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净虚咳嗽两声,那帕子掖住嘴,半晌搁下手来,才说:“从十二岁到如今……”

    这话说得隐晦,又是欲言又止。青菀蹙起眉来,思量半晌,把她所知道的关于净虚的事情连串起来。十二岁到如今,跟不能怀上孩子,有什么大干系?而后便就想到了,怕是身子叫作坏了。可怎么作坏的呢,大约也就是那些事情罢了。她从十二岁跟了那个男人,到如今,近十年的时间。

    她抿抿唇,最终哑着嗓子,用极低的嗓音问出声,“怀过么?”

    净虚微颔首,捏那方帕子在手指尖拧动,点点头,道:“打了,后来怕再怀上,便吃些药。原也没想那么多,哪知这会儿却要为这个烦神。”

    起初青菀让她请太医来瞧瞧这方面的症候,她不大愿意,怕叫瞧出些什么。然心里估摸知道太医诊脉诊不出生养上的事情来,便答应了太医来瞧。心里原也抱着些期望,想着大约吃些药调养调养,也是能好的。哪知调养到现在,太医来瞧,并未见出什么大起色。

    青菀眉头疙瘩蹙得更大,手里打络子的红绳儿一圈圈绕到手指上,勒出一道道青紫。她深深吸了口气,把脸转向一边,双手无力地搭在大腿上。这再往前瞧,哪还有什么未来可言。若生不出孩子来,大约也就是死路一条了。

    可人都进宫来了,再说这些已然没有意义。青菀吐出胸口的闷气,又抬起头看向她,“慢慢调理吧,太医不是也没说就不能生了么?大约命数好的话,还是能的。若实在不能,你巴住了淑妃娘娘,到时大约也能保咱们一命。”

    净虚看看青菀,自然也知道这事儿烦神。她又上去拉青菀的手,宽慰她,“你莫担心,便是我这条命保不住,到时我也会将你保住的。求淑妃娘娘收留你,大约也不为难。”

    青菀吸口气,“你可操心自己吧。”

    觉得说这些话丧气,青菀便换了换语气,说:“这事儿说得也早了,皇上不过也才四十多,不准长寿的么?这么些日子呢,你且调养就是。没事多求求菩萨,多施善行德,抄抄经文念念经。佛祖眷顾,必叫你得上一子。”

    净虚也舒口气,点头,“嗯!”

    ☆、47|华阳宫08

    【防盗章】

    眼见着几句话把净虚逼得丑恶嘴脸尽现, 青菀也没就此打住,继续卯着力气说:“到那时你的丑恶现于众人,让佛祖菩萨蒙羞, 可见你不会得善果!”

    一句句不留情面的话挖在净虚心上, 把她激怒到极点, 连掐着青菀的手臂都微微颤抖了起来。青菀寻得时机反制, 一把将她推倒按在炕上。这就不叫她再翻坐起来了,使足了浑身的力气给按着。

    她也气喘吁吁, 换了不咄咄逼人的语气问净虚:“你杀了我,于你有什么好?我伏低做小跟着你, 伺候你, 难不成就是为了害你?害你于我有什么好?”

    净虚几度挣扎着要起来, 都被青菀按了下去。在听完她的话后, 这又不挣扎了, 死鱼一般躺在炕上,只是哼哼喘气盯着青菀。这样便慢慢冷静了下来, 半晌问了青菀一句,“那你为何跟着我?”

    青菀手上劲道松了几分,“想得口饭吃, 别无他求。这世上角角落落, 容人的地方不多。难为一清师父当年不嫌弃我,收我为徒, 给我口饭吃。若不是她, 也不知是会叫人卖去窑子里还是卖去哪里。我不跟着你, 就得自个儿谋生路去。这世道对女人而言,哪有什么生路?”

    净虚看青菀冷静认真,自觉得这小姑子不是瞧着那般温软好欺负。好些主意,都心腹里藏着呢。平日里装憨,被她呼来喝去。能忍下此等的,必不是简单的人。自己在她面前比比,确实有些思虑不全、伎俩不足之感。

    她脱手松开青菀的手腕,轻呼了口气问她:“六王爷对你心思昭昭,你为何不跟了他?王府里有人伺候,一口热饭有什么难的,比起跟着我,不知好多少倍。”

    青菀瞧出她没有了再厮打的心思,自也放开了她的手。她从炕上直起身子来,又伸手搭劲把净虚拉坐起来。无心再闹,自己转了身往床边去,嘴上说:“你打小寺庙里长大的,见识过什么?不过道听途说一些,也不能知道其中酸苦。跟了六王爷,得到人府上做庶妃去。庶妃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姨娘一个意思。你当姨娘好做?我宁可跟着你吃些苦辣,也不愿给人做姨娘去。要是愿意的,七年前安安心心叫人卖了就是。”

    净虚看着青菀,这会儿才感觉出来她比自个儿可有阅历得多。凡事看得通透,瞧得明白,也知道自个儿要什么。她心里自然疑惑,还是问青菀:“你家里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青菀在床沿儿上坐下,捡起白日里赶路叫草枝条勾拉坏的灰袍。针眼儿里穿上灰线,寻着缝口一处处给缝补起来。她说:“今儿咱们既把话说开了,就不必再遮掩。我不瞒你,我小时候家里富裕,后来遭了难,没落了。我娘就是人家的姨娘,在那么多人的大院儿里,没一个人拿她做人看。”

    净虚还要顺着话题再问什么,青菀低头咬掉线头,开口截了她的话头,“我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僧人,凡心多得很。平日里想吃些荤食,七年没吃了,馋虫不知生了多少,尽数都生忍着的。再说那事,也是着了你道,被六王爷留下帐里睡了一晚,破了戒。咱们是一样的人,不纯粹,不能整人整心交给佛祖,私心多得数不清。你留下我不亏什么,我自个儿就是这样儿的人,能说你什么?你那事是被迫,在我面前照样儿头抬高高的,不必觉得身上不干净。我还是一样伺候你,样样周到,只希望你带着我给口热饭吃。”

    青菀轻描淡写地说着,说到这打了个顿,抻抻手里的灰袍线脚,暗瞧一眼净虚的脸色,才又继续说:“当然,你若实在打不开这心结,我也不强求,明儿我便打包裹走人。您一人进京,一人去面对那些个你从不认识的人。不过你就得有心理准备,京城不比苏州,没几个人认识你。在寒香寺人人都护着你,捧着你,在这里却不是。没有我在,你得自个儿挡事情。别露了陷,叫人抓着把柄,京城可就呆不下去了。”

    青菀这话大半为实,也是故意说讲出来叫净虚权衡。净虚也不会听不明白,倘或不带青菀在身边,自己将面对许多事情。而那些事情,恐怕都不是自己擅长处理的。她又想了一阵,确认似的再问青菀:“你当真不觉得我不干净?”

    青菀点头,“您这样都算不干净,我这样儿的算什么?您的担心我明白,可您也得明白,我毁你声誉名节,于我半点好处没有。”

    净虚慢慢把腿收上炕盘起来,半晌松了口,“你便留下吧,此番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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