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脑袋的爆开,无头男尸掉落在地上,鲜血浸红了祠堂的青瓦地面。
    “啊啊啊!我的儿!我和你拼了!”
    中年妇女张牙舞爪着胡乱着拉扯着鬼僵,摆出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模样。
    鬼僵面无表情,一巴掌抽过去,中年妇女的头180度转到了身后,要落在鬼僵身上的拳头停滞在了半空中。
    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吓昏了几个胆小的妇人。
    一时间,哀嚎声,惊呼声络绎不绝。
    田水火更是闻到了让人恶心的屎尿味,屎尿味夹杂着血腥味,祠堂仿佛变成了炼狱一般。
    许多村民发了疯似的想要逃出祠堂,但是随着他们逃出祠堂进入黑暗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这种情况下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外面全都是鬼僵的黑雾。”
    田水火又转移到了人多一点的地方,躲在他们的身后,思考着对策。
    “该怎么让他得到安息?”
    田水火愈发的着急起来,已经死了很多人,不能再死人了,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了自己的面前。
    尽管觉得这些村民是罪有应得,但是他还是觉得罪不至死啊。
    鬼僵和水鬼没有再多少一句,眼中充满了疯狂,疯狂的屠戮所剩无几的村民。
    “不能再等了,烈火弹!”
    随着一声巨响,耀眼的火光让整个祠堂瞬间明亮,随机又黯淡了下去。
    烈火弹炸在了鬼僵身上,鬼僵哀鸣一声,一副怨恨的眼睛找到了田水火的位置。
    “房化龙,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够了!”
    田水火从人群中跳了出来,铁牙紧咬,自己已经见到太多的人死去了,不能再死了。
    这些村民的恶罪不至死!
    “陌生的面孔,局外人。”
    鬼僵没有想象的那般暴怒的冲向田水火,水鬼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矗立在鬼僵的旁边,眼里也是带着怨恨。
    “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他们都是一群白眼狼,你和你的家人们都受苦了,但是罪魁祸首不是已经死了吗?结束了,房老爷子。”
    田水火大声的喊道,也许是因为紧张为自己壮胆,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
    他看向了房成山夫妇,房成山仍旧眼神空洞的发愣,而薛婉凝却是在抽泣。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鬼僵皱了一下眉头,眼神里不再充满疯狂的怨恨,有的只是深深的无力。
    田水火被这句话堵住了嘴巴,再也说不出一句。
    鬼僵说的对,这世界上哪里会有感同身受?
    “我知道你在找一个答案,我可以和你一起找!”
    沉默了许久,田水火开口了,他知道剧情的走向发展,知道鬼僵想要的是什么,先稳住鬼僵才能出现转机。
    “答案吗……我已经找了很久了,呵呵……”
    鬼僵抬起头来,望着祠堂外的黑暗。
    田水火听得出他语气中的无奈和叹息,他找了,而且找了很久了,可是没有找到。
    “既然你想和我一起找答案,那么,找吧……”
    鬼僵的眸子深邃起来,宛如一个无底的黑洞一般,田水火看着他的眸子,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
    “哈哈哈哈,成山你多喝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呢!”
    “对对对!成山你多喝点!”
    “人生两大幸事啊!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多喝多喝,不醉不归!”
    房成山碍于面子,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来者不拒。
    不一会就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
    田水火也被人惯了不少的酒,也就先回屋睡觉去了。
    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屋外传来的说话声。
    那个声音流里流气的,是房成海的声音,“我说爹你是不是老的不能用了啊,那么漂亮的城里人,你就不心动啊!”
    “混小子,那是成山的新娘子,你想干啥!”
    “你怕什么,你可是村长啊,再说了,房成山都醉成那德行了,三个嘴巴都抽不醒他。”
    “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我那么多朋友可都想试试新娘子呢,到时候你可得排后面去了。”
    房化树三十多才有了这个儿子,也算是老来得子,对他是溺爱无度。
    要星星给他月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加上都喝了酒,脑子一热,七八个人就把也同样喝得迷迷糊糊的薛婉凝给……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外又传来了声音。
    七嘴八舌的嘈杂得不行,“还是个雏儿呢,房成山真是废物。”
    “你别说,城里的娘们就是水嫩啊。”
    “那肯定的啊,比咱班里的姑娘好看多了。”
    “我以后也得娶一个这样的老婆!”
    “行了,你别扯淡了,数学作业写完了吗,给我抄抄,明天早上上数学呢……”
    田水火迷迷糊糊的好像做梦一样,一闭眼就睡过去。
    等再醒来,却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
    “喂,儿子,你在城里咋样了?爸想你了……”
    “喂,爸啊,我公司刚成立,忙着呢先挂了……嘟嘟嘟……”
    田水火放下了电话,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看到儿子在外面事业有成,一切顺顺利利就好了。
    他搬了一个马扎,拿着水烟壶,坐到大柳树下面加入了一群老人的聊天中。
    “妈,快回来吃饭了!”
    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朝着大柳树这边喊道。
    大柳树下一个正在听着其他人聊天的老太太笑吟吟的搬着小板凳回家了。
    “爸,吃饭了!”
    不多时,远处又一个中年妇女也朝着大柳树这边喊道,一个老头儿也回家了。
    陆陆续续的,大柳树底下清净了下来,只留下了田水火一个人。
    田水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水烟壶,搬着马扎独自回家了。
    ……
    儿子房成山带着一个施工队回来了。
    “爸,我找人来给你翻修一下房子,也弄个城里的二层小楼给你住住。”
    “儿子有出息了,我也能沾光了,晚饭留下来……”
    田水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房成山接起了电话,“喂,奥奥奥,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
    “爸,我公司有点事,我先回去忙了啊。”
    “你路上……”
    田水火的话没说完,房成山一路小跑打着车就离开了。
    只扬起一片尘土,和在尘土里显得有些黯淡的田水火。
    ……
    “爸,我明天接你来,婉凝给您生了个大胖孙女呢。”
    “呵呵,好。”
    田水火拿了个大袋子,把腌的腊肉,晒的豆腐干以及各种的土特产满满当当的装了起来。
    还从笼子里抓了一个还在下蛋的老母鸡。
    虽然房成山以前嘱咐过不用再养这些了,但是田水火闲的没事干,也乐得听个动静。
    第二天早上,田水火又收拾好了自己,大包小包的都摆在了院子里,整装待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不吹孤老人,等到房成山来接自己,已经快要天黑了。
    “行了爸,这些都不用拿,城里都有。”
    “我……”
    田水火还想再说些什么,儿子已经坐在驾驶位等着他上车了。
    看着收拾好的大包小包,田水火叹了口气没有再坚持,跟着儿子来到了城里。
    市医院里。
    田水火站在病房里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儿一样忸怩不安。
    望着小床上的婴儿,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亲家母和亲家公也来了,只是二人给他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
    两人围着薛婉凝和婴儿嘘寒问暖,儿子房成山也坐在病床旁说着。
    随后房成山接了个电话就离开了。
    看着温馨的一家人,自己明明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又却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
    他有点想他的老伴了,记忆中的她,慢慢模糊了起来。
    ……
    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了,村民们都忙碌了起来。
    田水火坐在大柳树下面乘凉,跟来往的村民们打着招呼。
    可是村民们劳累的一天,看到乘凉纳闲的田水火心中难免会有些嫉妒。
    这农忙一忙起来就没清没完,田水火就自己坐在二层小楼里发呆。
    田水火摆了一盘棋,自己和自己对棋。
    他人格分裂了,幻想了一个玩伴,而那个玩伴就是幼年时对他疼爱有加的爷爷——房天赐。
    他开始幻想有人和他一起下棋,一起聊天。
    ……
    “你!你!你怎么染上赌了啊!我的儿!那是个无底洞啊!”
    房化树恨铁不成钢的咬着牙,抬手就要给房成海一巴掌,可是高高扬起的巴掌到底还是没有落下。
    房成海赌博欠下了3w多的巨款,一个农民辛辛苦苦一年,到头来才几千块钱而已。
    这3w多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没有钱怎么还债,借吧,找谁借?谁有钱找谁?
    谁有钱?房化龙有钱啊,那二层小洋楼盖的独树一帜。
    村长房化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二层小洋楼的院子里,在心里反复的念叨着想好的台词。
    不知道是说谎紧张,还是因为房成山新婚之夜他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和正在一个人下棋的田水火说的时候磕磕巴巴的。
    田水火没有怀疑他,只是觉得他来找自己筹钱修路不好意思而已。
    就这样,田水火拿出了快一半的积蓄,5w。
    房化树喜出望外,还了账还有余钱,多少能把路修一修糊弄一下他。
    看着一个人下棋还自言自语的田水火,房化树心里明白:他老了,已经开始糊涂了。
    房化树在想要不要告诉房成山一声,因为在他眼中,房化龙这样子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但是最终,五万块钱战胜了他仅存的良知,要是通知了房成山,以房成山的聪明,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是在骗钱。
    心一横,他离开了二层小洋楼。
    随后还了儿子的赌债,还潇洒了不少日子。
    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钱,房化树叫儿子找点人修修路,要便宜的就行。
    就这样,村里以十字路口为中心的四条短短的平整土路就修好了,修到了二层小洋楼门前。
    ……
    “越来越多的人找我借钱了,我的钱快借光了,那再有其他的乡亲们找我借该怎么办?”
    “给儿子打个电话吧,我过得好了,乡亲们还是过着苦日子呢。”
    电话接通,不到三十秒就又挂断了。
    房成山叫人来了一趟,给田水火又送来了不少钱。
    村民们也知道,村里一来车就是给房化龙送钱的。
    车前脚刚走,他们就后脚来到了二层小洋楼。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很久。
    ……
    “媳妇,你说化龙叔会不会找我们还钱啊?”
    “你傻啊?那老东西都糊涂了,你不提我不提,他怎么会知道?”
    “这样不好吧,毕竟化龙叔借给了我们不少钱呢?”
    “你再提这事就别上我的炕了!”
    男人闭嘴不言,悄悄的脱了衣服钻进女人的被窝里,被窝里传来了颠鸾倒凤之音。
    这样的事情不止出现在一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在担心房化龙向他们索要这些年借的钱,虽然不是太多,几百几千的。
    就连村里的小孩儿没钱了都会去找田水火要钱。
    已经不知道借了多少了,而其中,又要数村长一家最为忧心忡忡。
    他们借了得有七八万了,什么村里修水管,村里修电线,各种的理由更是层出不穷。
    房成海不久前去找房化龙要钱的时候,正听到他在和房成山打电话,说是来回来看看他了。
    房成海心里有些害怕了,万一房化龙想起了借钱的事,又或者是房成山察觉到了房化龙花钱太快要追究呢?
    就这样,房成海联络了其他借的最多的几家一合计。
    合计出来了一个办法,什么呢?
    死无对证!
    ……
    是夜。
    “化龙老哥,出去走走吧,去祠堂里上柱香吧。”
    房化树犹豫了半天,还是进了二层小洋楼里开口邀请田水火出去走走。
    “啊啊,好。”
    田水火露出了童真般的笑容,格外的灿烂,终于有人找他玩来了。
    来到祠堂里,只见得房成海带着七八个人进门,又把大门一插。
    可是田水火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
    “我们玩什么呢?下棋吗?”
    田水火满脸期待的看着房化树和房成海,以及他们身后的数人。
    “化龙叔,井里有宝藏,你去看看吧。”
    房成海面露阴翳,月光下的那张脸显得很是渗人,皮笑肉不笑宛如魔鬼一般。
    “哦哦,好。”
    田水火兴奋的跑向了祠堂院子中的那口水井旁,探头望去。
    他的眼睛还没有太花,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天真无邪的笑容,充满了友善,他太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笑容了。
    尤其是,朝着他笑。
    田水火开心的笑起来,整个水井回荡着他天真的笑声。
    只感觉到身后有人一推,他与那个笑容越来越近。
    田水火张开双臂想要去拥抱那个带着笑容同样想要拥抱他的人。
    可是狭窄的井洞折断了他想要张开的手臂,随着噗通一声,天真无邪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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