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陆家的晚饭——酸甜水萝卜和小酥肉米线
“好了，好了，吃饭吧。”陆载和把糖醋里脊端上了桌，跟在起居室的妻子喊道。
“马上就来。”吴玉婷应道。
在陆载和把锅中的菜肴盛到盘子的同时，吴玉婷从柜台上的电饭煲里用白色的塑胶饭铲往碗里盛了两碗米饭，每人大概只有半碗左右。
这几年，两人都迈过了五十岁的门槛，身体上有一个明显的变化，那就是新陈代谢能力没有以前旺盛，也没有以前快了。吴玉婷上一次有这个感觉的时候，是在二十五岁之后。
新陈代谢速度减慢的一个明显表征就是，吃和以前同样饭量的饭，但却没以前消化得快了。之前通常四点多钟还没下班，吴玉婷就会感觉饿，她的抽屉四季常备各种饼干，为的就是在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先暂时抵挡一下饥饿。和大多数人一样，吴玉婷一旦感觉到饥饿，就很难静下心来学习或做事情，尤其她还要分析数据、做报表，这都是容不得一点偏差的、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更不能有饥饿来做拦路虎。但现在，她却直到晚上七点左右吃晚饭之前，还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比如现在，她就没怎么感觉饿，甚至再过一个小时吃也可以。
为了避免肥胖也为了保持强健的体魄，吴玉婷最近每天饭后都会叫上载和，两人一起去小区旁边的跨海大桥上的步道散步，每天雷打不动必须走完两个小时。如果遇到狂风骤雨或者下雪这种不适宜户外运动的恶劣天气时，两人就会约上住在同一小区内的朋友，一起去小区内的室内体育馆踢毽子。踢毽子的场地一般都在羽毛球馆，七八个人分成两组，站在羽毛球网的两侧，只需要一个有着七彩羽毛的毽子，几个人就会津津有味地玩上两三个小时。每次他们的活力和激烈的对战，都会惹得还在打羽毛球的其他年轻人驻足围观。
载和把糖醋里脊放到方桌上，摆好筷托和筷子，玉婷也一手托着一碗米饭，来到桌旁坐下。
“载和，今天这糖醋肉做得不错啊。
看起来就很好吃。”吴玉婷把米饭放到方桌的两端，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散发着酸甜气息的糖醋里脊跟老陆说道。
“是吧？
我也觉得今天做得很成功。
尤其是这里脊炸得不错，单吃都好吃。我厨房还留了一小盘，明早起来，我再切点韭菜，放点豆芽，煮个小酥肉米线。”陆载和说道。
“好啊。
再放个煎蛋吧，我要全熟的。”吴玉婷听到老陆明早要做小酥肉米线，马上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会儿吃完饭，我再用白醋和糖腌渍一碗水萝卜丝和黄瓜片，明早就能吃了。”陆载和说道。
“嗯。
对了，你的体检结果应该出来了吧，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吴玉婷问道。两人都有体检的习惯，一年至少两次（大多数时候是三次；近些年上了岁数，基本上每年都会做四次），他们会预约附近的体检中心，去做全套体检或关键性的筛查。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健康地多活几年，让儿子森久有个随时可以推门而入的家，一个可以放松身心休息的地方。所以，为了预防有什么重大疾病，他们向来秉持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的原则，坚持每年定期高频率地做体检。
“没有问题，身体好着呢。连去年的重度脂肪肝，今年都没了。
医生说这主要得益于我主食摄入量的减少和每天两个小时的锻炼。”陆载和开心地说道，眉飞色舞地样子。
“那就好。我想起你们学校那个姓王的副校长就觉得可惜，刚刚五十出头，单身一个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也大学毕业了，在好的单位有了稳定的工作，刚刚准备结婚，他却突然得了胃癌，从发现到去世不到两个月。
唉，你说他儿子这下子就没有亲人了，真是可怜啊。”吴玉婷夹了几筷子西红柿炒鸡蛋放到米饭上，拌了拌，说道。
“是啊，我们几个跟他一起工作了快二十年的老同事也都是五味杂陈，原本几个没有体检习惯的人，也忽然之间呼啦啦地全都去预约了体检。
医生说，他如果发现得早，治愈完全没问题，就算是中期，在药物的干预下，至少也可以再活二十年。
他儿子也是够可怜，刚刚付了定金预约了的婚礼场地、婚宴酒席、主持人、化妆师、摄影师、跟拍照相师、婚车全都要取消，至少今年是不能办了。
之前他还跟我们说他儿媳妇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马上就要当爷爷了。
唉——”陆载和不由得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惜啊，天不假年。
不仅儿子马上就要举行婚礼没能参加，连小孙子孙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好在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吴玉婷说道。
“是啊。
希望我们尽快过上含饴弄孙的生活，你不知道，我隔壁办公室的老宋整天跟我炫耀他孙女多么可爱，朋友圈每天都发他跟他孙女一起玩耍的视频。
他孙女确实很可爱，粉嘟嘟的小脸儿，圆圆大大的眼睛，跟我们小森小时候一样可爱。”陆载和吃完盘里最后一根糖醋里脊说道。
“你可别到儿子面前催，让孩子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我们没催他相亲，没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不也自己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嘛。
感情的事，孩子的事，都急不得，要顺其自然。”吴玉婷叮嘱道。
“好，我怎么会去催呢。
我这就是跟你说说。
早说啊，咱儿子找的女朋友确实真不错，人长得端庄大气不说，气质也优雅，最重要的是，这么漂亮的人脑袋瓜也好，而且还有商业头脑，不是掉书袋的书生意气之人。”陆载和十分满意的说道。
“嗯~
我也觉得相当满意。
尤其是身高，跟我们小森也很合适。咱这个儿子不知道随了谁了，个子这么高，一般女生站在他旁边都显得太矮了，但小慕站在他旁边那是正正好好。
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我觉得咱未来的小孙子小孙女一定也漂亮得不得了。
咱也不用着急，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我们就养好身体，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我相信我们小森不会把这么好的媳妇儿给搞丢了的。”吴玉婷说道。
“嗯~
那我先把碗筷收拾一下，放洗碗机。一会儿我们出门去散步吧。”陆载和说道。
“行。
那我去卧室把你那件厚的羽绒连帽外套给你找出来，现在室外温度挺低的。”吴玉婷说道。
“好嘞。
那你再顺便找一找去年小森给我买的那副仿兔毛耳罩吧，昨天出门的时候感觉有些冻耳朵，戴帽子又有点阻挡视线。
如果不在咱卧室里，你就去储藏间的十六斗柜子的抽屉找一找。”陆载和说道。
……
陆载和和吴玉婷为出门散步做准备的时候，客厅窗外不远处的跨海大桥早已经点亮了灯，可以看到桥上川流不息、没有一点堵车迹象的车流。
当初换房子的时候，吴玉婷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客厅外的风景，海洋的壮阔与桥梁的壮美共同构成一幅看不腻的风景图，随日出日落而时时变幻光彩。
森久房间的窗户外，也能看到这副风景，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做了隔音处理的房间一角放着他的架子鼓，还有摆放萨克斯箱和小号箱的黑色木架。旁边还有一个高高矗立的乐谱架，上面的乐谱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中秋节那天他翻开的页面。
不管儿子小森在不在家，陆载和和吴玉婷从来不会随意进出儿子的房间，更不会翻动他的抽屉、物品。只有在他说完回家的时候，两人才会进来打开窗通通风，把床品换了，用静音吸尘器把地面清理一下。他们一向把儿子当作独立平等的人对待，从小如此。尊重他的隐私权，给他个人空间，就像所有孩子希望的那样。
在他们的尊重下长大的森久，至今仍然和爸妈维持着像小时候一样亲密而友好的朋友般的亲子关系，没有因为青春期的经过而造成任何间隙。
“走吧。”陆载和收拾完碗筷、做好垃圾分类后，从厨房里走出来，跟坐在沙发上的吴玉婷说道。
……
——
虽然昨晚追剧追到深夜，但第二天早上慕雪还是七点左右就醒了，在赤道附近的低纬度地区，虽然还是冬季，但窗外太阳升起的时间还是比在家里早。
森久还没醒，今天两人打算去暹罗古城逛逛。占地有1800亩的园区景点颇多，无限佛界（崇迪殿），大城圣佩奇宝殿 ，孔坤攀建筑，象园，邦巴音园，素可泰玛哈达寺主殿，罗汉殿等等，可以换上颜色鲜艳花纹繁复的泰服、做了妆发，去游览拍照。
但此刻，慕雪把卧室门轻轻带上，从放在客厅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本英文的cfa level 3的最新习题集，开始在餐桌上做了起来。
几年前，慕雪刚刚升任理事，有了公司的股份，除了原来的设计工作，她也必须看得懂ine statement，financial statement等等财务类的报表。虽然上学的时候数学成绩不错，但一时之间，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为了尽快能在公司的理事会议上听得懂cfo的报告，她只能每天下了班，乖乖学上三四个小时，连周末和假期也不例外。终于在去年，她也顺利通过了level 3的考试。但学无止境，考试完美通过距离在实践中纯熟应用这些理论和工具去分析数据、做出决策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慕雪自小就是个精益求精的性子，既然做了，就会尽量做到自己的最高水准。
这种高标准要求自己的习惯，并没有谁要求她，她却和他哥哥慕雨都养成了这种性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有着这世界上最好学的父母。从他们离开家门，进入幼儿园的第一天起，慕中正和欧阳书盈就告诉他们，爸爸妈妈不要求你跟其他小朋友比，只要求你们每天都进步一点点，只要你们每天都有收获、都感觉自己成长了，那这一天就没有虚度。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在学习上给慕雪兄妹两个提出过任何要求，更是从来没提过必须考班里多少名、年级多少名的要求。
每天晚上，欧阳书盈都会在自己的书桌前，用飘逸的行楷写下一行行备课笔记。她的桌上永远放着三种颜色的钢笔，墨蓝色、蓝色和红色，每种颜色都有各自的作用，墨蓝色是写教案时用的，蓝色是做重点标记的，红色是批改学生作业和论文时候用的。备课之后，她会在收音机里放上外语磁带，小声地听上好多遍，一段新闻反反复复听上十遍以上那是常事。听过之后还不算完，她会一边听，一边在练习本上一字一句写下听过的内容，然后去和原文对照。有听不懂的单词，她就会搬出她书架上的词典，把相关的内容摘抄到自己的学习笔记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会在吃早饭之前，把自己昨天晚上摘抄的内容复习一遍。吃早饭的时候，她则会把收音机搬到餐厅，把昨晚听过的内容再温习一次。慕家的早饭时间，从来没有对话，只有标准的伦敦腔英语新闻回荡在空气中，和热气氤氲的小米粥融为一体，烙印在慕雪和慕雨的脑海中。
为了支持妈妈欧阳书盈的工作，自己的老爸慕中正也是甘之如饴地承担起家里的包括准备早饭、晚饭在内的几乎所有家务。哪怕如此，他还是会在家务和辅导兄妹俩作业之余，挤出时间，坚持每天阅读。客厅的电视遥控器从来不是兄妹俩的争夺对象，他们抢的最多的莫过于欧阳书盈在国外进修期间带回来的各种绘本、英语小说。
“马上就来。”吴玉婷应道。
在陆载和把锅中的菜肴盛到盘子的同时，吴玉婷从柜台上的电饭煲里用白色的塑胶饭铲往碗里盛了两碗米饭，每人大概只有半碗左右。
这几年，两人都迈过了五十岁的门槛，身体上有一个明显的变化，那就是新陈代谢能力没有以前旺盛，也没有以前快了。吴玉婷上一次有这个感觉的时候，是在二十五岁之后。
新陈代谢速度减慢的一个明显表征就是，吃和以前同样饭量的饭，但却没以前消化得快了。之前通常四点多钟还没下班，吴玉婷就会感觉饿，她的抽屉四季常备各种饼干，为的就是在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先暂时抵挡一下饥饿。和大多数人一样，吴玉婷一旦感觉到饥饿，就很难静下心来学习或做事情，尤其她还要分析数据、做报表，这都是容不得一点偏差的、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工作，更不能有饥饿来做拦路虎。但现在，她却直到晚上七点左右吃晚饭之前，还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比如现在，她就没怎么感觉饿，甚至再过一个小时吃也可以。
为了避免肥胖也为了保持强健的体魄，吴玉婷最近每天饭后都会叫上载和，两人一起去小区旁边的跨海大桥上的步道散步，每天雷打不动必须走完两个小时。如果遇到狂风骤雨或者下雪这种不适宜户外运动的恶劣天气时，两人就会约上住在同一小区内的朋友，一起去小区内的室内体育馆踢毽子。踢毽子的场地一般都在羽毛球馆，七八个人分成两组，站在羽毛球网的两侧，只需要一个有着七彩羽毛的毽子，几个人就会津津有味地玩上两三个小时。每次他们的活力和激烈的对战，都会惹得还在打羽毛球的其他年轻人驻足围观。
载和把糖醋里脊放到方桌上，摆好筷托和筷子，玉婷也一手托着一碗米饭，来到桌旁坐下。
“载和，今天这糖醋肉做得不错啊。
看起来就很好吃。”吴玉婷把米饭放到方桌的两端，看着桌上热气腾腾散发着酸甜气息的糖醋里脊跟老陆说道。
“是吧？
我也觉得今天做得很成功。
尤其是这里脊炸得不错，单吃都好吃。我厨房还留了一小盘，明早起来，我再切点韭菜，放点豆芽，煮个小酥肉米线。”陆载和说道。
“好啊。
再放个煎蛋吧，我要全熟的。”吴玉婷听到老陆明早要做小酥肉米线，马上提议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会儿吃完饭，我再用白醋和糖腌渍一碗水萝卜丝和黄瓜片，明早就能吃了。”陆载和说道。
“嗯。
对了，你的体检结果应该出来了吧，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吧？”吴玉婷问道。两人都有体检的习惯，一年至少两次（大多数时候是三次；近些年上了岁数，基本上每年都会做四次），他们会预约附近的体检中心，去做全套体检或关键性的筛查。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健康地多活几年，让儿子森久有个随时可以推门而入的家，一个可以放松身心休息的地方。所以，为了预防有什么重大疾病，他们向来秉持早发现、早干预、早治疗的原则，坚持每年定期高频率地做体检。
“没有问题，身体好着呢。连去年的重度脂肪肝，今年都没了。
医生说这主要得益于我主食摄入量的减少和每天两个小时的锻炼。”陆载和开心地说道，眉飞色舞地样子。
“那就好。我想起你们学校那个姓王的副校长就觉得可惜，刚刚五十出头，单身一个人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也大学毕业了，在好的单位有了稳定的工作，刚刚准备结婚，他却突然得了胃癌，从发现到去世不到两个月。
唉，你说他儿子这下子就没有亲人了，真是可怜啊。”吴玉婷夹了几筷子西红柿炒鸡蛋放到米饭上，拌了拌，说道。
“是啊，我们几个跟他一起工作了快二十年的老同事也都是五味杂陈，原本几个没有体检习惯的人，也忽然之间呼啦啦地全都去预约了体检。
医生说，他如果发现得早，治愈完全没问题，就算是中期，在药物的干预下，至少也可以再活二十年。
他儿子也是够可怜，刚刚付了定金预约了的婚礼场地、婚宴酒席、主持人、化妆师、摄影师、跟拍照相师、婚车全都要取消，至少今年是不能办了。
之前他还跟我们说他儿媳妇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他马上就要当爷爷了。
唉——”陆载和不由得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可惜啊，天不假年。
不仅儿子马上就要举行婚礼没能参加，连小孙子孙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好在我们一直都很小心。”吴玉婷说道。
“是啊。
希望我们尽快过上含饴弄孙的生活，你不知道，我隔壁办公室的老宋整天跟我炫耀他孙女多么可爱，朋友圈每天都发他跟他孙女一起玩耍的视频。
他孙女确实很可爱，粉嘟嘟的小脸儿，圆圆大大的眼睛，跟我们小森小时候一样可爱。”陆载和吃完盘里最后一根糖醋里脊说道。
“你可别到儿子面前催，让孩子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我们没催他相亲，没给他介绍女朋友，他不也自己找到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嘛。
感情的事，孩子的事，都急不得，要顺其自然。”吴玉婷叮嘱道。
“好，我怎么会去催呢。
我这就是跟你说说。
早说啊，咱儿子找的女朋友确实真不错，人长得端庄大气不说，气质也优雅，最重要的是，这么漂亮的人脑袋瓜也好，而且还有商业头脑，不是掉书袋的书生意气之人。”陆载和十分满意的说道。
“嗯~
我也觉得相当满意。
尤其是身高，跟我们小森也很合适。咱这个儿子不知道随了谁了，个子这么高，一般女生站在他旁边都显得太矮了，但小慕站在他旁边那是正正好好。
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我觉得咱未来的小孙子小孙女一定也漂亮得不得了。
咱也不用着急，孩子们都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我们就养好身体，耐心地等着就好了。
我相信我们小森不会把这么好的媳妇儿给搞丢了的。”吴玉婷说道。
“嗯~
那我先把碗筷收拾一下，放洗碗机。一会儿我们出门去散步吧。”陆载和说道。
“行。
那我去卧室把你那件厚的羽绒连帽外套给你找出来，现在室外温度挺低的。”吴玉婷说道。
“好嘞。
那你再顺便找一找去年小森给我买的那副仿兔毛耳罩吧，昨天出门的时候感觉有些冻耳朵，戴帽子又有点阻挡视线。
如果不在咱卧室里，你就去储藏间的十六斗柜子的抽屉找一找。”陆载和说道。
……
陆载和和吴玉婷为出门散步做准备的时候，客厅窗外不远处的跨海大桥早已经点亮了灯，可以看到桥上川流不息、没有一点堵车迹象的车流。
当初换房子的时候，吴玉婷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客厅外的风景，海洋的壮阔与桥梁的壮美共同构成一幅看不腻的风景图，随日出日落而时时变幻光彩。
森久房间的窗户外，也能看到这副风景，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做了隔音处理的房间一角放着他的架子鼓，还有摆放萨克斯箱和小号箱的黑色木架。旁边还有一个高高矗立的乐谱架，上面的乐谱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中秋节那天他翻开的页面。
不管儿子小森在不在家，陆载和和吴玉婷从来不会随意进出儿子的房间，更不会翻动他的抽屉、物品。只有在他说完回家的时候，两人才会进来打开窗通通风，把床品换了，用静音吸尘器把地面清理一下。他们一向把儿子当作独立平等的人对待，从小如此。尊重他的隐私权，给他个人空间，就像所有孩子希望的那样。
在他们的尊重下长大的森久，至今仍然和爸妈维持着像小时候一样亲密而友好的朋友般的亲子关系，没有因为青春期的经过而造成任何间隙。
“走吧。”陆载和收拾完碗筷、做好垃圾分类后，从厨房里走出来，跟坐在沙发上的吴玉婷说道。
……
——
虽然昨晚追剧追到深夜，但第二天早上慕雪还是七点左右就醒了，在赤道附近的低纬度地区，虽然还是冬季，但窗外太阳升起的时间还是比在家里早。
森久还没醒，今天两人打算去暹罗古城逛逛。占地有1800亩的园区景点颇多，无限佛界（崇迪殿），大城圣佩奇宝殿 ，孔坤攀建筑，象园，邦巴音园，素可泰玛哈达寺主殿，罗汉殿等等，可以换上颜色鲜艳花纹繁复的泰服、做了妆发，去游览拍照。
但此刻，慕雪把卧室门轻轻带上，从放在客厅的行李箱里翻出一本英文的cfa level 3的最新习题集，开始在餐桌上做了起来。
几年前，慕雪刚刚升任理事，有了公司的股份，除了原来的设计工作，她也必须看得懂ine statement，financial statement等等财务类的报表。虽然上学的时候数学成绩不错，但一时之间，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为了尽快能在公司的理事会议上听得懂cfo的报告，她只能每天下了班，乖乖学上三四个小时，连周末和假期也不例外。终于在去年，她也顺利通过了level 3的考试。但学无止境，考试完美通过距离在实践中纯熟应用这些理论和工具去分析数据、做出决策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慕雪自小就是个精益求精的性子，既然做了，就会尽量做到自己的最高水准。
这种高标准要求自己的习惯，并没有谁要求她，她却和他哥哥慕雨都养成了这种性格。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们有着这世界上最好学的父母。从他们离开家门，进入幼儿园的第一天起，慕中正和欧阳书盈就告诉他们，爸爸妈妈不要求你跟其他小朋友比，只要求你们每天都进步一点点，只要你们每天都有收获、都感觉自己成长了，那这一天就没有虚度。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在学习上给慕雪兄妹两个提出过任何要求，更是从来没提过必须考班里多少名、年级多少名的要求。
每天晚上，欧阳书盈都会在自己的书桌前，用飘逸的行楷写下一行行备课笔记。她的桌上永远放着三种颜色的钢笔，墨蓝色、蓝色和红色，每种颜色都有各自的作用，墨蓝色是写教案时用的，蓝色是做重点标记的，红色是批改学生作业和论文时候用的。备课之后，她会在收音机里放上外语磁带，小声地听上好多遍，一段新闻反反复复听上十遍以上那是常事。听过之后还不算完，她会一边听，一边在练习本上一字一句写下听过的内容，然后去和原文对照。有听不懂的单词，她就会搬出她书架上的词典，把相关的内容摘抄到自己的学习笔记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她会在吃早饭之前，把自己昨天晚上摘抄的内容复习一遍。吃早饭的时候，她则会把收音机搬到餐厅，把昨晚听过的内容再温习一次。慕家的早饭时间，从来没有对话，只有标准的伦敦腔英语新闻回荡在空气中，和热气氤氲的小米粥融为一体，烙印在慕雪和慕雨的脑海中。
为了支持妈妈欧阳书盈的工作，自己的老爸慕中正也是甘之如饴地承担起家里的包括准备早饭、晚饭在内的几乎所有家务。哪怕如此，他还是会在家务和辅导兄妹俩作业之余，挤出时间，坚持每天阅读。客厅的电视遥控器从来不是兄妹俩的争夺对象，他们抢的最多的莫过于欧阳书盈在国外进修期间带回来的各种绘本、英语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