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土地堪比多少个骊山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照理说家产多了,骊山的女主人应该高兴才对,但她的脸上依旧苦恼。
    说是要来盘算家产,张阳觉得自己又帮不上忙。
    李丽质从藏书阁中拿出一卷卷书,“皇姐,各地赋税都已经整理好了。”
    “嗯。”李玥稍稍点头,这才重新坐正。
    张阳在她们的一旁坐下,笑道:“有了如此多的田产我们应该高兴才对。”
    李丽质挽着她皇姐的手,娇声骂道:“姐夫说错了。”
    “嗯?哪里错了?”
    李玥长叹一声,没说话。
    李丽质如今已经和她皇姐一样高,她面色带着不悦,又道:“皇姐向来是不喜欢土地兼并,这还是姐夫说过的。”
    听她这么说,张阳了然点头。
    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古以来就没变过,李玥成长得越快,心思就越难猜。
    也听了李丽质的解释这才明白,原来是家里的土地多了,李玥觉得自己也是土地兼并中的一员,这才让她不好受。
    张阳低声道:“若不想接受这些,我们还可以与你父皇商量。”
    “爹爹……”还在蹒跚走路的儿子喊了声,他但凡拿到什么就想往嘴里放,倒是能喊人了,现在也一岁多了。
    听到儿子的话语声音,李玥思绪一收又拿起这些田册,都将它们放入一个盒子中,“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家产,是我们儿子女儿的封赏,等长大了让他们自己做决定。”
    现在她越来越有当家主母的样子,盘算家产的手法也越发老练。
    “姐夫,姐夫!”李治拿着一卷书而来,“出事了!”
    张阳皱眉喝下一口茶水,问道:“高阳和东阳她们去闯祸了?”
    李治不住摇头,他换了一口气道:“今日本想着去看看皇兄,有侍卫送消息过来,说是范阳出事了,马周抓了六个范阳的世家子弟游街示众,那六个世家子弟在游街的时候,被愤怒的学子用石头活活砸死了。”
    张阳问道:“马周事后是如何处置的?”
    李治这才坐下来,他喝下一口茶水道:“马周给朝中的奏章说世家子弟触怒学子,被人用石头砸死也是咎由自取,世家中人想要讨个说法,全被马周回绝。”
    这件事多半和裴宣机有关,听着李治的描述这件事看来是失控了。
    “有些风一旦吹起来就不会停下,这世上的浩然正气是杀不光的。”张阳感慨着说出这句话。
    李治小声道:“各地奏报送到了长安,朝中正在商议着如何善后。”
    翌日,朝中因范阳发生的事吵得沸沸扬扬,长孙无忌让张行成也走一趟范阳,派中书省官吏去再去查问。
    许敬宗和李义府刚下了朝走出承天门就看到了蹲在墙角等着的狄仁杰。
    装作没看见,许敬宗继续加快脚步。
    那小小身影还是跟了上来,他小声道:“许尚书是瞎了吗?”
    许敬宗闻言,闭着眼平息着想要揍他一顿的想法,又道:“老夫没瞎。”
    狄仁杰又道:“那为何刚刚没有看见小子。”
    “老夫心中只有家国社稷。”
    “许尚书这话不对,既然心中都是家国社稷,也该把孩子放在眼里的。”
    “你住嘴!”许敬宗忍不住喝道。
    狄仁杰咧嘴一笑又道:“许尚书,我想出去走走。”
    想到秋猎的时候给他买了一匹小马,让他出去游玩,许敬宗现在想到这件事心都在滴血,那匹小马花了自己三贯钱。
    秋猎时节,马贩子都抬高了马匹的价格。
    “秋猎出去游玩三天,还没尽兴吗?”
    “与晋王殿下约好了今日要比试才学,小子一个人在外害怕,还请许尚书护送。”
    你个小混账还会害怕?在礼部白吃白喝这么久也没看出他怕生胆怯的一面。
    许敬宗小声对李义府道:“还是要派人去盯紧玄奘和尚,老夫带他出去走走。”
    “喏。”
    自从狄仁杰来了礼部之后,许敬宗感觉原本灿烂的人生,此刻一片灰蒙蒙找不到方向。
    从长安城的春明门走出,沿着渭水河一路往东走是骊山的方向。
    范阳出了这样的事,官道上来往的官兵不少,总会有官兵纵马路过,然后卷起一大片的尘土,惹人心烦。
    许敬宗看向骑在小马上的狄仁杰又道:“小混账,你是要去骊山吗?”
    狄仁杰淡淡道:“对呀,晋王殿下就住在骊山。”
    “你该不会……”
    眼看许敬宗要掉转马头离开,狄仁杰又道:“许尚书,你要是走了,我就要在县侯面前说你的坏话了。”
    许敬宗提着缰绳又问道:“你要见晋王殿下,与县侯有什么关系?”
    “有呀,当初秋猎的时候就与晋王殿下约好了,要带着县侯一起。”
    “你……”许敬宗一时间语窒,策马凑近老脸挂着怪蜀黍常有的笑容,好声好气问:“仁杰,当时你和晋王殿下都说了什么?都约定了什么?”
    “就这些而已,许尚书万万不要多想。”
    明明就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讲话时还装着老气横秋,许敬宗见从他嘴里套不出话,又心头怒火中烧,“小混账,老夫就陪你走一遭,你若敢说老夫的不是……”
    狄仁杰伸手打断他的话语,“许尚书放宽心,不必这般猜忌小子,小子才十一岁。”
    许敬宗咬牙切齿道:“你十一岁都已经快成人精了。”
    “许尚书又说笑了,小子还要与许尚书多学一些本领,这是家父嘱咐的。”
    说话间,沿着渭水河已经走到了骊山村前。
    河畔,张阳坐在河边一手托腮正在钓鱼,李治个老远就看到了狄仁杰,高兴挥手道:“仁杰。”
    狄仁杰策马快了一些,到了近前翻身下马道:“见过晋王殿下。”
    李治瞧了眼许敬宗,两个孩子很有默契地走到一旁。
    刚牵着马走到近前的许敬宗自语道:“孩子间说话还要避着大人,恼人呐,恼人。”
    说罢,又看向张阳,这位县侯穿着一身粗布衣,发髻有些凌乱。
    许敬宗拱手道:“县侯,秋日里垂钓,当真是好闲情。”
    张阳拿出一块全麦面包递给他,“这是魏王殿下所制的面包,如今也已完善过几次秘方,你尝尝。”
    “谢县侯,下了早朝后就没吃过。”
    刚要下嘴,张阳又道:“加了不少麦麸,口感差了一些。”
    许敬宗犹豫了片刻,一口咬下在嘴里嚼着,腮帮子鼓着一边讲话,“范阳出了事,昨日中书省商议了一夜未歇。”
    张阳揣着手盘腿而坐,“嗯。”
    许敬宗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松软适当,还有一些麦粒。”
    “嗯,打算交给朝中用来充当军粮。”
    “魏王殿下大才。”许敬宗又咬下一口,嘴里塞不下又伸出手指将面包往嘴里顶了顶。
    见他一块面包吃完,张阳递给他一个水囊,“喝口水。”
    “谢县侯。”许敬宗灌下一口热水,长出一口气,“嗯,麦香很足,就是味道寡淡了一些。”
    张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道:“下了朝之后,确定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许敬宗不住点头。
    “那好,从现在你也不要再吃其他,夜里也不许吃,直到饿得有些发晕的时候,将时辰记录下来,以及吃完之后第二天的反应都要写好,送到骊山来。”
    闻言,许敬宗好奇道:“下官不解。”
    “这东西刚刚做出来,我还没吃过,也不知道放了太多的麦麸会不会吃坏肚子,就让你先吃。”
    尽管脸上带着一些苦色,许敬宗丝毫不愿表露出来。
    张阳盯着鱼线低声道:“玄奘和尚的事,你听说了?”
    许敬宗又是放低姿态行礼,“是下官没有办好,县侯见谅。”
    “这不怪你。”张阳摇头又道:“是我没有想全面,玄奘和尚能够将这些一个女子感化,是我小看了他。”
    “是否派人要将他杀了?”
    “杀他太容易了,也太不值当了,如果他横死更会让佛门称颂他。”
    许敬宗低下头,他脑海中正在搜刮着坑人的办法。
    之后他发现一个事实,坑人的法子不如张阳来得多。
    “吐蕃的事情是如何打算的?”
    “回禀县侯,我们打算借王玄策大胜的机会,再向禄东赞游说,让他答应我们在逻些建设都护府,逻些地处吐蕃深处,北面就是大雪山,还能借道前往天竺,乃是我礼部必争之地,控制了逻些才能控制整个吐蕃。”
    许敬宗的眼光是对的,逻些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但控制逻些就算是控制了吐蕃人,这个说法又是错误的。
    张阳低声道:“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陛下的人,还是我的人。”
    许敬宗神色凛然,登时就要指天发誓。
    “行了行了!”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张阳就打断道:“不用你发誓,范阳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回县侯,其实在范阳闹事一开始只是文人,后来有很多农户也加入其中,再之后更多的是贱籍,尤其是那些识字却只能任由世家驱使的贱籍,他们被世家子弟驱使了这么久,这些人的反抗也是最狠,最迅速的。”
    许敬宗又道:“到了如今,范阳那片地方快闹翻了,学子,农户,贱籍都不再相信官府,马周忙前忙后一直在维持局面,好在有范阳还有折冲府坐镇。”
    张阳低声道:“越是有点学识与眼界的人,越是底层的人,他们的反抗也是最凶猛,最狠辣的。”
    “正是如此,范阳各地都在讨伐卢氏。”
    “中书省有安排了吗?”
    “赵国公让张行成走一趟范阳。”说罢,许敬宗看了看四下小声道:“下官以为让中书省人走这一趟也于事无补,此事闹得这么大,或许不仅仅只有范阳一地,说不定还会波及更多的地方,现在荥阳隐约有了苗头,就连清河各地也……”
    说到这里,许敬宗的话语忽然停下。
    张阳抬头看向他,再顺着老许的目光扭头又一看,王珪老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了一旁。
    张阳收起鱼线,“裴宣机当真是个人才,这件事磕磕绊绊三年了,此时此刻总算是见到一些气色了,还以为他要躲起来从此一蹶不振。”
    许敬宗苦笑不已,何止是一点起色,要覆灭世家的声音愈演愈烈,不死一些人,他们的怒火平息不了,不给个公道还会继续闹下去。
    王珪迈步上前,又咳嗽了几声,“怎么不说话?”
    见许敬宗的看向自己,张阳又道:“无妨,王老先生是我请来的,就是一起坐下来讨论此事,你不用避着。”
    “喏。”许敬宗回头看了眼还在与李治玩闹的狄仁杰,收回目光继续道:“此事郑公以为当重治,彻底断绝世家之患。”
    王珪道:“朝中势必有人反对。”
    面对王老先生,许敬宗心里有些发怵,低声道:“还是赵国公出言要安抚,并且平定诸多地方的动乱,等这些动乱平息后,再去就事论事,该抓该拿。”
    王珪笑道:“长孙老贼这些年与关陇门阀还有各地权贵都有往来,此人虽说也是心系社稷,可他对人对事多以安抚和周旋为主,他帮陛下安抚了关陇门阀,这才让陛下登基之初让关陇不作乱,后又游说诸多名仕。”
    “许敬宗所言就是长孙无忌的一贯作风,只不过若真按他的章程来,不仅仅错过了能拿下世家最好时机,也会让你们前功尽弃,以往你们想要釜底抽薪,现在就要烈火烹油了。”
    张阳道:“老先生所言不错,李政藻的事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了他们同气连枝的决心,不想他们宁可断一条臂膀也不愿世家分崩离析,就依老先生所言,要闹就闹个烈火烹油。”
    许敬宗低声道:“可赵国公派出去的人……”
    “老许,要把人拦住有的是办法,只要他们不到范阳即可。”
    “下官回去之后,就安排人先绑了他们的妻小,令其出了潼关就寸步难行。”
    王珪低语道:“你们礼部做事都是这般行径?”
    张阳笑道:“还以为您也喜欢这个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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