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难受。

    今天只不过是又一次见到这人站在这里。空廊雾阁,实在是冷清至极的景色,披着黑色薄披风的人停在在那里,她便忍不住走前搭话。

    心软害死人。点到即止最好。格拉缇丝说完这句话,转身打算离开。今天算是告别了。

    然而就在格拉缇丝打定主意,不趟这浑水时,珀尔却在她转身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回头看向珀尔,面对这个仔细观察了有一段时间的对象。格拉缇丝第一次见那张冰冷无人气的脸露出犹豫的情绪。她听到珀尔说,

    “既然要走……就帮我带一样东西走吧。”

    这句话通过空气传到耳中,在大脑中抽丝剥茧后,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格拉缇丝惊讶地微微张嘴,随即笑容涌上嘴角。

    合不上的嘴,止不住的笑意,格拉缇丝笑着点点头,说,“好。”

    “别笑的那么恶心。”珀尔皱眉,不知道这个怪女人有脑补了什么,那个笑容和从前看到的腐女妹子见到小受小攻终成眷属时的欣慰表情如出一辙。

    格拉缇丝只顾着笑,不说话。

    是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越货,烧杀抢掠的好日子。珀尔·莫提斯一身黑色夜行衣,束起的长发放在简易的头盔中,脸上围着一块黑色布块,两个红通通的眼睛露在外面。四下一片黑暗,乍一看去,这两个红眼珠就像漂浮在空中的鬼火般,十分吓人。一个轻跳落在内殿宫墙上,珀尔无声无息地飞檐走壁,如鬼魅般游走在月色之下。按时到了与格拉缇丝约定的地方。那里靠近偏僻北宫门,平时来往的人很少,夜晚更是冷清。

    珀尔确定没人,翻身轻巧落地。格拉缇丝从他身旁的一棵夹竹桃树下的阴影中走出。她已经换上了普通的服装,为了不显眼,还特地将褐色的头发扎起,用普通的麻布包了起来。

    珀尔将弄来的出宫通行证交给格拉缇丝。

    “到北门外面等我。”交待完毕,他准备要去夜袭自己家的地牢。

    “等一下。”格拉缇丝喊住珀尔,取出一块黑布,一块黑纱交到珀尔手中。格拉缇丝看着蒙着脸的珀尔,叹了口气。

    “蒙住眼睛吧,如果……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黑纱递到眼前,珀尔沉默了片刻,接过绑好。视线虽然有些模糊,但还看得清。珀尔将头转过去对着格拉缇丝。

    格拉缇丝点点头,“从我这里看不到。”

    剩下的那条黑布应该是为郝瑞拉斯准备的,他那头耀眼的金色脑袋在晚上就像个放光的巨型灯泡。

    珀尔没有再和格拉缇丝多说一句,解释也是多余的。他还要去踩守卫换班的点,毕竟真碰到自己人打起来还是有点亏,都是跟着他混的小弟,死在自己老板的手下,怎么看都有些可怜兮兮的。

    飞身离开,很快便到了要去的地方。

    说是地牢,当然是建在地下。据珀尔所知,这个地牢里面关押的多数是不方便处死的死囚。为了防止犯人被劫走或逃跑,出入都只有一条通道。

    珀尔贴着墙壁迅速移动,指间是浸过麻醉药的银针。他进去时,里面的人本来正头一点一点地打盹,珀尔走到距他两步之外才像察觉到什么忽然惊醒。

    “什么——!”猛地惊起,话还没说完,人便扑通地倒了下去。

    珀尔绕过守门的侍卫,脚尖轻点,以疾风般的速度掠过听到响动赶来的侍卫们,一人附赠boss的温柔一针。

    呸呸,什么温柔一针,莫名地就想起了某位邪教教主。他不是受不是受不是受!

    侍卫倒下了一大片,干晕这群人不过一眨眼功夫,比珀尔想像的要简单许多。眼神复杂地扫了一圈地上挺尸的部下,珀尔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语。拿起放在桌上的记录,翻到郝瑞拉斯的牢房,珀尔快步朝地牢里面走去。

    潮湿黑暗的地牢深处,连灯火也没有。在这地下,看不到外面,无论天黑天亮,这里是始终如一的黑,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明。遥遥无期的黑暗令人疯狂,事实珀尔路过很多牢房后发现,关在里面的人已经差不多全疯癫了。有人听到人声已经不会做出反映了,除了一个看到他猛地撞向铁门的人,冲他嗷嗷乱吼的人。其他人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珀尔也就不担心会引来别处的侍卫,路过那个有反应的人时,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才看清,那个人,没有舌头。

    脚下加快脚步,珀尔朝地牢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一股湿冷的霉味夹杂着尸臭越加浓烈。在了一间小牢房前面停下。珀尔眯起眼朝牢房内望去。郝瑞拉斯背对着他躺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身下什么都没铺。晚饭放在铁门处,一点没动,已经冷掉了。

    抬手朝铁锁轻轻一挥,铁锁立刻如软泥般被劈成两块,珀尔面前,拖着铁链应声落下。郝瑞拉斯听到声响,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他没有转身。

    珀尔弯腰走进牢房,站在郝瑞拉斯身后。

    “无论你来多少次都一样,我的回答不会变。”郝瑞拉斯的声音有气无力却一如既往的固执,“没有人唆使我,没人欺骗我,一切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珀尔听着奇怪,除了他,还有谁来看过郝瑞拉斯吗但郝瑞拉斯在宫中并没有多少熟人,格拉缇丝再厉害也不可能下到地牢。

    想不通也没时间想,珀尔才不管对方在闹什么脾气,几步上前,像拎小猫小狗般揪着郝瑞拉斯脖子上的项圈,往门外一丢。

    “嘶——疼!”郝瑞拉斯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对面的铁栏杆才停下来。倒挂在铁栏杆上,郝瑞拉斯疼地瞪过去,“你要干——!你是谁?”

    郝瑞拉斯瞪着一身黑色从头包到尾,气势冷冽的怪人。

    珀尔走出牢房的小门,惊讶于刚才拎在手上的重量时,再看到怒目相向的郝瑞拉斯又松了口气。所谓弄不死的小受,大概指的就是郝瑞拉斯这一类吧。

    郝瑞拉斯见来人不说话,又是一副古怪的打扮,对视了半晌,忽然低下头,眼神暗了下去,

    “你……是来杀我的吗?”

    杀你用得着穿得像个忍者神龟一样吗?默默吐槽,珀尔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暴露了,他只能沉默。透过黑纱看不清人的表情,珀尔只知道郝瑞拉斯就那么坐着,既不起身也不动。虽然不担心很快会有人来,但避免和谁碰上,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珀尔上前去扯起郝瑞拉斯的胳膊,但他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不要我了,对不对。他一定很恨我,对不对?”郝瑞拉斯还在神经质地絮絮叨叨,珀尔根本没心思留意他在念什么,第一次深夜潜行,尽管摸的是自家后院,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朝来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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