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要富强,做皇帝的也需要有野心,经济离不开发展。
    锣声响起的时候,考试正式开始了。
    国子监附近的街道一直都比较热闹,因为科举的开展,街道两旁站满了商贩。
    在这里人间的烟火气尽在眼底,有商贩叫卖着自己的货物,还有人在大声地讨价还价,吵闹声不断。
    找个僻静墙角,这里看着也比较干净,坐下来正好可以看会儿书。
    刚坐下就有一个商贩推着车过来,看到眼前这个青年穿着华贵,也很斯文的模样。
    这商贩先是犹豫,只是片刻后他笑着露出一嘴黄牙,“小兄弟,挪个地方。”
    张阳站起身往旁边站了站。
    那商贩低头见张阳手里拿着书卷便问道:“小兄弟这是来参加科举的?”
    张阳摇了摇头,没吱声。
    “现在这天可汗好呀,还开了科举这是一件大好事。”这商贩还在低声讲着,“不过看你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也可以读书识字,想我孩子还天天就知道和稀泥玩耍。”
    说着话他长叹一口气,又道:“像你这样的孩子只要想读书就有书读。”
    大叔一边念叨一个饼摊就支起来了。
    张阳依旧默不作声看着手中的书籍,现在大多儒家典籍都是北魏以后留下的,也有许多的孤本找不到了。
    每每经历过战乱,就会有一些典籍毁在了战火中,这也导致知识的延续很容易出现断层。
    和世家作对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这种典籍读起来不仅晦涩难懂,看久了容易犯困。
    张阳仔细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发现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再是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程处默。
    他一手拿着一只已经烤好的羊腿,另外一只手提着刀。
    还没开口说话他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张阳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吃东西狂野的模样,用刀割下羊腿上的一些肉放入嘴中嚼着。
    注意到目光,程处默撕下一片羊肉,“你也吃点。”
    看了看他满是肥油的手拿着羊肉,张阳皱眉道:“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他又把羊肉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他一边讲道:“最近我们找到了一个宝贝。”
    现在程处默倒是低调了不少,他又恢复了程小将军的生活状态,跟在身边的部曲也都不在了。
    可能对他来说这样吃东西的样子还算是斯文吧。
    再看了一眼枢院的考场,张阳好奇道:“什么宝贝?”
    程处默擦了擦嘴,“我们多了一个人手,他是早年期在牢里办事的。”
    收起手中的书卷,张阳皱眉道:“在地牢里做什么?”
    “审讯?一般来说如果正常官吏无法审问官吏,他们会换人接着审问,而他就是那种代替官吏审问的。”
    “刑讯逼供?”
    程处默摇头,“某也这般问过,他说他看不上刑讯逼供那种脏活累活,他更喜欢用言语把一个人逼疯,再让他老实交代。”
    张阳收起书卷点头,“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在你手里的?”
    “也怪那人酗酒便被大理寺给赶出来了,没了活计成了闲散,他之前审过一些犯人,我们帮中的人把那些恶棍畜生带去,他一打听就知道了,便寻了过来。”
    程处默一边说着又解释道:“你放心,他根本不知道有某这号人。”
    饼摊传来香味,张阳抬头看了一眼,向这个大叔要了一张饼。
    这大叔之前说了这么多话,也很阔气地又撕了半张,“小兄弟给某让了位置,这便再送半张饼。”
    长安城民风淳朴,但凡男子在街头与人交谈都带着一股好汉之气,为人也爽朗讲道理,谁都以英雄好汉做标榜。
    乱世以来这种民风中带着彪悍,也是当年的各路英雄豪杰带出来的。
    尤其是绿林中人更甚,游侠风重。
    张阳拿着饼重新坐下来吃着。
    程处默看了看手中的羊腿,“你不是刚刚说吃过了吗?”
    再一想,程处默有些不屑,“你这爱干净的病什么时候去治治?”
    “处默兄,爱干净不是病。”
    “没见过你这么干净的汉子。”程处默啃了羊腿上的肉,再把这羊骨头掰断试着嘬了两口骨髓,便把骨头丢入了一旁放垃圾的木桶中。
    先是打了一把饱嗝,程处默把手往自己的衣衫上擦了擦,原本手上的油腻也落在了衣摆上。
    “魏王殿下来见过某了。”
    张阳慢条斯理吃着饼点头,“说什么了?”
    “说是让某的人手多去盯着士族门阀,尤其是太原一带。”
    李泰已经开始为白糖的计划铺路了,看来这个小胖子第一个看中的便是太原。
    “看魏王殿下还带了一个人,那人看着也很机灵,说是去卖东西。”
    张阳皱眉道:“魏王殿下带给你见的人能信任吗?”
    “倒是可以,是魏王府邸长年伺候的侍人,跟随很多年了。”
    俩人安静了半晌,程处默背靠着墙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魏王殿下突然带人来见我,还要我派人照看护送,肯定是有事宜安排。”
    张阳点头,“处默难道不知道原因?”
    程处默用指甲抠着牙缝间的肉,“某怎么会知道?”
    张阳小声道:“魏王殿下是看上了太原王家的一位女子了,这才派人先去踩点,再打算把人绑到长安来。”
    话语落下,程处默愣在原地好一会没讲话,如被雷噼了一般,大声问道:“当真?”
    这老程家是祖传的嗓门大还是怎么滴。
    张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他这一嗓门飞出了不少唾沫星子,距离他这么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拉着程处默重新坐下,张阳又道:“你就不能小声点,被人知道了坏了好事小心魏王殿下记恨你。”
    “为何?”
    “因为这胖子小心眼。”
    “不!某是问他为何看上太原的姑娘。”
    张阳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神情庄重,“因为爱情,爱情能够让人无所畏惧,不论天涯海角。”
    “你能说人话吗?”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还能怎么样?大家都是这样年纪,正是爱情萌芽,感情最纯最真的年纪,这种事情难道很奇怪吗?”
    程处默不屑一笑,“某就不会。”
    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总之千万不要坏了魏王的好事,一定要尽心尽力办好。”
    “我们三个过命的交情,手下的人办不好事,某就亲自跑一趟太原把人绑来,绑到魏王的床上。”
    张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好兄弟。”
    话音落下,程处默又是犹豫了,“一个在长安城,人家在太原这么远怎么看上的?”
    “这你别管。”
    三人当初结识在长安城,从误会到成了朋友一路上挺坎坷的。
    程处默讲义气也仗义,李泰心眼最多最精明。
    要说年纪处默排第二,李泰的年纪最小。
    “处默,你也二十了吧。”
    程处默点头,“正好十九,家里也在为我谈婚事了。”
    “嘶……”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程处默欲言又止,再看张阳的笑容,他摇头一叹拍去衣裳上的尘土便离开了,颇有一种再多说几句就要割袍断义的感觉。
    朋友嘛,不多打击他几下还能叫朋友吗?
    李泰的事情要湖弄过去,也要瞒着程处默,这种事情有风险,程处默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能保证此事的正确发展。
    终于李泰的名声,胡诌了一个借口,管他信不信,反正和自己无关了。
    时辰一直到了午时,这才有学子零零散散从考场离开。
    张阳等在门口,看张大安独自一人走来,“可还顺利?”
    大安点头道:“明经一科也不是很难,明日的策论才难。”
    带着他一路走着,张阳又道:“你也不必太紧张,以朝中缺人的情况,眼下大部分的考生应该都能录用,只不过官位大小有区别。”
    “兄长是在专研庄老学说?”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书,张阳解释道:“想了解一下。”
    “兄长这卷论衡,此卷过于晦涩难懂,家中有一卷释议论可以用在一起看,才有效果,改日便给兄长送去。”
    “多谢了。”
    看了看天时,张大安又道:“还要回村子向父亲说明,这便回去了。”
    张阳点着头,看着他离开。
    在考场外还有几个文吏,他们负责记录考生的名录。
    要说朝中别的官吏他们可能不认识,在朝中几乎人人都认识这个年轻的礼部尚书,这人脾性古怪,功劳甚多,还是陛下的女婿,最重要的是此人与魏征为伍。
    很受朝中官吏注意,尤其是年轻官吏对张阳的非议更多。
    见人走来,原本两个正准备收拾离开的文吏连忙行礼,“见过张侍郎。”
    “我能否看看这一次的考生名册,我们礼部也有看中的考生,是否也在册。”
    对方不忌讳连忙递上名册,这个张阳又是县侯,还已经入中书省,乃新封中书侍郎,距离三公九卿只有一步之遥,看个名册自然也无妨,官阶和地位都是足够的。
    张阳扫了一眼,关注了一下河西一带的学子,没有裴行俭,按说裴行俭的年龄与李泰相当,现在应该还在攒经验吧。
    “张侍郎是否还需看看武试,这武试就在今天下午进行。”
    别的名字倒没瞧见,倒是有意外收获,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并州狄知逊。
    再看武试的名册,河东道薛礼。
    看张阳点头脸上又有笑意,文吏小声问道:“张侍郎可有看中的?”
    张阳收起笑容把名册交还给他们,“没有看上的。”
    这两文吏陪着笑容,“我们下午会在城外校场,张侍郎有什么需要,知会我们二人便可。”
    “好。”张阳点头。
    能够进入中书省,地位不可容日耳语,更何况还是礼部的尚书,能够提拔一两句,这些文吏的地位也会有巨大的变化。
    这些小文吏也想巴结,不管怎么说中书省都是朝堂权力的中心,直接参与朝政。
    而成了中书侍郎也就有了向朝中宰相举荐人才的权力。
    不知不觉自己的地位已经成了长安城中同龄人中最高的。
    “少见你这般关心朝政。”
    听到身后的话语声,张阳回头看去见到是张大象,“大安已经结束了明经一科,明天就是策论,等待揭榜。”
    张大象点头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给大安谋一个位置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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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象兄说的是,我可以给大安一个位置,礼部也好外交院也罢,甚至是六部其他的位置,就看他是愿意我来安排,还是他自己考上去。”
    张大象低声道:“吐蕃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就等松赞干布的回复,现在我们绝大多数的人手都在忙西域之事。”
    张阳揣着手一路走着,“之后我要把礼部的人手细分一下,让许敬宗准备准备。”
    “明白了。”
    走到外交院前,张大象又道:“波斯王子要如何安排。”
    张阳思量片刻,“就算是我们有心要帮忙,现在朝中也不会派兵去驰援波斯的,暂时可以放在一旁,专心把西域形势稳定好,西突厥的战事也要多关注。”
    嘱咐了一番话语,张大象走入外交院中,顺路买了一些当季的蔬菜再顺路买一些枇杷和甜瓜回家。
    家中院子里,李玥正在教着小武做题,见是夫君回来了,她小步走上前从篮子里拿了两只枇杷,洗了洗递给小武一只。
    “大安考试如何了?”
    “看他信心满满,应该是不错。”张阳将甜瓜去皮切块。
    王婶快步走来,“公主殿下,宫中说是明日陛下会来看望。”
    李玥小嘴吃着批判点头,“嗯,知晓了。”
    王婶又道:“是否要将小熊牵到隔壁院子。”
    李玥瞧了一眼正趴在小武脚下的小熊,“它认识父皇。”
    王婶这才点头应声退到院外。
    张阳吃着甜瓜看了一眼小武现在学的题目,做着做基础的几何三角题。
    小武的学习进度倒是挺快的,从数列认识和复杂的运算,现在已经开始学习简单的几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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