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良妃被带来。
    她一身素衣,上面沾满了血迹,此时无力的倒在地上,赫然能看到脖子上那被蛇咬的两个血洞。她面色青白,意识似也有些不清,仿佛只剩一口气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到皇上,嘴角弯起来:“皇上……你没事就好……我把那蛇……掐死了……静娥不会让那畜生……伤你……”
    皇上想起那晚做的那个梦,梦中自己被那条白蛇缠住脖子,无力挣脱,一直喊救命却没人来救他,那时多无助,多恐惧。以至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却又是脊背发寒,于是让宫人们在承天宫里里外外找那条白蛇。
    二人做了一样的梦,在梦中良妃救了他,但又不止是梦,该是他的灾祸,良妃替他挡了,被那条白蛇咬了一口。
    又想起良妃自他还是皇子时便在身边了,一直默默无言,不争不抢,对他却是最真心的。天冷了,她亲手给他做棉衣,天热了,她给他做解暑汤。他不去她宫里,她也从不怨他。
    而他身边这么多女人,危难之时,谁会替他挡死,怕只有良妃了。
    “皇上……静娥怕是不行了……您万万保重……”良妃虚弱道。
    皇上见此,赶忙俯身抱起良妃,“快召太医给良妃诊治!”
    良妃被皇上抱去内殿,很快周礼怀来了。
    这白蛇没有毒,良妃只是自身太虚弱加上流了不少血,经过周礼怀救治,也就转危为安了。
    内殿,良妃虽然虚弱至极,还是将当日之事一点一点说给了皇上听。
    “我视她如亲妹妹,从未怀疑过她,所以当时真的懵了,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后来在冷宫,我再细细思量,这才想通想明白。”
    金悠就在屋里,当下扑到地上,哭道:“姐姐,我待你也是真心的,你为何污蔑我啊!”
    “咳咳……你……”良妃气得不行,“你竟还狡辩,当真一丝悔改之意都没有!”
    “皇上,你千万别听姐姐的,她定是脑子不清楚才胡言乱语的!”
    柳云湘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跪下道:“奴婢可以作证,当日良妃蹲下后,小金妃也蹲下了,那汤婆子就在她手里!”
    “你这贱婢,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金悠急了,冲柳云湘大喝一声。
    柳云湘不理她继续道:“良妃娘娘起身后,她又给了良妃,这是奴婢亲眼所见。”
    “皇上,这贱婢诬陷臣妾的!”
    “什么诬陷,分明是你害怕惠嫔生下小皇子,夺了你儿子的宠爱,这才用计害她,可总得有人背锅,你就不顾与良妃的情意,将这祸塞给了她!”皇后怕金悠再把黑的说白了,赶紧给她定罪,“谋害皇嗣,你罪大恶极!”
    金悠握紧拳头,转头看着在场的人,不由心下发凉,能帮她的人今日却不在场。
    皇上听了这么多,只觉得烦乱。
    “金悠,朕问你一句,果真是你?”
    “臣妾……”
    “欺君可是死罪!”
    金悠这一次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铁证如山,脊背不由一软,哭道:“皇上,臣妾……臣妾是不小心打翻那汤婆子的,并无意害惠嫔!”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良妃和小金妃关系多好,她们是看在眼里的,没想到金悠心这么狠,狠到让人脊背发寒。
    “呵,说这话,谁信!”皇后冷嗤。
    “如此缜密安排,又怎会是不小心?”良妃咬着牙,眼泪直流:“可恨我真心待你,你却算计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小金妃不管别人怎么说,只看向皇上:“皇上,金悠一时糊涂,愿意领罚,求您开恩!”
    “母妃,您怎么哭了?”九皇子这时跑了过来,抱住金悠,给她擦眼泪。
    “小九,你快求求你父皇,请他原谅母妃。”金悠仿佛抱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催着儿子。
    九皇子不明所以,但被母妃催着,还是看向皇上:“父皇,您别让母妃哭了,小九心里好难受的。”
    皇上看着九皇子,再看看金悠,心下开始衡量。这时他又看到了柳云湘,正好这股怒火没处发。
    “良妃遭此大罪,全赖这奴才说不清,理当重罚!”
    “皇上,她帮了臣妾……”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别管这些了。”
    皇上堵住了良妃的嘴,转而又道:“便杖打五十大板吧!”
    说完,他还看向太后,“母后,若不是看在她是您宫里的,少不得要杖毙。”
    太后本想求情,这话把她堵得严严实实。
    柳云湘知自己出尽风头,肯定要被追究,可五十大板啊,打下去还有命吗?
    “本宫在外面听了这许久,觉得这宫女甚是有胆识,便为她求个情吧。”这时门帘打开,一穿着素色宫装,身上不配一件饰物,但却贵气十足,又美得如同仙子一般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气质极好,是那种一眼不会惊艳,但再看让人舒服的女子。
    见她来了,皇上竟迎上去,还当着众嫔妃握住了她的手。
    “你怎的来了?”
    “我原是也想来给太后请安的,往常我爱偷懒,总是来得晚一些。”
    太后笑,“分明是你不爱凑热闹。”
    女子也笑了,“您最了解我。”
    柳云湘看向女子,见她也看向她想,眉眼温柔慈善。
    “这宫女年纪还小,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皇上就饶过她吧。”
    皇上思量了一下,“那便打二十板,不能再少了。”
    女子笑笑,“好,那本宫替这小宫女谢皇上了。”
    太后跟柳云湘道:“硕长公主替你求情,还不快谢恩。”
    这位便是和硕长公主?
    柳云湘忙磕头谢恩,那和硕长公主微叹了口气:“你还得受些皮肉之苦。”
    剩下便是如何发落这小金妃了,九皇子一直抱着自己的母妃,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哭了起来。
    和硕长公主叹了口气,“没了母妃,九皇子就可怜了,这样吧,本宫也斗胆给这小金妃求求情,皇上饶她性命吧。”
    皇上默了片刻,道:“那便打五十大板,长个记性,以后别再那么不小心了。”
    五十大板,罚的不轻,但也不重,皇上明显护着金悠的。
    院外,两人都被架到了木凳上,她们对视着彼此。
    板子啪啪的响,柳云湘的二十板很快打完了,她就笑看着金悠,看着她露出痛苦之色,看着她不甘屈辱愤怒。
    “金悠,咱们俩之间的账得慢慢算,而这一局,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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