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质看妹妹们都安然躺下了,她这才放心睡下。
    这么多的弟弟妹妹,要照顾起来何其费心。
    现在的皇姐和姐夫能够看着她们,将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费心。
    深夜,张阳还在给弟弟妹妹织着拖鞋,天黑就睡,这帮小没良心的。
    李玥织着衣服,“来年开春又要换新衣裳了,孩子长得真快。”
    两位婶婶帮忙收拾着屋内的玩具,杨婶低声道:“听说关中的盐价又便宜了,一斗盐只要十文钱。”
    李玥低声道:“这是好事呀。”
    与吐蕃一战赢了之后,吐蕃的盐湖也到了天可汗手中,如果关中盐价有所波动,这一定和天可汗有关系。
    总不能这些盐都皇帝一个人吃了吧,宫里人再多也吃不完。
    距离朝堂越远,越能够看清现在的局势。
    张阳将孩子们的夏天穿的草鞋改成了拖鞋,再将这些拖鞋从小到大依次放好成一排,颜色各异,成双摆放整齐。
    “也不知道皇宫怎么养这些孩子的,她们的童年乐趣太少,深宫不适合养孩子。”
    张阳叹息一声看着夜色沉思。
    李玥将孩子的衣裳重新改了改,每当秋天入冬的季节也是她与两位婶婶最忙碌的时候。
    要给这些孩子准备冬天的衣裳,还要准备来年的新衣裳。
    宫里确实也会准备,但总觉得没有骊山做出来的衣裳穿着舒服,也更漂亮。
    翌日。
    为了孩子们的德智体美全美发展,除了平日里的学习,还有锻炼的课程。
    一大早孩子们从高到矮,站在一排,张阳带着她们绕着华清池跑步,就这么跑完五圈,她们一个个早就累得不行。
    平时在宫中都是养尊处优,哪里会有这种锻炼,强身健体也是必需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锻炼是不能缺少的。
    看她们一个个都累倒在地上,就这么席地而坐,而今天还有一件事。
    今天李治要和小熊进行一场游泳比赛。
    趁着现在的华清池池水还不是冷得彻骨,若是过了霜降时节,到了立冬,便不能再下水了。
    天气一旦寒冷,孩子们不再适合下水游泳。
    小熊与李治各自在起点。
    “做好准备运动了吗?”张阳看着他问道。
    李治重重点头。
    而小熊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它甚至打了一个哈欠。
    张阳退后两步,吹响一声哨,小熊与李治一齐入水,一人一熊在水里扑腾着,朝着华清池的另外一边游去。
    小熊的水性向来很好,它在华清池游着的样子不好看,应付李治也是闲庭散步一般。
    那五头小奶熊也在池边,几次试探要下去,爪子只是碰了碰池水,又缩了回去。
    “稚奴,快一些!”东阳与清河在一旁喊道。
    李治手脚不停地划着。
    或许是小熊也不耐烦了,它一钻下水中,再浮起来的时候已经领先了一大截。
    李治咬着牙奋起游着,小熊却已经在另一头上岸了,它抖索身上的水,抬着头很是高傲。
    张阳跟在一旁,就怕李治会出什么事情,但凡他在池中有不对劲的情况,就当即下水去把他带上来。
    就算是已经知道落败了,他还坚持游着,毅力和决心是不错的,是个可以培养的孩子。
    终于李治也游到了对岸,他喘着气,面色通红。
    李丽质拿着布巾递给他,“稚奴,水里不冷吗?”
    李治使劲擦了擦一把脸,“在水里的时候不冷。”
    一阵风吹过,李治又被冻得一哆嗦。
    在宫女心疼的目光下,晋王殿下去屋内换了一身衣裳才出来。
    李治的游泳方式方法都是跟张阳所学,游起来确实不慢,动作也很标准,可要赢过这头熊还是差远。
    也不知道这头熊这般短小的四肢,是如何游这么快的。
    无奈落败的李治坐在小凳子上,眼神盯着那头悠闲的熊。
    不过在清河,东阳,还有李福,李明这些孩子眼中,李治已经很厉害了。
    至少在这个深秋,她们也敢下华清池中游泳。
    新家还要继续建设,早晨在自己的书房中为了燧发枪的铸造忙活了半日,下午就来到骊山的另一头,温室的后方,这里同样是一片瓦砾,原本这里是骊山行宫的一处道观。
    没有道祖像,只有一个大炉子,像是炼丹炉。
    眼下这个炉子已经被丢到了山下,成了一个无用的摆设,就当是个老物件也好。
    张阳按了按地面还算是平实平整,再拿出自己的图纸,前后用脚步试了试距离,这片地正好给自己做个车间,以后可以用来做一些物件。
    从立冬开工,到了来年夏天就可以落成。
    张阳叫来了李治,李福与李明三个男孩子,一起搬运石料与木材,先做准备。
    立冬这天,有村中小童牵着牛在旷野放牛,喂牲口需要干草料,在初冬的时候给牛拉出去好好吃顿,再回来时,需要备足干草料。
    田野乡间小道上,每隔几里地都可以看到一两头牛,还有大牛带着小牛的。
    皇帝在立冬时节祭祖之后,便走在乡野,看到有人家在忙碌着准备过冬的准备。
    反倒是骊山在这个立冬时节与众不同,他们正在嗮稻谷。
    稻谷是在夏天八月时收了麦子之后种下的,现在正是骊山收获稻谷的时候。
    李世民捧起一把嗮在地上的稻谷,端详着。
    这里的村民倒也不介意这种情况,毕竟能够进村子里的外人都不是坏人。
    他们不认识天可汗,但知晓这位人物经常与上官仪来看工厂,就连上官仪都要对他恭恭敬敬,村民便不会去计较。
    李世民又放下手中的稻谷,“这稻米长得并不好,也难得这小子每年都种。”
    陪在一旁的尉迟恭回道:“陛下,是否告知魏王殿下。”
    说着话语,尉迟恭还背着一个包袱,这个包袱很重,因为包袱中就是烧出来精铜。
    李世民抬眼看向骊山上,“朕听闻青雀近日沉迷锻铁,就不去打扰他了,与他说不如去找张阳。”
    “喏!”
    立冬时节要吃面,张阳给孩子做了羊肉葱油面,再熬了一锅鸡汤,将炖烂的鸡肉分给孩子们。
    张阳往鸡汤上撒了一些葱花。
    杨婶脚步匆匆而来,“县侯,陛下来了。”
    端着手中的这碗鸡汤还没喝下口,便听到了屋外的话语声。
    “朕听闻你往西域送了不少铁器过去,那些铁器做什么用的。”
    一时间又没了心情喝鸡汤,孩子们从高到矮整齐坐在一排吸溜着碗中的葱油面,这是她们在骊山养成的好习惯,平时都要站得整齐,坐得整齐,上课跑步都一样。
    看孩子们一个不少,整齐地喊着父皇,这让李世民心情大好。
    再看他们的碗中那油亮的面条,这些孩子吃得香,顿时觉得自己也饿了。
    张阳端着手中的鸡汤,皇帝就站在眼前,不知道此刻该如何下嘴,将碗递上,又啧舌道:“陛下,喝汤。”
    这个问候方式应该还不错吧。
    李世民低头看了眼,“骊山竟然还有葱?”
    张阳回道:“自家温室种的。”
    “这鸡汤朕就不喝了,敬德你喝。”
    尉迟恭行礼道:“谢陛下。”
    张阳将手中这碗鸡汤交给眼前的大将军,尉迟恭双手接过,一口将整碗鸡汤喝完。
    尉迟恭擦了擦嘴,“嗯,爽快!”
    张阳又给他倒了一碗浓茶,“鸡汤虽好,但也腻,喝一口浓茶解腻正好。”
    “多谢。”
    尉迟恭接过浓茶,一口喝完又道:“嗯,爽快!”
    还是一样的话,这尉迟大将军喝汤喝茶喝酒都一个样,不愧是我大唐猛将,嗯,爽快!
    李世民从锅中捞出一碗面条,将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地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本来锅里的面条剩的就不多,剩下的那些本来是留给自己的,看着皇帝将余下的全部吃完,张阳心中惆怅,恶毒的天可汗呐!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天可汗再次拿出他穷横的姿态,就这么大鸣大放地坐在别人家门口吃着饭食。
    “你送去西域的东西那些铁器是什么?”
    张阳一手摇着扇子,在山头望向远处,迟疑了好一会儿回道:“裴行俭他们在西域孤军深入,虽有朝中帮衬,他们在西域深处生活困苦,我只是希望可以改善一番他们生活,送去都是厨具罢了。”
    李世民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在乎自己的人手。”
    “我等皆是陛下的臣子,我只是让部下活得更好一些,让他们生活质量更好一些。”
    “当真?”
    “陛下不信就算了。”
    君臣俩人彼此都不信任对方,这不妨碍君臣一起合谋与分赃。
    “带朕去看看你的温室。”
    将碗中的面条吃完,李世民抹了抹嘴,像是在回味还咽下一口唾沫,空碗放到了尉迟恭的手中。
    天可汗来到温室旁,一个琉璃顶的温室就在冬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打开门,见到其中郁郁葱葱的绿色,李世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朕一直以为,你自清贫而来不会自甘堕落,如今想来你也不过如此。”
    言语中带着一些鄙夷,皇帝的目光满是嫉妒与羡慕,他走入温室中,伸手拂过一片葱,好似在确认,冬日里这般绿色是不是幻觉。
    再抬头看时,李世民眼中多了几分纠结,“好好的一个琉璃顶,你为何要……”
    张阳抬首道:“东缺一块,西少一片,像被狗啃过一样是吧。”
    “嗯。”
    李世民正色点头,对这个女婿的审美感到了担忧。
    不过他本就是一个怪人,怪人有奇怪的癖好,还有奇怪的品位,这就不奇怪了。
    在这个骊山的新家走了一圈,发现和去年夏天没变化。
    “朕这一次在陇西祭祖,来时便让车驾先回去了,出来走一走看一看。”
    张阳揣着手道:“陛下能够走入乡间,看看这水土与人情,实乃大唐一件幸事。”
    “幸事?”
    “没错,有道是我们从群众中来,陛下当年也是群众的一员,自然要回归群众,了解我们最质朴的大唐风情,了解最广大的群众需要,他们想要的,便是民心所向。”
    “而且还要进一步与乡民,进行沟通深入交流,切实体会群众的需要,简而言之,多做实事,少说空话。”
    做了十年的皇帝,李世民咋舌不已,“为何从未有人与朕说过这样的话?”
    张阳笑道:“或许满朝文武大臣一直在说这样的话,只不过陛下没有在意而已。”
    “是吗?”
    来到温室后的一片空地,这里是要修建车间的地方,现在这片平地已经清扫出来,一旁放着不少的石料与木材。
    尉迟恭一直在一旁跟着,耳边是陛下与张阳的对话,这些话语从他的一只耳朵进去,一只耳朵出来,过了片刻便忘了几个呼吸前陛下都说了什么。
    自动过滤了他这个大将军不想去听懂的话语。
    人到中年,早已不是年轻时候驰骋中原的年月。
    君臣两人在一旁的石料堆上坐下来,又道:“朕时常想不明白,洛阳的事情你是如何办到的?”
    张阳狐疑道:“陛下应该是清楚的。”
    洛阳事件的起末李世民心里当然清楚,只是还未想明白其中症结所在,为什么那些世家子弟会对白糖如此疯狂,耿耿于怀。
    这件事过去一年了,那些洛阳子弟至今都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之中。
    张阳一手撑着下巴,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其实要了解这个很简单,无非就是买与卖。”
    “正是如此。”
    李世民中肯点头。
    “陛下,当我要买肥皂的时候,一定会想不过是个洗澡的事物,这不重要,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以前的洗澡方式,对他们来说肥皂不是必需的,但人与人之间是要交往的,一个人身上如果带着似有若无的香味便容易与别人亲近。”
    “如此一来不就是有需求了?没有买卖就制造需求,哪怕是他们不需要的事物。”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那洛阳子弟的需求是什么?”
    张阳笑道:“因为他们都在作一夜暴富的美梦。”
    闻言,李世民笑了,这位天可汗茅塞顿开,忽然站起身,“韩非子说的不错,商人果然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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