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了么?”他伸手摸孩子脸。
    两个孩子正在睡觉,这些日子我总给他们涂抹鸡蛋清液,那双眼皮绷得紧,时而单,时而双,看起来倒不是那么可疑了。
    “退了。”我守在孩子身边,像是把谎言赤裸裸摊平给他看,下意识将孩子抱进怀里,背对着他,假装给孩子换尿片。
    “辛苦了。”纪凌修从后方抱住我的腰,“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去海外定居。”
    “那是最好的。”我低声,他好像从未怀疑过孩子的身份,纪家的亲朋好友也从不敢在他面前提及任何相关敏感事宜。
    “孩子满月宴订在下个月的月末。”纪凌修说,“听说下个月有二次调停会议,会停战一些时日,我们的婚礼也补办在那个时候吧。”
    我闷声点头。
    “我好想你,微微。”纪凌修从后方收紧臂膀,将我往他怀里贴,浓烈气息喷洒在我肩窝,想要温存一番,外面有人急声敲门。
    纪凌修不得不放开我,打开门,助理神情严肃,“纪先生。”
    纪凌修看了他一眼,便转步去了副楼书房。
    我轻手轻脚来到书房外,便听助理低声,“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顺利,最近我们的货通过平京城,只要提及您的名讳,设卡的哨兵都直接放。”
    助理好奇,“宁乾洲这人涉及平京利益的事情,他一向强取豪夺,寸步不让。前几次彦铭跟宁乾洲谈判,要求宁乾洲开放两条通商口给彦海地区,宁乾洲不肯,但是彦铭无意间提到您的名字,说是纪先生的生意,宁乾洲当场同意,他好像有意给您行方便。”
    “彦铭去平京谈及联合出兵事宜。”助理低声,“宁乾洲问了句:是纪凌修的意思吗?他不仅给您提方便,还处处给您抬咖,上次搞调停会议,有一项议题是投票一个爱国党派的领头人,宁乾洲从来都是弃票的,但是那次,他投了你一票。”
    书房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纪凌修似乎在抽烟。
    “彦派军中最近频繁有人被暗杀,那些人对是跟咱们不对付的派系。”助理压低声音,“好些都是洋人安插在军部牵制咱们的,那些人最近都被杀了。外面有传言,说放眼国内,宁乾洲只卖纪先生的面子。”
    话音落地,楼梯上“咚咚”有人冲了上来,我下意识贴墙藏身拐角处,等那人冲进书房,我小心翼翼来到门外。
    便听另一人急声,“出大事了,宁乾洲跟彦铭联手围剿靳军,靳安绑走了宁乾洲的女人,叫……叫沈静姝!原本宁乾洲坐镇平京城,现在为了这个女人,亲自前往岭南!怕是要跟靳派大干一场了。彦铭急开会议!通知您参会!”
    打火机丢在桌子上的声音传来,纪凌修一如既往静如止水,我听不到他的回应,兴许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谨慎地写了几个字下达了指令。
    我默默退回婴儿房。
    回到房间,小方匆匆从外面回来,低声,“微姐,微姐,彭昶来消息了。”
    “怎么说。”
    “那个叫沈静姝的女人被靳安抓了。”她也得到了第一手消息,压低声音,“宁乾洲亲自去岭南了!为了那个女人!好像要把岭南夷为平地似的,听说周边以宁乾洲马首是瞻的小军阀们全都出兵岭南了,就连彦铭都被逼得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是否加派兵力出兵岭南!”
    我没吭声。
    “看来,他是真爱那个女人啊。”小方吃惊,“那么理智的男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深入虎穴,当初你被靳安绑走的时候,宁乾洲还不温不火,逼纪凌修和彦铭出面救你,他自己却不为所动。”
    我下意识掩下蚊帐遮住两个孩子的脸。
    “这个靳安,怎么专干玩火的事情。”小方吐槽,“自寻死路似的,激怒宁乾洲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话音落地,客厅里女佣喊我,“太太,太太,有您的电话。”
    我下楼接听,“喂。”
    电话那头死寂般沉默。
    我说,“不说话我挂了。”
    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诡笑,“想起来了,你叫施微。”
    靳安冷冷的声音弥漫于耳边,我轻轻皱起眉头,“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新抓这女的太烈。”靳安自顾自地说,“我喜欢乖巧听话的。”
    我正要挂电话。
    靳安似乎察觉了我的意图,说,“敢挂我就去海城找你。”
    “第一,我不听话。”我压低声音,“第二,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爹爹让你嫁给我哎。”靳安好整以暇,“我早把你当我媳妇儿了,所以,什么时候给我生儿子。”
    我“哐当”一声挂断听筒,转身往楼上走去,没走两步,刺耳的电话声又响起,女佣正要接,我说,“不准接!”
    那电话听筒响个不停,我说,“电话线拔了!”
    没多久,主楼那边的女佣喊我,“太太,太太,有找您的电话。”
    主楼那边都是亲戚,我怕靳安把事情闹大,硬着头皮跑去接,索性客厅没有人。
    我忍着怒火,接过电话,低斥,“你有病么?兵临城下了,还有闲心调戏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
    “你比那女的……”靳安漫不经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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