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姜辞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漫不经心地开口:“勉强算是跟你一样,有个床伴吧。”
    藏在屋里的边先生立刻沉下一张脸。
    她一定是疯了。
    第38章
    天色将晚, 孟景舟约姜辞一起吃晚饭。
    姜辞瞧了卧室的方向一眼,打趣孟景舟:“你的女助理来了吗?”
    孟景舟笑着叹了口气,“你有完没完?”
    姜辞是真爱看这些故作清高的男人露怯, 她说:“这件事, 你得给我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你也得给自己时间跟人家姑娘好好说清楚呀。”
    “考虑多久?我得要个期限。”孟景舟又绷一下唇角, “你放心,我跟她的事儿我会妥善处理。”
    “看来真是她啊。”姜辞惋惜道:“多好一姑娘啊, 能干、利索,还漂亮。你们俩挺般配的。我总觉得我要是这会儿跟你结婚, 有些缺德……”
    “你慢慢脑补。”孟景舟起身往门口走。
    “等等, 我送送你。”
    外面关门声响起时, 边策已经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待姜辞回来,边先生了无踪影。
    姜辞整理一下心情,给边策打电话。对方隔了一会儿才接。
    “生气了?”她明知故问。
    边策礼貌地笑笑:“生什么气?得此良缘,我替姜小姐高兴呢。改日您府上办喜宴, 我一定厚礼送上。”
    姜辞翻了个白眼,“边先生客气了。”
    “我等着收请柬。”边策先挂了电话。
    姜辞扔了手机,窝进沙发里长呼一口气。
    今晚她过了戏瘾, 演了两出戏,一出借孟景舟当了回男二, 题材是豪门狗血,另一出, 明着看叫金屋藏娇, 实质上却是恃宠而骄。
    边先生对她越好,她越敢放肆。她偏要看看边先生拿不拿她当成个角儿。
    可人真被气走了, 她又后悔。回头还得要她低下头去哄。这一来一回,伤神费力, 边先生难免厌倦,她也心累。
    边先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门关上,戏落幕,她跟孟景舟推心置腹地聊了些什么。
    就当她是心高气傲,乐得演戏,也乐得藏起真心。
    总之作精配假人,她绝不吃亏。
    -
    长夜漫漫,姜辞没胃口,睡不着,思来想去,决定不辜负这美丽夜色和最后一天德国之旅。
    租车时,她思前想后,发了条消息给边策——要一起冒险吗?
    等了整整半个小时,边先生没有回复。
    而后她独自上路。
    姜辞喜欢开夜路,在黑暗里追风。
    上回她来德国,没找到机会开高速,觉得十分遗憾。今夜她弥补遗憾,势要跟自己的肾上腺素较劲。
    从黑夜开到黎明,她不知疲倦,在路上看完一场美妙的日出,她感到无比治愈。
    -
    次日清晨,日历上的时间提醒了边策,他不是二十岁,更不是二十五岁,而是三十二岁。
    昨日的荒诞令他失了风度,清醒时刻思量起来,不免觉得可笑。
    托年轻的姜小姐的福,三十二岁的边先生体验了一回年轻人恋爱的烂俗。某人特地为他设计的狗血情节,明明失真离谱,他竟短暂入戏。
    她要的正是他顺应俗套情节,生气、吃醋、表达对她的在乎……
    边策打来电话时,姜辞刚到柏林,车停在离机场不远的地方补觉。她迷迷糊糊接起来,声音柔软又顽皮,“这大清早的,您是想好给我备什么嫁妆了吗?”
    “这是令尊大人需要考量的,不是我。”边策话落,轻微咳嗽一声,“一起去吃早餐?”
    这就翻篇了?姜辞咧开嘴角,眯起眼睛看太阳,“我还以为边先生连夜回国了呢。”
    边策淡笑一声,自动略过这一页。
    “我不在酒店。”姜辞又合上眼。
    “在哪儿?”
    “柏林。”
    边策深吸一口气。要是姜辞在他跟前,他一定给她比一个大大的拇指。
    这姑娘可太行了。她拱的火,她懒得灭,她人还走了,把他一个人丢下。
    “时不我待。边先生不肯冒的险,我宁愿自个儿上路也不想错过。”姜辞隔空亲吻边策,又冷冰冰道了句“回见”。
    -
    姜辞飞去上海与几位合作伙伴碰面,人是辜老教授推荐的,她信得过,也聊得来。
    这晚聚餐,某医生提起华山医院近日一例病案,说某患者眼睛与太阳穴之间的三叉神经上长了个恶性肿瘤,权威专家亲自主刀,却因瘤的位置过于特殊而无从下手。
    姜辞来了兴致,忙问:“是因为手术器械的精密度不够?”
    “是,德国生产的器械可以匹配,但得等到一年后才能引进。”
    “那怎么办?”
    “专家经验老道,当即从患者的头皮上取了块组织,将肿瘤包裹住。这样就算肿瘤爆血管,也在这块组织内,不会伤到其他神经。等一年后,成功引进了德国精密度更高的器械,再将组织及肿瘤一起摘除。”
    虽然姜辞把事业重心放在老年康养,但她做功课做的全,尤其是针对中老年人群高发的心脑血管疾病,她看过的病历没有一万也有五千。比起普通康养,她对医学康养更加感兴趣。
    可感兴趣是真,门外汉也是真。
    姜家发家的生意与这相距甚远,她如今从头开始,每一步都将走得异常艰难。
    算起来,要不是去年跟在边策身边,认识了一圈如同辜教授这样的行业大拿,眼下她说不定还在家白日做梦。
    想起边先生,她略感惆怅,说是“回见”,却又是好多天不见。
    这天姜辞落地,戴女士开车去机场接。
    母女俩的八卦时间总是跟新闻联播一样准时。
    戴女士说:“前些天,我跟你爸去看老太太,你猜我们在边家看见谁了?”
    “梁子淳?”姜辞随口一猜。
    戴女士“呀”一声,赶紧问:“你跟边策断了?”
    姜辞无言。
    “断了好,我算着日子,你这新鲜劲儿也该过去了。”戴女士凭借自己的意愿做判断。
    姜辞懒得多解释。她跟边策根本到不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即便到得了,老姜和戴女士也不会同意。
    既然如此,说是断了,能早早让戴女士跟老姜安心。
    戴女士瞧一眼姜辞,“你心里过去了吧?”
    “多大事儿啊。”姜辞洒脱地叹一口气,“没处过他这样儿的,图个新鲜呗,也图一图他的人脉跟资源。”
    “你们俩谁提的?”
    姜辞想了想,说:“就算是我吧。”
    戴女士不再深究,又感叹道:“这不,许家倒了,梁家又回来了。孙之净那儿的棋,边家终归还是亲自下才肯放心。”
    “梁家接手了?”这些天姜辞的心思都放在搭建团队上,别的事根本没机会过她脑子。
    “是,梁子淳有个堂哥,也是边家两兄弟的发小,刚从美国回来,接了孙之净那儿医院的项目。”
    姜辞无精打采地“唔”了声。
    对这件事,姜辞实在没什么感想可发表。他们的金字塔坚不可摧,她去年能掺和一脚,那不是靠运气,那靠的是边先生一时兴起愿意提拔。
    许家试水失败,一夜之间,他们便会放弃不可控制的私营资本。像姜家这种发家晚,靠时运冒出头的暴发户,甚至无法跟曾经一度站稳脚跟的许家相比。
    到底是自己人好用。何况边梁两家当年还差点做了亲家。
    “累了?”戴女士扔了条毛毯到姜辞身上,“累就眯一会儿。”
    姜辞闭上眼睛,脑子里竟一瞬间出现梁子淳头戴白纱的画面,而新郎,却不是去年春天她参加婚礼时见到的徐太太的儿子。
    “梁主播还好吗?”她喃声问。
    “我瞧着挺好的。跟边策站在一块儿……”戴女士欲言又止。
    “得嘞,这下可热闹了,指不定谁先给谁送礼金呢。”姜辞兀自发笑。
    “你说什么?”
    姜辞轻嗤了声:“没什么。”话落,又问戴女士:“我定不下来是一回事,那你跟我爸真没想过未来我会跟什么样人的结婚?”
    “你想过要结婚吗?”戴女士问。
    姜辞愣了下神,随后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戴女士接着说道:“前些天去孟家走动,孟老爷子对孟景舟好一通数落。”
    “为了什么?”
    “你说为了什么?你跟孟景舟成不了,老爷子觉得都是孟景舟一个人的错,还把他身边那助理给……”
    “什么?”姜辞急得皱起眉头,“这关人家姑娘什么事啊。苍天啊,这些有钱人家的脑子都是按照豪门狗血剧长的吗?”
    -
    这晚姜辞开车去找边策,路上带着孟景舟的女助理苏洛。
    边策接到“指示”,在餐厅外等姜辞。眼看着她的车靠近停在路边,她人不下车,副驾上还载着另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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