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七忠也笑:“大中午就带伙计来食打边炉,也不怕菊花爆血。”
    施博仁在店里熟门熟路, 去柜台打了杯菊花茶用镊子捏了根吸管放入玻璃杯,“我是寒凉体质,按理来讲, 立冬一过就应该多多进补增加火气避免体质过于寒凉。谁菊花爆血, 我都没可能噶。”
    周风旭顺手从收银台拿了菜单,依次落坐后,将菜单递给角落的人嘴边带笑。
    “看看喜欢吃什么, 这餐我请。”
    楚月柠抬起头,双手接过菜单, “好,我先看看。”
    菜单花花绿绿,一侧写满了各色配打边炉的菜品, 有肉有荤,另一侧竟然还有甜品。
    楚月柠看到冰淇淋时, 荔枝眼都满是亮光。
    餐单上,白皙纤细的素指连连戳冰淇淋,“我要一份冰淇淋双皮奶!”
    “锅底呢?”施博仁坐对面, 但不阻碍他也能伸长脖颈过来看,“反正旭哥买单, 不用客气。”
    “锅底啊?”楚月柠看着菜单纠结上了,选项太多,于是乎将菜单交给施博仁,“你来点?”
    施博仁也不推脱,他来方荣记已经很多次不用看菜单都会点。“不如就沙嗲猪骨汤?结合了沙嗲、筒子骨、椰奶的香味,味道很不错。再点个三宝拼盘,牛百叶打边炉脆爽可口味道简直一绝。”
    光是听了都饿的程度。
    楚月柠大感兴趣,频频点头满是期待,“可以试试。”
    “羊肉牛肉都可以吧?”
    施博仁又去看肉菜。
    两个人在这边聊着菜品,那边的人就已经聊起了案情。
    d组最近专心在破三十年前的女童惨死案,线索又少又难找,随着时间推移很多物证都已经损毁。
    干脆就将已经进行一半的进度推翻。
    重新从0开始搜集线索侦破。
    这个节骨眼上又新加入穆兴旺的案件难免增加了些压力。
    不过d组没人抱怨,在他们看来,做一单cass是做两单也是做。何况这件案还和楚月柠有关。
    楚月柠画的符救了沙展一命。
    大家出生入死,有难一起扛,自然都将恩情放在了心上。
    周风旭将甘一祖随身带的地图展开在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红色的马克笔拔开,在发现穆兴旺死亡地点画了个红圈,又在穆家的方向画了个圈,红色的线条再将两个方向连接起来。
    甘一祖也捧着菊花茶喝,“穆兴旺从警署出来后想回穆家?”
    “看情况应该是。”罗七忠说:“经过目击者口供,穆兴旺当日下午在花园小区算完命后,他就被当年故意陷害致残疾的尹小姐送致警署。”
    尹瑶报警后,警方会例行查询问话。
    “因证据不足,穆兴旺于当日晚八点就出了警署,他经过亜皆老街往东方向行走,一个钟以后被发现死在世運公园。”
    “有疑点。”施博仁举手插话,“穆家在旺角喔,他怎么往反方向去?再者,大少爷喔,平日就听过穆兴旺不少嚣张史,他会用脚行路?司机将车停在眼前,他都还要保镖专门开个车门的喔。”
    “大概……可能,是因为穆宽发现了他不是亲生儿子的事情?”楚月柠捧着菊花茶的杯歪头,见几个人呆住,她眨了眨眼睛,“刚算完命,穆宽就找来了……”
    “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难怪乎啦。”施博仁合上惊讶的嘴,“穆兴旺一直引以为傲的家世陡然消失,穆宽不是亲生父亲,为虎作伥的虎皮都没了,肯定心情是比较慌乱。”
    “即是说,穆兴旺也有可能想要散心去世運公园。”甘一祖放下茶杯,分析出对方的心理,“在散心过程中,被凶手找到机会杀死。”
    罗七忠想起现场照片都打颤,拍了拍左手臂,“四肢还有小哆哆都被砍,目的性明确,毒辣的下手方式不用多查都是仇杀。”
    “讲起仇杀,尹小姐作案动机也很大。”施博仁点完菜,将菜单压在臂下继续分析,“本来有美好的前程,却被恶棍害成残废。”
    “有道理。”罗七忠认可,但又犯难,“尹瑶双腿残废,穆兴旺虽然瘦弱但也是个男人,她如何才能杀死穆兴旺?除非有帮手。”
    周风旭一直没说话,等大家都说完。
    他才掀眸:“穆兴旺未曾落过单吧?”
    楚月柠看向周风旭。
    他坐在最外边,宽阔健硕的身材将薄薄的风衣撑的有型,拿着的马克笔旋转在桌面点了点。
    “刚好落单就被杀?”
    一语惊醒梦中人。
    穆兴旺也清楚得罪了不少人物,出门都带着保镖生怕落单。恰好算完命后,穆宽发现了他非亲生子的事实,保镖也跟着撤走。
    算命的时候,摊子还有不少人,就算进了警署也全程有警察陪同。
    就独独晚上落了单,就被杀了?
    晚不杀,早不杀,就在刚好落单的晚上?
    “所以……”甘一祖难以置信,“凶手是早有预谋,且盯了穆兴旺不止一日?”
    日复一日的盯梢,只为了杀死对方。
    这是多大的仇怨?
    甘一祖毕业还未多久,生活较为单纯。进了重案组,大多数凶手杀人也都是一时冲动,很少碰到这种有长久预谋的凶手。
    罗七忠沉思了会儿,才说:“这让我想起当年的一宗灭口惨案。凶手也是盯梢了有几年时间,先斩杀妇女幼童再摸到死者家庭杀了剩下的男丁。”
    讲完。
    罗七忠似乎意识到什么,去看施博仁,担忧,“阿仁,你没事吧?”
    “事?”施博仁发笑痛饮菊花茶,饮完放下茶杯,“我能有咩事啊?”
    “诶,让让!”方哥戴手套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过来,甘一祖和罗七忠往座位挤了挤让出道。
    “阿sir们在探讨案情?”方哥满面笑容将锅底的酒精点燃火,“忠叔讲的灭门惨案,二十年前,我还小的时候也在沙田见过一单,老板和老板娘做肠粉很出名的啊,唉,被凶手砍死只剩下两个可怜的小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凶手都还没被抓捕归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抓到人。”
    甘一祖听见凶手还没被抓捕归案,感到惊讶,“二十年都还没抓到人?凶手作案手法是不是很高明?”
    “这就不清楚了。”方哥唏嘘,“两个小男孩一夜之间失去父母,也不知如何咯。”
    “还能怎样,如果没有亲属在世就只能送去福利院。在福利院的孩子都生活的很惨。”甘一祖讲着讲着,方嫂已经端了冰激凌过来。
    周风旭离得近,帮忙接了雪白的盅碗递了进去。
    雪白的双皮奶上摆了个淡黄色冰淇淋雪球,边上插了个小小的银羹。
    楚月柠弯着眼接过,“多谢。”
    “喜欢的话,不用替我省钱。”周风旭见女孩眸底都盛着开心的笑意,也不由勾笑喊方哥多上些肥牛肥羊卷。
    施博仁见面前多了不少荤菜,拿起筷子打趣:“旭哥不如将肥牛肥羊换成欢唱吧的k歌卷?还是钟意k歌多点。”
    原以为周风旭会拒绝。
    毕竟,他实在不喜欢太嘈杂的环境。
    却听他说。
    “等忙完穆兴旺的case,没问题。”
    施博仁打了个响指,“nace!”
    楚月柠默默吃冰激凌,敏感的觉察出气氛怪异,见施博仁后来仿佛兴致缺缺般不再说话。
    她微叹气。
    所以。
    失去父母后,从小与弟弟相依为命是真的很艰辛吧?
    下课钟声刚响起。
    楚怡就和玩的好的同学出了教室,两个人找了花坛边坐下。
    陈米欣锤了锤酸痛的手臂,侧眼去看旁边人。
    女孩穿着水手校服,秀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辫小脸蛋上带着粉嫩的健康红晕,青春又活泼。完全看不出半分因劳累困倦的模样。
    “阿怡,昨晚搬矿泉水真的手臂很酸痛。你痛吗?”
    楚怡转动手臂,马尾辫随着摇头的弧度晃荡,“不痛。”
    见好友不时捶着手臂,她又安慰,“可能是我已经习惯了吧?搬多几次你也不会痛啦。”
    “真嘅?”陈米欣看到希望又燃起了斗志,“那我们今晚又分工合作吧。”
    “好。”楚怡从口袋里拿出一百五十块钱,“这是昨晚你的分成。”
    陈米欣见到钱的一刻,什么痛不痛瞬间抛弃脑后,接过钱狠狠亲了一口,“还是阿怡有经济头脑,不然谁知道还能再室内运动场卖矿泉水啊。”
    见好友开心,楚怡也跟着开心,“好,就让我们将商业版图再扩大。做大做强!”
    “做大做强?”一声讽刺传来。
    为首的女孩染着酒红色秀发,校服衬衫的领口也没好好系敞开露出锁骨,蝴蝶结松松垮垮挂着。
    她嚼着香口胶,见楚怡拿在手里的一沓寒酸散票,讥讽:“数学课代表想着靠卖矿泉水做大做强?真是笑死人。”
    “大家说,是不是?”
    后边的女孩们个个都穿着名牌鞋子,擦美甲戴耳环。
    大姐大发话。
    她们自然跟着奚落。
    “不就是,原来数学课代表努力读书,都只是为了卖矿泉水啊?”
    “早讲嘛,我阿爸就是做矿泉水的喔,要不要便宜点进给你?”
    “真是衰气,进了这所学校还要和这些北妹一起读书。”
    楚怡懒得理她们,准备起身进教室,倒是陈米欣沉不住气质问为首的女孩。
    “叶初雪不用这么过分吧?阿怡根本就没得罪过你们,三天两头都为难人。”
    陈米欣说完,团体小姐妹就传来起起落落的嬉笑声。
    “为难她?”叶初雪嚼着香口胶不屑,“她什么等次,我什么等次。假心假意搞学习,让老师天天只知道点我们名字批评?只为卖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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