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地一声——!
    柳随风脊背重重撞在书架上,书噼里啪啦往下掉,有一本还砸在了他头上,痛得他耳蜗里嗡嗡响!
    “唔……唐樾!你干什么?!”
    “我说了,你不听。”
    唐樾不是没看到他伤到了,心尖抽紧了一下,但立刻又神色恢复如常,“柳随风,我妹妹确实有求于你,但这并不等于,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那晚的事,到此为止,如果你安分,我们还是亲戚。如果你再这样,下次我会怎样对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他唐樾从来都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可以说,他是唐家所有的子女里,戾气最重的人。如果换做十年前,有男人敢这么贴他的身,他就敢唰唰几下挑断对方的手筋脚筋。
    “唐樾……所以那晚你对我做的事,你不认账了是吗?”柳随风猛地攥紧十指,嗓音都颤了。
    “我们相拥,接吻,然后呢,还做过什么。”
    唐樾缓缓将皮椅转过去,摘下眼镜,禁欲又冷感的唇微抬,“一切都点到为止了。首发
    柳随风,那晚发生的一切,其实你自己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你主动,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你明明可以像刚才一样拒绝我……唐樾,但你没有!”
    柳随风嗔怒地瞪视着他,像炸了毛的漂亮狐狸,“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对我有感觉的!若没有以你的性格,我就是脱光了往你怀里钻你也不会接受我!”
    “柳随风,我调查过你,你在m国那边情史很精彩,听说你玩转整个m国gay圈,与你发生过关系的男人,数不过来。”
    “唐樾……”柳随风狠狠一愕,只觉自己已经脱光站在他面前了。
    “我想问你,当你和那些男人上床的时候,你心里都是喜欢他们的吗?”
    柳随风心口一缩。
    喜欢?
    他哪里真心喜欢过什么人啊……
    那些一夜情的对象,不过是他打发漫漫长夜的消遣,他只是孤单寂寞,想找个人陪罢了。
    “你心里一定已经有了答案,很巧,我对你的感觉,和你心里的答案,一模一样。”
    唐樾眉目一片冷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么玩不起,柳少。”
    柳随风心中涌上难以遏制的痛感,他刚要说什么,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柳敏之的声音:
    “阿樾,随风,你们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唐樾沉下呼吸,起身走到门前,亲自开门。
    “敏姨。”他瞬间换上温和的笑容。
    “阿樾,你们在聊天吗?我刚听到书房里有摔东西的动静……没事的吧?”柳敏之小心翼翼地向书房里张望。
    “没关系的,敏姨。您是找我,还是表弟?”唐樾面不改色地问。
    “主要是找你。”
    柳敏之顿了顿,低声道,“下个礼拜,我会和万霆出席一场盛京的马会,那场马会关乎一个大项目的合作,十分重要。”
    转而她忙补了句,“不是我非要去的,我也有让万霆带三妹四妹去。可那天沈氏也会出席,秦姝势必在场,三妹肯定不会去,四妹倒是对马会有兴趣,但如果我们都去了,媒体怕会乱写……”
    “敏姨,我明白,您不用解释。这些年都是您陪着爸出席一些大场合,也是因为您的性格沉稳,为人处世考虑周全。爸有您在身边才会很放心。”唐樾善解人意地道。
    “万霆还说,那天不光有沈氏,霍氏和谢氏的人……也会去。”
    唐樾眸色一暗,“嗯,知道了。我让俏俏回避好了。”
    柳敏之叹了口气,十分为难,“我早想到了,也跟万霆说了,可你爸他……非要让俏俏出席,不去都不行。说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重要的事?”唐樾眉宇微蹙。
    “我深问了一下,万霆没说。”
    柳敏之不禁担忧,“阿樾,那天你一定要跟着去,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要尽力护着俏俏,不能让她被任何人欺负!”
    “那是自然。敏姨,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唐樾离开后,柳敏之进入书房。
    “随风,刚才到底怎么了?你跟阿樾吵架了?”
    柳随风蹲下身,一本本将散落地上的书拾起来,背对着柳敏之,嗓音都是闷闷的。
    “没有,没事。”
    “少骗人了,动静搞的那么大,我在外面都听见了,只是你们聊什么听不到。”
    柳敏之一脸怨怼地责怪他,“阿樾是多好脾气的人,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红过一次脸,你才来几天就把人家惹成这样?肯定是你的不对!”
    柳随风听了这话急了,“我有什么不对!是唐樾对不起我!”
    “柳随风!你别胡说八道!外面散养几年没人管着你,你越发狂妄疯癫了你!”
    “你要在唐家长长久久地生活,自然要跟唐家的人搞好关系。但我随时都要走的,我犯不着舔他们!”
    柳随风话说出口忽然觉得言重了,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柳敏之神情幽幽地暗下去,心底泛起苦涩。
    空气突然陷入窘迫的安静。
    柳随风羞赧地抿住唇,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柳敏之轻轻开口:“随风,抱歉,我知道我给你丢人了,给柳家丢人了,我是你们柳家一辈子的污点。”
    “不是姑妈,我没那个意思,我……”
    “我知道,我不配做你长辈,更不配管你。你这次能回来我很高兴,以后……你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柳敏之垂着头,黯然离去。
    “姑妈!”
    柳随风心里更加愧疚,想追上去,却在这时留意到。
    掉落的书,空出来的书架里面,竟然有一个暗格。
    平时若用书遮掩,根本发现不了。
    柳随风怔住了,将手伸进去敲了敲,空的!
    他抿紧了唇,一种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
    *
    霍如熙和韩羡离开后,沈惊觉就再没见唐俏儿从房间里出来。
    到了吃饭的时间,不管他怎么敲门,她都不肯出来见他,只说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沈惊觉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
    他站在门口,努力回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没有啊。
    他什么都没做啊。
    就在沈惊觉急得不知所措时,一楼门铃响了。
    就在这时,唐俏儿的房门也开了。
    她身穿桃粉色的睡袍走出来,不经意间与男人撞了个满怀,硬邦邦的肌肉把她额头都撞痛了。
    “唔……你干嘛跟个门神似地杵在门口,好好一个清闲的下午,你不睡觉啊?”唐俏儿揉着秀额,语气有些冷硬。
    沈惊觉双手扶住她,凝视着她的眸色深深,掌心都汗涔涔的,“我担心你,所以一直守在门口。”
    然后,他抬手摸向她额头,“还好,没发烧。那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
    唐俏儿垂落纤睫,拂开他炽热的手,“先去开门吧。”
    说着,她从他身边擦过。
    沈惊觉明显感觉她情绪不大对,似乎对他有一些怨气。
    唐俏儿一路小跑来到玄关,打开门。
    “吴妈!”
    “少夫人!”
    拎着简单行礼的吴妈把包裹丢在地上,激动地与唐俏儿相拥。
    “呜呜……少夫人……我好想您啊!”吴妈五十多岁的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也很想您,看到您精神气十足,我就安心了。”唐俏儿也有一点想哭,轻轻拍抚着吴妈。
    沈惊觉这时也跟了过了,见到吴妈,十分惊讶。
    不用想都知道,吴妈是唐俏儿叫过来的。
    “吴妈,沈总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我每天挺忙的,怕顾不过来,所以劳您照顾他。”唐俏儿温和地解释。
    “这是必须的!不过您肯收留我们少爷……真的,我……”吴妈说着又要哭了。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两腿一蹬进棺材之前,竟然能看到少爷和少夫人再次站在一起!
    她是死也心甘了!
    沈惊觉听言,心忽悠悠往下沉。
    唐俏儿是个不需要别人照顾,更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他不能更了解。
    但她却连夜让吴妈从观潮庄园赶过来,目的就一个,她不想跟他独处了。
    不想,又暂时不能撵走他,便只能调一个人过来,他们都熟悉的,也能避免同在屋檐下的尴尬。
    思绪至此,沈惊觉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胸口越来越闷。
    昨夜,他们还抵足缠绵,无限温存。
    为什么今天就……好像昨晚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
    这种感觉,简直要折磨死他了,他快窒息了!
    吴妈刚来就不闲着,大晚上的又是要给唐俏儿洗衣服,又是收拾客厅,又是要给他们做饭的,不管他们怎么劝她就是不停,忙得像个陀螺。
    吃过了饭,唐俏儿本想留下刷碗,沈惊觉却死活不让,非要自己来刷。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开什么玩笑!你从小到大哪儿干过这粗活啊!快别了,放着我来!”吴妈连忙来拦。
    “没关系,这样的事,我小时候常做。”沈惊觉戴上手套,随口一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唐俏儿神情流露一丝讶然,她虽然一直追随沈惊觉,但沈惊觉的童年,她却几乎毫不知情。
    沈惊觉和吴妈留在厨房,唐俏儿独自回房间了。
    显然,是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
    沈惊觉呼吸一窒,喉咙堵得厉害,全身的力气都没了。
    爱情,让他诚惶诚恐,又患得患失。
    “少爷,还是我来吧,您脸色很不好呢。”吴妈接过他手里的盘子,面露担心。
    “吴妈……一会儿,您能上去,和俏儿聊聊吗?”
    “怎么啦?你们刚和好,又闹别扭拉?”吴妈见少爷这副忧心忡忡,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觉得可怜。
    “吴妈,我好像怎么都不懂俏儿,怎么都走不进她心里。”
    沈惊觉郁闷至极地喘了口气,心里很难受,“我希望……您能去找俏儿聊聊。曾经在观潮的时候,她和您关系最亲近,也许您和她聊她会敞开心扉,会告诉您一些……她不愿意告诉我的事。”
    ……
    唐俏儿泡过了澡,做完护肤后一头栽在床上,幽幽地叹气。
    换以前,她哪里会为狗男人伤神,没准儿已经潇潇洒洒挽着她的哥哥们出去花天酒地了。
    可上午她偷听到了沈惊觉和霍如熙的谈话后,勾起她无限伤心事,她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甚至,也暂时不想看到沈惊觉的脸。
    她知道,失去孩子的事不能都算在沈惊觉头上,但她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砍。
    她不提,不去想,不等于她忘了。
    敲门声响起,唐俏儿以为是沈惊觉又来烦她了,闭上眼睛用被子蒙着头本想不做理会。
    “少夫人,是我呀,吴妈。您睡了吗?我给您热了杯牛奶,您要没睡就喝点吧?”
    是吴妈,声音是熟悉的热切亲近。
    唐俏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忙下床去给吴妈开门。
    门开,吴妈果然拿着杯牛奶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她下意识地左顾右盼。
    “少爷不在,就我。”吴妈一眼看透她心思。
    唐俏儿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将吴妈请了进来。
    两个女人像母女一般说着家常话,吴妈是真心地关心唐俏儿的近况,每句话都让唐俏儿内心感到温暖。
    见唐俏儿已经喝了牛奶,吴妈满意地笑着,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
    “少夫人,很多事,少爷都跟我讲了。”
    唐俏儿心里一惊,“也包括……秦姝曾经设局害死沈夫人的事?!”
    吴妈瞳孔狠狠地震,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掌心骤然生出冷汗,“真的……真的是秦姝干的?!”
    唐俏儿看出来,沈惊觉是避重就轻,并没有告诉她这件最重要的事。
    她草率地道出,多少有点辜负了沈惊觉的用心良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唉……唉!”
    吴妈叹息不止,眼圈通红,“其实,我早就怀疑她了。除了她,那时候还有谁能对夫人下手哇?!那时候金恩柔沈白露,她们都是小孩子呢,哪儿能杀人呢?”
    唐俏儿眸光渐渐阴沉。
    谁说小孩子就不能作恶呢?
    曾经的金恩柔和沈白露,虽然没能力设计秦姝那么迂回阴毒的局,但却去外面放对沈惊觉母亲不利的传言,让患有重度抑郁症的沈夫人陷入不堪受辱的痛苦中。
    有些孩子,根本不算孩子,他们只是没长大的恶魔。
    “可是少夫人,我只是猜测,我没证据啊。”
    吴妈说着泪流满面,心痛又愧疚得无以复加,“那时候如果我说秦姝与夫人的死有关,我的处境也会很难。那时候少爷还小……夫人走了,少爷怎么办?
    我答应过夫人,要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照顾少爷长大,如果我不能留在沈家了,那少爷当时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吴妈,事到如今,我想问您一件事。”
    唐俏儿终于再度问出了暗藏心中太久的疑惑,“惊觉他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吴妈不再对她隐瞒,娓娓道来。
    因为她知道,少夫人对少爷心中还有芥蒂,才会对少爷忽冷忽热。
    只有让她完全的,毫无保留的了解少爷,她才会打心底理解和体谅,这对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进步的关系是助力。
    于是,吴妈将沈惊觉小时候和母亲住贫民窟,受尽欺辱,照顾病重母亲的事,还有沈惊觉是如何被沈光景带回家,如何在沈家遭尽白眼,不受重视。
    最后,当她讲到,沈惊觉少年时因为母亲的死一度患有重度抑郁症,在浴室割腕自杀的时候。
    唐俏儿心脏紧缩,几乎无法呼吸。
    无声无息间,两行清泪溢出她泛红的眼底,在脸庞留下悲伤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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