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曲文直截了当的将此事跟薛冰说明,强调此事对自己造成了极大不便,顺便告了秦阳一状,说他横插一脚进来,变着法的跟自己为难,要求她命令秦阳和吴兵立刻拆除一段护栏,给自己小区留个开口出来。
    薛冰听后不由得想起前事,上次她把曲文叫到自己办公室,就他指使亲信往自己身上泼粪那件事,跟他摊了牌,并对他做出严正警告。但曲文并不认账,还口口声声说她是花钱雇人自导自演一出苦肉计,好构陷自己。
    薛冰当时气得不轻,却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理他就是了,当然他要是再敢报复,自己也不会再对他客气,哪知自己不再理他,他倒是又来理自己了。
    想到他谋害自己却不承认,现在还有脸要求自己为他做事,而且做的是为他谋取私利的事,薛冰肚子里那个气呀,就没见过比此人更无耻更脸皮厚的家伙,语气严肃的道:“这件事你找我我可是办不了,交通护栏如何放置是交警队的事,我纵然是县委书记,也无权干涉,更不便干涉!我反倒要提醒曲主席你,作为党员、作为县领导,要大公无私、以身作则,不要带头做一些以权谋私、影响恶劣的事情!”
    曲文见她不答应,只觉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践踏,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到底是求她办事,不能一上来就跟她翻脸,于是强压怒火辩驳道:“谁以权谋私了?我这是在为自己谋私利吗?我这是在为我们整个小区的居民谋利益,我这是为了大众的利益着想好不好?”
    薛冰听后也不拆穿他的虚伪脸皮,淡淡地问道:“是你一个人觉得不方便,还是整个小区居民都觉得不便?”
    曲文一听有门,就又压了压火气,道:“当然是我们小区的几百户居民都觉得不便啦,现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表达不满,小区的物业人员和居民都过来表达不满啦,但吴兵就是不听,而且秦阳还一直在捣乱,死皮赖脸的跟我们唱对台戏……”
    薛冰听到这忍不住暗暗好笑,秦阳怎么跑那儿跟他作对去了?当然这也不怪秦阳,只能说是曲文活该,谁叫他当初指使人往秦阳身上泼粪呢,秦阳不跟他作对才怪呢,何况他今天干的事情本来就不光彩,道:“那你们就应该采取正确的方式,走正规的流程,向交警队负责放置交通护栏的部门反映问题,不要以权压人,更不要找我,我帮不了你!”
    曲文见说来说去,她还是不帮忙,想到她连这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胸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轰的一下冲起三丈多高,怒道:“有姓秦那小子在这儿跟我们捣蛋,我不找你薛冰还能找谁?你不帮忙是吧,好,月底就要开两会了,到时政协会议要是不能如期举行,你可别怪我,哼!”说完气冲冲的挂了。
    在他以为,自己使出这个杀手锏来,薛冰一定会屈服,因为她要是还不答应的话,到时每年一度的县级两会发生重大变故,引发市委市政协以及新闻媒体的关注,所产生的责任是她这个县委书记所不能承担的,她也犯不着因为眼下这么一件小事,去承担那么大的政治风险。
    但他哪里知道,薛冰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县委书记,不怕因为政协会议出篓子而被市委问责,也不怕市政协会见责下来,因为秦阳就是市政协主席李平安的姑爷。
    薛冰本来就厌恶曲文厌恶得要死,又岂会受他的威胁,因此半点担忧都没有,等他挂掉电话就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了,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至于他真要在政协会议期间搞事,那就任他搞去,反正他最后也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曲文还以为她很快就会回电答应呢,因此揣好手机就回到秦阳面前,得意之极的道:“薛冰马上就会让你们拆除护栏,不信你就等着!”
    说完他才发现,吴兵已经带队走了,原地只剩下秦阳和自己这群人,脸色一变,忙道:“你赶紧把吴兵给我叫回来!谁让他走的,啊?我使唤不动你们,难道我还不能请薛冰来使唤你们吗?”
    秦阳嗤笑道:“你说什么?书记会帮你办这事?你开什么玩笑呐!你以为书记跟你一样自私无聊啊,身为堂堂的县领导,大动干戈、兴师动众的跟一段护栏过不去?你不怕丢人现眼,书记还怕呐!”
    曲文被他讽刺得恼火不已,咬着牙说道:“你不用跟我嘴硬,等薛冰打电话过来,我看你嘴还会不会那么硬,哼!”
    秦阳笑道:“我本来都想走了,不过既然你还觉得丢人不够,那我就再等一会儿,等你把人丢够了、把眼现匀实了,我再走!”
    曲文冷哼了一声,心想就冲你小子嘴巴这么臭,回头我也非得狠狠收拾你一顿不可,我曲文自从升到副处级以后,到现在快十年了,这么长的岁月里都还没被人当面讽刺过,你小子是头一个,也就别怪我整你!
    二人就此等了下去,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眼瞅着都过去五分钟了,曲文还是没有接到薛冰的来电,这下他心里有点慌了,表情局促而又紧张的看着秦阳,心想难道薛冰没吃我那一套?那我今天可是丢大人了,在秦阳这小子跟前丢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当着一众小区父老的面丢人,这人丢得可是太大了。
    “呵呵,我就说嘛,书记根本不可能理你的,偏偏你还拿自己当根葱,觉得她一定会帮你,可是到头来你也只是丢更大的人现更大的眼而已。好啦,我还很忙,就不看你笑话了,走了。”
    秦阳说完冷鄙一笑,脚步轻快的走向座驾。
    曲文本来就窘迫到了极点,又被他这番话当众讽刺了一遍,只气得头都快晕了,咬牙切齿的瞪视向他后背,真恨不得冲过去将他扑倒活活咬死。
    偏偏这时又有几个没眼力价的小区居民发出了牢骚:
    “那这事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嘿,没想到曲主席的面子他们都敢不给……”
    “唉,早就听说,政协主席只是名义上的县领导,今天一见,果如其言呀!”
    “是啊,连个交警队长都摆不平,亏他还是县四大领导之一呢。”
    曲文听到这些牢骚话,面皮更是火辣辣的疼,仿佛被抽了几嘴巴似的,心里又是羞惭又是憋屈,哪好意思再留下去,垂头走向停在旁边的公务专车。
    可又有人追上来道:“曲主席,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你还得继续找他们,不给咱小区弄个开口出来可不能罢休呀!”
    曲文闻言鼻子都气冒烟了,心想你是瞎子吗,没瞧见我拿吴兵根本没有办法嘛,你还让我继续找他们,再找他们也只能是自取其辱,恨恨地停步回头,瞪视向他。
    那人还不知道他不高兴了,苦着脸恳求道:“现在只有曲主席你能给咱们小区主持公道了,换别人谁都不行呀……”
    曲文的司机赶忙上前拉开那人,敷衍他道:“会找的,曲主席一定会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的,你们先回去吧,啊……”
    坐进车里,曲文兀自气愤难消,心里琢磨怎么想个法收拾秦阳一顿,最好是连薛冰一起收拾了,不然这口恶气憋在心里发泄不出来,早晚得憋出病来……
    回到县委,秦阳在楼梯上迎面撞上了刺儿头下属、保密办副主任封朝阳。
    在昨天的培训课上,封朝阳一直闷头玩手机,被秦阳责问后还当众挑衅他的威严。秦阳一气之下就要撤了他,哪知他竟然是县人大副主任王仕杰的外侄,而随后他就找来大姑父王仕杰帮忙说情。
    秦阳看在王仕杰的面子上,放了他一马,但是此中细节王仕杰回去后并未告知他这个不成器的外侄。封朝阳只知道自己未被撤职,也就自作聪明的以为,秦阳被大姑父一找就怂了,只能乖乖的放过自己。
    也因此,封朝阳现在见到秦阳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手下败将一般,骄横之意刷的就充满了全身,停步挑衅他道:“昨天是谁说要把我撤了的,怎么没撤呀?他那是说话呢还是放屁呐?”
    秦阳呵呵笑起来,看着这个依仗父辈权势、在单位嚣张跋扈的下属,面现怜鄙之色。
    县里这些官富二代,怎么都是这样的货色啊,一个个的没有半点本事,只会仗着父辈的权势财富耍威风,难道做个谦逊正直、励精图治的二代子弟就那么难吗?
    封朝阳见他敢怒不敢言,只是讪笑,越发确认,他很害怕自己的大姑父,换句话说,以后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耍威风了,于是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道:“嗯,说到没做到,看来是放屁了!身为办公室领导,说话跟放屁一样,那他还有脸再当这个领导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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