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发出去,何慕又觉得或许真的有其他的可能。
    [何慕:也说不定,毕竟我并没有见到她的老姐妹。]
    [温虞:战况如何?]
    [何慕:有点潦草,但是算是应付过去了,不过向繁洲倒是全副武装地跟见家长似的,我没见过他那么紧张。]
    [温虞:我早跟你说了,以我的经验,他对你确实是认真的。]
    「说不准,回国说不定他就不这……」
    何慕字打到一半,听到聚集着的脚步声,耳边有弦乐悠然响起,手顿住,回头张望。
    是《golden hour》。
    不知何时,刚才略显萧条的街道塞满了人,随着音乐开始跳舞,人群自动分出的空隙形成一条通路,脖子上架着小提琴的男人款款向她走来。
    她看得不真切,甚至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那个人是向繁洲。
    她从未知悉他是会乐器的,当然,也得承认,她其实从未真正地认识向繁洲这个人,一半原因是她主观回避,一半原因是她觉得这是这场游戏的潜规则。
    琴弓在他的手下与琴弦厮磨,化成一个个音符,形成绵长的岁月序曲,又像一阵花瓣雨,泼洒淋湿她的灵魂。
    时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闪光点无限裂变,融进空气密度中,继而由晚风带着它们飘摇向四方,吹飞何慕的裙角还有向繁洲的衣角,定格了爱的形状。
    音乐将要结束时,他又重新隐没在人群中,有一个金发蓝眼睛的小女孩出现在何慕面前,伸手要牵她的手。
    她鬼使神差递了过去,继而跟着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刚迈了一只脚就感觉到微微的回音,光线并不十分明亮。
    小女孩笑着仰头看她,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背后的大门重新关闭,面前的光线亮了一度。
    她看到一个闪光的通道,试探性迈步进去,那一刻又有新的音乐响起,带了点回音,有点像音乐会现场听到的音质。
    钢琴版《a thousand years》。
    继而她发现通道中出现了无数个相同的画面,荒芜的星球背景下,倾泻着冻结的玫瑰瀑布,瀑布终结处有顶天的环形莹白光束,那架了一台黑色施坦威三角钢琴,弹钢琴的人是刚才拉小提琴的向繁洲。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这里是镜子迷宫,周围映照着的是或真或假的向繁洲,无数次转身回望,都是相同画面,如同她走不出逃不脱的命运和梦境。
    她没章法地乱走一通,呼吸和心跳都急促起来。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向繁洲从一面镜子后出来,跟她对视一眼,伸手拉住她。
    她仍有些懵,镜中的画面未停,她根本不知道向繁洲是哪里出来的。
    但他的出现确实像晦暗生命中的光,让她瞬间安心了。
    向繁洲牵她的手,她手心的冷和他手心的烫交换着,他带她一步步走向出口,进入一个新的世界。
    看得出是用了些新技术,但何慕不太懂,只知道是惊艳的,比之她之前看过的艺术展更甚。
    暗色中,漂浮着无数闪着光的不规则立体空间,或像心脏,或像云雾,亦或者像水母,每一个空间都在映射着流动的世界一角,或是蔚蓝海底,或是静谧丛林,或是花海一片,像无数颗闪耀的星辰,又像巨大的树干上结的无数个灵魂果实碎片。
    脚下是无数镜面似的水洼,反射着斑斓靡丽的光,组成一方光怪陆离的新天地。
    光束有如从天际的穹顶而至,将他们笼罩。
    向繁洲立在她的对面,离她不远,她却仍在分辨这是不是幻境。
    有将近十秒种,他们仅仅只是看对方的眼睛,甚至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仿佛这般就将灵魂纠缠在了一起。
    她知道向繁洲有话要说,便等着他开口。
    他未开口,眼角先红,自嘲地笑了下,才说:“在此之前,我打了无数次腹稿,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讲起我们的故事,只关于我们两个。但我的脑海中始终冒出那年魁北克的大雪,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我没有去魁北克,是不是我们会永远错过……”
    何慕听他提起魁北克,忽想起那年在客厅中的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和面前的人的面庞重合,心中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原来那时他们就见过是吗?
    他那时就注意到她了,是不是可以说他并非心血来潮要与她结婚,甚至说他们之间或许真的不存在第三个人的阻碍。
    “但我想命运奇妙之处就在这里,我们还是遇到了,兜兜转转你还是回到了我的身边,每一次睡醒看到你仍在我怀中,我便会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灿烂辉煌的,也终于发觉有些时刻神明是眷顾我的。”
    何慕听着他隐约的鼻音和颤音,心里发酸,眼眶骨开始痛。
    “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个特别贪婪又自私的人,明知道我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接触时间,却希望拥有你全部的爱,希望你任何时刻都能不顾一切地奔向我,但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很难,我知道的。所以按你的节奏来,也希望你原谅我曾经的荒唐。”
    “最后,我想告诉你,哭得大声一点没有关系,下次想哭的时候埋在我怀里吧,我给你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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