

    “……下令,让他们撤退。”

    “塞勒涅?”顾一诺诧异地回过头,“可是?”

    “相信我的经验和直觉。”塞勒涅认真地看着她,“这不是闹着玩的,让他们撤退,越快越好。”

    赫卡特这下实现了愿望之一,看见了诺德王国的春天。她在心里暗暗地想道,这里的春天和冬天其实只有程度上的区别而已。

    就像这些咆哮着挥舞利爪的豹头人,在赫卡特看来只分为四种,弱、不是太强、非常弱和弱到可怕这四种。

    直到她在源源不断冲过来的豹头人中,看见了一个人类。

    是的,一个人类。他身形高大、肌肉发达,加上戴着仿照豹头人的样子做的头套和拳套,身上的兽皮衣物也和其他豹头人没什么差别,可以说是很好地隐藏在了大群的豹头人士兵中间,毕竟很难有人会在混乱的战场里看见其中一个豹头人没有尾巴。

    在赫卡特看见了这位以假乱真的“豹头人”的同时,豹头人也看见了她。他浅蓝色的双眼疑惑地眨了眨,然后透过头套眼睛部分被挖空的两个孔洞,平静地打量着赫卡特。

    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种奇怪的气息。赫卡特认为自己作为一个踩上了神明门槛的人类,还是拥有了特殊的能力,她总能嗅到对手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弱小乏味,是平庸无奇,或是——强大且刺激。

    比如眼前的这个。

    豹头人对于近卫军团和中央军团的士兵们来说是棘手的,对于赫卡特来说却只是茶余饭后的一点消遣。然而眼前的这个伪装成豹头人的人类,却比其他豹头人士兵更加让赫卡特感到振奋。

    她本来就很少能遇见能和自己周旋的对手,而这种对手在她在体内有了四十片灵魂之后就更加难遇到了。

    赫卡特当然听到了撤退的命令,但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得到了心仪玩具的小孩子,在她玩够之前,谁也别想把她拉开。她当然也没有把临行前塞勒涅的嘱咐就此丢到九霄云外,但她为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撤退是以顾一诺的名义传到战场上来的,不能算是塞勒涅的命令,所以也不能算是她不听话。

    似乎可以察觉到赫卡特想要好好地打一场这个意图,豹头人熟练地摘下了两只手上的豹爪手套扔开,露出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一柄匕首。

    “原来藏在这儿啊。”赫卡特压低了上身,做好攻击的架势,“那我就不用担心你要赤手空拳和我打了。”

    能被豹头人反握在手中藏在手套里,匕首的刃算不得多长,看上去也不是什么锋利的武器,甚至可以说很粗糙,外行人也只需看一眼就明白,豹头人在武器方面占不到任何便宜。他自己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一开始就冲上去和赫卡特近身搏斗,而是同样伏低了身子,谨慎地准备应对。

    然而就算把两个人手中的武器交换,赫卡特也绝对不会畏首畏尾,她果断地向前冲去,新月刃连续朝豹头人的要害挥出三四次,每次都被用匕首精确地格了下来。在挡住赫卡特的时候,豹头人踉跄了好几步,这是明智的动作,如果他不后退卸去赫卡特的力道,匕首大概已经被新月刃给压进他自己的身体了。

    要论正面角力,赫卡特身为半神,有着整片大陆都没几个人能胜得过她的自负,不过那样取胜确实太无趣了。但她确实不能玩太久,要快点回去以免塞勒涅会生气。

    就在赫卡特心里不断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时候,塞勒涅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了。

    “赫卡特,在你确保自己不会受伤的时候停下,到我这里来。”因为要花时间确认塞勒涅的位置,赫卡特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豹头人手中的匕首几乎要擦到她的脸颊,但她还是恰到好处地避了过去,顺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起身跑到了塞勒涅旁边。

    “然后——杰拉德,我希望我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塞勒涅用嘴型告诉赫卡特“我们一会儿再来说你违抗命令的事情”,然后往前走了一步,用手中长剑的剑尖指向了正在摘下头套的豹头人,“应该不会,因为我在任期间,总共也只放逐了两个人到半兽人的领地。说到这个,我就不得不问一句,兰帕斯在哪儿?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杰拉德是个北地人,从他的蓝眼睛和淡金色头发就能看出来这一点。他的头发已经很长,杂乱地披散在身后,八成是因为在半兽族的部落里没有机会去好好修剪。

    值得敬佩的大概是他在半兽族中间生活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被他们同化,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他还保留着人类的理性,能和塞勒涅正常交谈。

    “我哥哥死了。”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见什么悲痛,就好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平淡不过的小事,“来这里的第三天,他就被一群熊人给撕成了碎片。”

    “很高兴我能活着听到这个消息。”

    第四十章 复仇者

    塞勒涅觉得自己怎么也算不上是一个残暴苛刻的君主。诺德王国本来也没什么国力能经得起瞎折腾,但这似乎也是某种程度上的“稳定”,即使是没什么执政才能的君主,只要兢兢业业地不去瞎折腾,就出不了大问题。不过他们其实连兢兢业业不去瞎折腾的条件都没有——他们要收拾前任君主留下的烂摊子。

    她有时候运气还不至于太差,比如她在任期间至今,除了杰拉德和兰帕斯一案,都还没有任何案子闹大到让她亲自审理。也有的时候,塞勒涅的运气会非常差,比如她在任期间唯一签署流放命令的两个人,有一个已经死去,有一个却创造了历史,不光活了下来,心中的仇恨还丝毫没有被磨去。

    “殿下,雷蒙德大人事先交代过我,在和你切磋的时候需要配合你的水平,但是想必他也知道,我不是轻易就能做到配合他人水平的人。”杰拉德从武器架上抽过了一把长柄斧,“所以请您也务必小心,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

    杰拉德不适合当一个老师,更不适合当一个陪练。他和他的哥哥兰帕斯都出生于世代从军的家庭,想的不是如何打败敌人还是如何杀死敌人,让这样一个不容易控制好战斗力的人当初学者的陪练,确实很冒险。

    但塞勒涅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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