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害取其轻,则避危。
    蝼蚁尚且偷生,他们自然不会自己去找死。
    相较于眼前的利益,虽惹人眼红,想要撕咬上一口,分得一杯羹,但能不能吃进肚子还两说,就算是吃进了肚子,也是后患无穷,需要为此承担连带责任,为后续的事情负责,整不好要将自己都给搭进去。
    其中的危险性,与收益就完全不成正比,为此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而然不可能傻乎乎的点头认同,头铁的硬要去争抢这个明摆着带毒的肥肉,将自己一家老小给搭进去,完全就不值当,没有任何的意义。
    就这般。
    殿内安静了许久之后,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被直接架到了半空中的群臣,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觉得此事认怂很没有面子,心中也极为不愿意认怂低头,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和安危,将昂的高高的头颅给低埋了下来,硬着头皮道:
    “启禀汉王爷,太子殿下。”
    “方才待看了眼前的奏折上面的内容,以及听宋尚书的慷慨激昂呈词,可谓是让我等茅塞顿开,就之前那样的想法,说那样的言语,确实是我们这些人太过于狭隘,考虑问题不够全面,对许多东西和事物认识的不够深刻。”
    “于此,我们此刻方才醒悟过来,针对王爷所提议,工部空缺出的数十名官吏空闲位置,让墨家的人入职这些个位置,为大明朝廷效力,给工部带来一些好的改变和建议。”
    “臣等深思熟虑之后,觉得此提议确实非常不错,符合咱们大明当下情况和局势,朝堂两线作战本就需要强悍的军械,对此墨家的人于这方面肯定有着极深的经验和本事。”
    “比之由吏部选拔的官员,存在着天然的优势,为此臣等没有任何异议,一切全凭太子殿下和汉王爷作主。”
    此言。
    说的可谓是情真意切,言辞凿凿的。
    如若未有之前的这些人站出来反对,提出不同的意见驳斥的话,还真的就信了这些人的鬼话,认为这些人真的乃是为咱们整个大明朝堂着想,于此大公无私。
    但有了之前的前车之鉴在,又有了后面朱高煦的一系列举动‘善意提醒’,还有工部尚书宋礼毫不避讳的回怼,与这些人硬刚到底的威胁言论。
    为此。
    朱高煦又不是傻子,自然知晓这些人是害怕担责任,同时心里也没有这个信心,真的能够保证百分之百处理好关于工部,眼前所面对的问题,为此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放低了姿态,话说的好听,也不过是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为此朱高煦也并未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或者借机故意再拿话来恶心别人,给别人添堵,但却知晓该说的事情,还是要提前说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沉声道:
    “诸卿,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态,本王心中甚慰。”
    “但咱们先小人后君子,丑话得说在前面。”
    “毕竟就大明律历而言,本王还是怕后面又传出什么本王一言堂,或者无视大明律例,置天下芊芊学子于不顾,苛刻天下芊芊学子等等的一些不利于朝堂团结的言论。”
    “此事上,诸卿本就认同,既然认同的情况,本王也想劳烦诸卿,为本王分担一份力。”
    说着,说着,朱高煦冲着太和殿外,骤然怒喝一声道:
    “来人。”
    “将方才本王命尔等准备好的东西,给本王拿进来,案台、笔墨纸砚伺候。”
    此言罢。
    骤然间只见殿外传来了巨大的响动声音。
    惊得台下的一众群臣,扭过头朝着发出响声的后面看了过去,想要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汉王朱高煦又究竟想要搞些什么幺蛾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后方两个身着盔甲的大明将士,真的抬着一个体型巨大的案台入内,途径路过的大明朝臣,极为自觉的往两旁挤了过去,尽可能的为别人让出一条道路来,供别人通行路过,与此同时在将士后方,几名太监脚步匆匆的有人抱着宣纸、有人拿着笔墨等等一系列东西,快步跟上。
    随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巨大的案台直直的摆在了大殿的正前方,御前抬价的下方几步的位置,随后两名将士识趣的退了出去,后方的几名太监快速的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整整齐齐摆放在案台上,替其研磨等等一系列琐碎的事情准备好,则不敢有丝毫怠慢,行了一礼之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见着眼前出现的东西,所有人都不禁愣了愣,面色中除了疑惑,就是不解和好奇,昂着头打量了好几眼,完全不知道眼下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到底有什么意义。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有些性子稍微急切些许的朝臣,指着眼前的东西,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汉王爷、太子殿下。”
    “此乃为何意,恕臣等愚钝,实乃有些不太明白。”
    听闻此话,朱高煦和朱高炽两兄弟不着痕迹的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即站在正前方的朱高煦半眯着双眸环顾了台下众人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处,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出言道:
    “放心,绝对不会是害诸位。”
    “方才本王不是说了吗?”
    “咱们先小人后君子。”
    “按照大明律例,也确实没有一介白衣突然为官的先例,咱贵为大明亲王,陛下不再由我主持朝政,但咱虽然胆大,也不敢这般肆意妄为不是?”
    “做任何事情,总得合理合法合规,尽可能的让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当然.也为了让诸位大人,不被后生所诟病。”
    “为此,本王替大家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别人没话可说认同,也能不让诸位大人与本王,被某些不知晓内情的人诟病。”
    “那就是举荐。”
    “本王需要朝堂上诸位大人,联手于此举荐贴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和按上手印。”
    “有了所有人的举荐,届时纵使有人心存疑虑,或者有别样的想法。”
    “又有想来在面对诸位大人的签名,有诸位大人的举荐,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在此事上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绝对能够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诸位大人,说是不是?”
    “本王是不是想的极为周到,可谓是把咱们大家所有风险都给规避了过去。”
    “也不用担心,某些人以此来攻击抨击不是?”
    群臣:“??????”
    无耻之尤!
    简直是妥妥的杀人诛心啊!
    这不是将他们所有人都给绑在这上面吗?
    搞得,眼下的众人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说真的,他们自认为自己算是够无耻的了,没想到居然有人比他们居然还要无耻。
    居然能够想出这么阴损的招式来。
    让不少人,心中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想着现在虚以委蛇。
    届时待朝会散去,一会就散出消息,激发大明芊芊学子不满,以此来对朱高煦此举给与狠狠地回应。
    哪知他们都还没有行动,什么动作都没有,路就直接被朱高煦给掐断了。
    简直是如同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感觉自己想啥,有啥别样的想法,都像是瞒不过对方一样。????先小人,后君子。
    还真的是够小人的,君不君子,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事情。
    对于眼下的事情,搞得他们这些人,此时此刻倒真的有些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事情。
    你说不签吧!
    方才同意认同,岂不是就显示他们说的是假话,故意拿话搪塞朱高煦吗?
    要知朱高煦可是永乐大帝钦点的监国啊!
    手中更是握有永乐大帝的御赐腰牌,见其如见皇帝。
    倘若此时此刻,他们一个个变卦反悔。
    朱高煦要是跟他们硬刚,抓着这个事情不放,硬要追究到底。
    完完全全可以给他们扣上一顶欺君的帽子在脑袋上。
    如若签了吧!
    此事方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所有的隐患都消除了,但他们又真的甘心,真的能够心甘情愿吗?
    显然也不太可能,更不太现实。
    毕竟眼下的事情,朱高煦能够做出一次,天知道其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毫无疑问,以朱高煦的性格,有些东西压根就不用想,肯定有下一次。
    憋屈的同时,还要给别人背书,安抚芊芊学子躁动的内心。
    让他们如何能够愿意,如何心里能够舒服的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见着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杵立于高台上的朱高煦还未来的及开口,站在一旁的工部尚书宋礼,则是率先一步踏出,直直的奔着案台位置而去,伸手抓其砚台上摆放的毛笔,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水,动作潇洒顺畅、大大方方的写上自己的姓名,按上自己的手印。
    此举,可谓是把后面无动于衷的群臣给弄的无语,都差点忍不住出言制止。
    不过就在众人一脸腻歪的看向宋礼时,察觉到群臣目光的他,毫不避讳的回望了过去,随即冷哼一声,讥诮道:
    “诸位大人,可是对于此事有疑虑?”
    “老朽方才可是听得诸位,一直认同王爷和太子爷的提议。”
    “为何待需要诸位写联名举荐时,又为何一个个的迟疑,不愿意上前呢?”
    “喔?”
    “难道方才诸位言语,不会是故意放低姿态搪塞汉王和太子爷的吧?”
    “如若是这样……”
    后面的话没有说,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未明言的话为何意,乃是指的是什么。
    此言出。
    着实把后面的一众群臣给恶心的够呛,腹诽怒骂:“老匹夫,真的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啊!故意的吧?”
    “报复心理要不要这么严重,不就顺势点点工部的不是,有必要没完没了的给他们上眼药吗?”
    “简直是不可理喻!”
    众人心中对此,虽很是不岔,想要奋起怒骂,不过想想现在的场合和时机,最后不得不就此作罢。
    没办法!
    怎么骂?
    骂了不就代表自己等人有那种意思和想法吗?
    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上这个当。
    短暂的沉吟了片刻,也终于有人站不住了,微微躬了躬身子,行礼道:
    “太子殿下,汉王爷……”
    “这这这……这就没必要了吧?”
    “此事本就是我们于朝堂上商议出来的,又何必搞签字画押的这套无用之举?”
    “倘若真有人另有他意……”
    话未说完。
    只见朱高煦大手一挥,神色突然一凝,出言打断道:
    “有何不妥?”
    “尔方才不是言,一切都是我们商议的结果吗?”
    “此举荐栏上,所纪录的事情,皆为今日所言的事情。”
    “本王又并未胡乱添加任何东西,为何诸卿会觉得为难?”
    “此欲为何意?”
    “本王还真的有些瞧不懂,不知能否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方才宋大人的猜疑,就乃是尔等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想法?”
    这话说的。
    群臣的面色不由得一苦,自然是万万不敢承认,不敢认同的,随即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连摆手道:
    “没没没……”
    “王爷,此言多虑了,臣等岂能够有这样的想法。”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恳请王爷明鉴!”
    听了这话,朱高煦面露冷色冷冷的环视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随即跟着一声冷哼骤然想起,沉声道:
    “没有最好!”
    “如若没有别的意思和想法,尔等还愣着做什么?”
    “宋尚书不是已经给尔等打了一个样吗?”
    “赶紧动起来,将此事处理好。”
    “咱们也能够早些下朝,诸位也不用在这里一直站着。”
    “尔等说是不是?”
    说着,朱高煦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案台示意。
    言罢。
    台下的一众群臣彼此看了彼此一眼。
    虽然心中很是不愿,也知晓某些事情今日是逃不过去。
    最后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摞动着脚步上前,签上自己的大名和按上手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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