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嘱咐,三五遍地提醒他,“回去瞧瞧宝珍,就当给魏家的面子。”

    许礴自当应下,上了马车出皇城大内。马车出宫的时候走得慢,悠悠晃晃的。他闭眼靠在车壁上,养神细思。自打那小尼姑出现以来,确是在他的生活里起了不小影响。对于要争夺皇位的人来说,这算不得好事。可他偏又三番五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以致连对内院里该有的敷衍都懒得给。所以淑妃娘娘才老要说他,提醒他不该忽略内院。

    许礴不知道是不是魏宝珍去宫里告的状,以她那性子,大约不会到淑妃娘娘面前倒苦水。然也不能十分确定,是以心里想着这事儿还得稳妥些才好。若是她告的状,再往下去,不知还有多少事情。在他谋划的事情没成之前,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在皇位面前,其他都是小事罢了。

    依着淑妃娘娘说的,他回到誉王府,下了马车便去了内院。去的地方也明确,是魏宝珍住的喜宝阁。这事儿再放任下去,怕出问题,是以也该了结一番了,不能叫它拖出症结来。

    入了仪门,王府内院的回廊穿堂他都瞧着陌生起来,才想着,确是很久没进来了。平日里本来事情就多,再不把内院里的这些女人放在心上,自然便不想往这里来。

    而那魏宝珍此时正在房里等着用膳,听下人来报说王爷来了,面上忽地浮上诧异。到底是两年多没来找她了,可不诧异么?这两年多里,也就宫里府上有事,两人顾着礼数规矩颜面才成双入对。然到了府上那人就留在前院,连二门也不过去。再多的话,也没跟她说过。

    她有时也要端个贤惠王妃的样子,端了茶点来前院找他,他也是忙得很,不是与门上清客谈史论今,就是和府上幕僚屋内久叙,横竖鲜少有闲的时候。她知道他忙,每回有差事还得外头奔波,成年累月地回不到府上,所以从来不计较这些。

    他来又如何,不来又如何?谁离了谁还不过日子了?本来就是指配的婚事,从来谁也没对谁温情过。不过成了夫妻,就要端个相敬如宾、三从四德的样子。

    然不知这会儿怎么又来了,这乍乍然的,叫她一时回不过神来。她整理了发鬓衣衫出去迎他,见了行礼问安,道一句:“王爷任上闲了么?”

    许礴看她一眼,应了声“嗯”,便往正房里去。这厢魏宝珍又跟上去,伺候他在炕上坐着,给他倒茶,说:“那妾再叫她们多拿些晚膳来,王爷便在此处用膳罢。”

    许礴看看她,端庄贤淑,永远贤惠大度的模样。和宫里的皇后嫔妃都一个样子,叫人瞧不出真假。他对她们无感,多半只怕也有这因素在里头。面对这些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端着皇家人该有的样子,叫心生疲烦。

    可他想着淑妃娘娘才刚在宫里说的话,便应下了要留下用膳。在炕上等了一气,瞧着宫女在桌上把菜布好,便到桌边用晚膳去。都是王府上惯常吃的一些东西,饱腹而已,尝不出多少滋味。

    许礴面对魏宝珍无话可说,便一直吃饭。待吃过了晚饭,又在炕上看了一阵书。梳洗亦是在这处梳洗的,两年多来的头一回。心里想着待会要与面前的人同床共枕,忽而又想起灰帽下那张白净的脸来,心里一阵生烦。

    他清清脑子里不该有的思绪,抱了魏宝珍上床。床上熏了百合香,温软馨香。他放了魏宝珍在榻上,自己俯身压上去,埋首在她脖间。身上香粉的味道着实重了些,往他鼻孔里钻。可这是他该做的事情,不管喜欢不喜欢。

    魏宝珍勾上他的脖子,凑唇到他脖颈处,印下一个吻来。自打成婚以来,他们一床上睡觉的字数一手手指就能数得过来。身体没有默契,不过都是硬凑合对方罢了。

    许礴克制心里的排斥感,在她脖间吻了一阵,又起身脱了身上外衫,再往她身上压过去。他又上手去拉她衣服上的扣子,脱她衣衫。魏宝珍自然迎合他,手指游进他前襟里,在他胸膛上撩火。

    魏宝珍要去吻他的唇,被许礴避开了去。她便在他耳边轻蹭,慢慢身上起了反应。鼻间气息亦是滚烫起来,想要得更多些。她的唇在许礴耳边蹭过,喘气极重地叫了句,“王爷……”

    原是魅惑邀请的话,故意要挑起许礴的兴致,然却适得其反地叫许礴停了动作。她身上的衣衫不过刚褪一点,才拉到肩下。她感受到许礴的停顿,便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并没有动情。以前也是这样,洞房夜都是敷衍了事,不见半分温存。

    魏宝珍大是习惯的,手指点在许礴肩上,看着他道:“王爷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许礴吸口气,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这怕是最叫人尴尬的情事了,强凑也凑不起来。他捡起自己的衣衫往身上套,无有话要说。那魏宝珍却从床上坐起来,帮他理衣袍,说:“任上的事情虽忙,王爷也要顾念身子。若是熬坏了身子,妾心里也不好受。”

    这话听着也不知真假,许礴只应了一声“嗯”,便起身下脚榻出了正房。

    魏宝珍坐在床上,听着珠帘碎响一阵归复平静,自拉了被子盖到腋下,眯眼睡去了。

    ☆、45|华阳宫06

    青琐记45

    过了正月十五花灯节, 新年累积的热闹气氛便散了七七八八,整座皇城也渐渐宁息下来, 恢复往日清净。御花园梅林的梅花仍旧开着,密密挨挨地染出一片水墨红色,煞是好看。

    淑妃娘娘领一个贴身宫女, 披一件淡紫裘皮斗篷,和净虚在梅林赏梅。此时气候仍冷,净虚畏寒, 披的斗篷比淑妃娘娘的还厚些。她又是咳疾还未好的,面上蒙一方白纱帛, 风帽也严密地压在头上。她身旁跟着青菀,一行四个人,走在梅林间的小道上,风过便簌簌洒下花瓣来,在脚下落一片。

    净虚和青莞虽一直不知淑妃娘娘照拂的用意, 然每一个好意却都是真实的, 是以净虚只在心里拉一道防线,面上拿她算是亲近的。两人间搭着话, 说些吃穿用度上的事情,也说净虚不得孕的事情。横竖都是为她好的,瞧不出假意来。

    净虚便也照实回她的话,说:“一直在吃药调养呢, 近来有些好转。然一直不能得见皇上, 也是没法儿的事。”

    淑妃娘娘便又宽慰她, 说等过了这冬,她咳疾好了,皇上自然就会去寒香殿。然到底会不会如她所说的这样,谁也说不准。

    青菀跟在旁边走得慢,听着她们说话,不时又偏目瞧瞧旁侧的梅花。以前信侯府也种梅花,却没有宫里这些开得好。颜色最是鲜正,也生得厚密。且这林子极大,这么慢慢走下去,把梅林逛完,也要两刻钟的时间。

    这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候,淑妃娘娘忽而说肚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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