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工作结束了要回国,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回复说这几天在京市,对方消息如沸腾溢出的粥米,源源不绝地涌来。
    她略略扫到些重要的。
    [温虞:向繁洲打算带你见家长了?]
    [温虞:要我说,你们这档子事也可以公开了,何家和向家联姻也不比向家和周家或者江家联姻差到哪去,只是向家可能会害怕你把向繁洲拐到国外去哈哈哈哈]
    ……
    何慕心里沉了沉,她确实有那么微渺的一刻想过这种可能,但是瞬间按灭了自己的想法,她和向繁洲这件事起得草率,若是要走向寻常人的结局估计是要受些磨难的,她还未做好准备接受这狂风暴雨。
    他们此时无关于两个家庭的状态,虽然间或令她不安,但还算轻松,她难以预想要走进他家庭后要承担的压力。
    毕竟不是所有的钟鸣鼎食之家都跟何家似的那般简单,浮华下面藏了多少明刀暗箭都是难以估量的,她没心思防,也觉得自己这匮乏的耐心早晚会被消磨殆尽。
    这种客观因素掣肘导致的分离,甚至比主观上两人不再相爱更加残忍。
    她多少有点逃避想法。
    半个小时前。
    孟玉臻听闻儿子向繁洲已经落地,想要在公开场合见面之前先与他见一面,结果到了之后,得知他已经出发了,准备返回时,却看见这里新开了一家自己品牌花店,想起自己已然许久未巡店,便进来了。
    她的品牌是有专门的运营团队的,她大部分时间只过问结果,并不参与经营决策,但偶尔遇到门店的时候也会进去巡视一番,毕竟还是自己名下的产业,多少要关心一下。
    但她确实并不十分了解市场,“松溪花事”这个品牌目前的受众都是年轻女性,个性化符号强烈,业务风格在不断拓展,很多都是她未曾涉及的风格,时而觉得自己是脱节的。
    所以没忍住与客人攀谈了几句,但她确实也不擅长沟通,觉得那女孩都因此而紧张了,便没有再聊下去。
    何慕的单子结束,店员要送她离开时,孟玉臻也正要离开,手上抱着一大束白色剑兰。
    简约的,没有繁杂的设计。
    因刚才短暂的对话,何慕感觉到对方至少没有恶意,莫名有种异样的亲近,那种近似于不常见亲戚的蔼然,又近又远,高于普通陌生人的亲切,却又止于此。
    她们同时走到门口时,何慕先让了位,颔首做了个道别。
    孟玉臻看了眼店员正抱着的对方的花艺作品,又看了眼女孩,略微笑笑,离开了。
    向繁洲在去往府右街的路上,正在和李璟对接工作信息,却接到了孟玉臻的电话,差点要掉头回去,他没想到他妈会去漫云找他,万一何慕两人碰上了,这事不好处理。
    但转念又想,孟玉臻并没有钥匙,就算小区里碰到了,也不至于直接想到何慕与他的联系,叮嘱了一番让她路上小心,也没再说什么。
    光明胡同,一处四合院。
    暮色渐沉,天空开始泛着幽蓝,显得这莫名多了分寂静。
    向繁洲拎着补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室内欢笑和嬉闹声,显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他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
    一进屋,众人的目光就往他身上落。
    “洲儿回来了,快进来坐,奶奶念叨你好一阵了。”冯芮吟热切地叫他。
    他倒有些不适应,跟旁边的向默岑颔首打招呼,又在向繁玿和旁边的舒迦面前停留一秒,勉强露点笑,直接蹲下来和奶奶林稚秋说话。
    “奶奶,你可不乖哦,生病怎么能瞒着我呢?”他拉着林知秋粗糙干涩的手,笑说,“身子骨好点没?”
    “我本来就没事,就是他们小题大做,跟他们说了很多遍了,你们工作忙,不要耽误你们年轻人的时间,到头来还是把你们叫回来……”
    “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上个星期还去京大给学生们开讲座呢,座无虚席,连教室外面都是学生。”年余耄耋的小老太太绘声绘色地说,一副不服输,不服老的模样。
    “那您估计就是备课累病的,您上年纪了,就别老心软接学校的邀请了,得服老。”冯芮吟说道。
    林稚秋原是京大物理学院院长,尤其喜欢上课的感觉,从京大退休之后,只要学校邀请她便会回去讲课,站在讲台上永远不知疲倦似的。
    她最不喜欢,也最不愿别人拿她年纪说事,冯芮吟这话让她脸色瞬间变了。
    这氛围压得在场的年轻人都无言了。
    “妈妈,您还是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还有个照应,您一个人住我们大家多不放心。”孟玉臻抱着花走进来,目光在向繁洲身上留了一刻,又收住,笑盈盈地跟坐着的老人说话。
    林稚秋本就喜欢孟玉臻的个性,看到她来便心生欢喜,笑着接过那花:“小臻眼光真好,这花真雅致。”
    见她不答孟玉臻的话,向繁洲也提了一嘴:“奶奶,您搬来跟大家住嘛,人多热闹。”
    向默岑也附和。
    向繁玿和舒迦外人似的,立在人群外,不知在咬什么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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