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不消半刻便回来了。
    男人威严摄人的紫蟒外袍褪去,只穿了一身黑色的真丝里衣,行动间隐约勾勒出身上流利的线条和结实的肌肉块,可见看似瘦削的身形下藏着一副多么强健的体魄。
    他扫了眼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如出一辙的两人,头又隐隐疼了起来。随手熄了灯,室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沈木鱼和凌之恒默契的卷着被子蜷起腿,免得靖王摸黑上床踩到他们。
    殊不知凌砚行三岁起便开始习武,即便再黑的夜也能总依稀看到东西,更别说今月朗星盛,与他而言和同熄灯时没什么区别。
    凌砚行上床后便开始闭目睡觉。
    凌之恒和沈木鱼却激动的压根睡不着,互相嬉闹。
    “陛下,您是不是又重了?”
    沈木鱼一把搂住往自己这里拱的小皇帝,颠了颠,轻声开口。
    凌之恒捏了把肚子上的肉,惊慌道,“没有吧!哪里重了?”
    沈木鱼低低笑了两声:“在臣心里的分量又重啦!”
    凌之恒大为震惊,随后“咯咯咯”笑出了声。
    沈木鱼搂着凌之恒滚了过去,挨到靖王的边边停下,如法炮制:“王爷你猜猜我的心在哪一边?”
    凌砚行大致猜到这话的套路,在黑夜中勾了勾唇:“明日早朝,若是陛下迟到,本王保证你的心和脑袋都会在本王这。”
    沈木鱼又滚了回去,不动了。
    凌之恒虽然意犹未尽,但想到早朝的那个时间,也不得不强迫自己睡过去。
    夜半,靖王府寂静无声。
    靖王寝殿陡然传出一声闷响,躺在最里侧保持着入睡姿势的男人“唰”的睁开了双眼。
    凌砚行燃起一只床头的小蜡烛,下床查看前先一步看到了床下摔得四仰八叉依旧呼呼大睡的人,默然扶额。
    把从沈木鱼身上抢走的被褥给凌之恒盖上,靖王才把地上的人抱了回去,想了想,又把人扔到了最里侧,免得在和小孩抢被子。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沈木鱼,昔日白涂要给他盖一晚上的被子,岂是这一时半会换个地方就能好的。
    沈木鱼“咚”的一声,裹着两床被子就撞上了里侧的檀木围栏。
    凌砚行:“……”
    凌砚行找了一捆软绳。
    .
    沈木鱼第二日转醒,便见两边床榻空空。
    瞧瞧时间也该下朝了,他正要伸个懒腰起床准备迎接靖王回府,却蓦然发现自己连人带被子被困成了粽子!
    沈木鱼惊恐万分,谁敢在靖王府绑架!
    “刘——”沈木鱼高声呼救,嗓音在看到门外逆光而来的修长身影后陡然急转,“王爷,救我呀!”
    凌砚行顿了顿,替沈木鱼松绑了。
    沈木鱼哀怨的从棉被里爬出来,揉了揉身体上下,没少块肉。
    松垮垮的领口被揉的更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和薄薄一层的腹肌,腰身薄的和纸片一样,没有一丝赘肉。
    凌砚行居高临下的角度,恰好能看清少年整个胸脯,甚至更多。
    粉雕玉琢一样的少年,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坐在自己的床上,凌砚行不知为何,蓦然想到了以往那些想着法给自己床上塞的女人,也是这般穿着什么都遮不住的衣服。
    只是沈木鱼的皮肤显然要更白更嫩,脸上也并没有一丝那些让人恶心的勾引神情和算计,反而是一尘不染的天真,和小狗似的,扔根骨头便摇着尾巴吠。
    凌砚行心情不错,从一旁把沈木鱼的衣服递过来,“早膳想吃什么?”
    沈木鱼顿时就把靖王捆了自己一晚上这茬翻过了,摇着不存在的尾巴流哈喇子:“醉仙楼的蟹黄包!”
    “嗯,快起。”
    “好耶!”
    沈木鱼乐颠颠的起了,吃了醉仙楼的外卖,下午继续陪着凌之恒写课业,期间还在靖王的陪同下去城北的宅子看了一眼接受治疗的严盛,小皇帝这才彻底放心,太阳落山前安安分分的坐着马车回宫。
    紫竹轩重新配备了几个下人,听说过捉弄沈木鱼的严盛总管直接被靖王废了,因此无人再敢对沈木鱼有任何偷奸耍滑的心思。
    .
    秋冬交替,京城的绿叶已经谢了大半,行人也穿上了加厚的袄子,开始筹备过冬迎春了。
    大周将倭寇尽数赶回海上小岛,又逢西边匈奴节节败退,匈奴王亲笔写下降书,愿以边境七城换两国和平,凌砚行欣然应允。
    大周新帝登基不久,不宜久战,若是匈奴再坚持下去,只怕要怨声四起,不利于凌之恒的皇位稳固,眼下匈奴愿意割让七城,已是最好的结果。
    方才解决完叛乱从常州回来的沈阳愈还没来得及对严盛重拳出击,就被赋予了接见匈奴和番邦三国使臣的重任。
    沈阳愈又只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和鸿胪寺卿前去驿站将四队人马迎入京城。
    使臣觐见,何况还是四国使臣一同觐见,大周即便是战胜国和朝贡国,礼还是不可或缺的。
    皇宫内早早的便开始布置起了这场宴会,凌之恒更是被靖王盯着将皇帝该有的仪态学了个七成,才被放心的放出去见客。
    沈木鱼作为当朝中书令的儿子,也因重臣家眷的名头,能够出席这场盛大的宴会。
    他坐在靖王的斜后方,待皇帝出场的太监一声高喊,跟着他爹跪的迅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国使臣恭敬的叩首迎接。
    待凌之恒带着稚嫩的声音说“平身”之后,四人皆是一脸诧异,没想到传说中的大周皇帝竟真的只是一个小奶娃,顿时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皇帝左下首座的高贵男人,心中有了比较。
    他们要献给大周的礼物,可不能白准备。
    作者有话说:
    沈阳愈:好好好,出趟差一个虐待我儿子,一个把我儿子拐上床
    沈木鱼:其实我是自愿的啦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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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攻f4√
    第40章 这么喜欢本王?
    酒足饭饱之后,四国使臣纷纷献上了各自带来的奇珍异宝。
    凌之恒一一收下,说了几句提前备好的场面话,客套的留了为首的几人暂住皇宫参观一二,倒是被四人识趣的婉拒了。
    沈木鱼吃的满嘴油,蹭吃完陪着沈夫人在御花园逛了一通,知道这几日皇帝不用陪读,便安心的和沈夫人一道回家了。
    凌砚行看着少年欢快的背影,收回视线,和沈阳愈一同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匈奴割城有一个隐藏条件,那便是防止大周趁他们兵败再次出兵,希望能和大周永结秦晋之好。
    沈阳愈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几个皇室宗亲的郡主,都觉得不大合适,何况他们战胜国还要巨尊降贵给战败国送郡主和亲,这未免不合规矩。
    只是七城又不是小数目,吞并匈奴单于献上的七城,周朝的乳制品和马匹便不需要再和外朝高价大量购入,边境的防线又能得到质的飞升。
    沈阳愈一时没出声,把这难题抛给了靖王:“王爷怎么看?”
    凌砚行面不改色:“明日请示陛下,再做商榷。”
    “听王爷的意思,看来我们有望娶到大周十分尊贵的女子了!”匈奴使臣兴奋的拍桌,猛喝了两大碗的烈酒。
    沈阳愈吃惊的吃了一粒花生米。
    匈奴使臣和其余三国使臣不动声色的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位穿着蓝衣的青年便缓缓起身:“辽国生美人,鄙人三人听闻王爷还不曾娶妻,特从国内选了位随侍赠与王爷随身伺候。”
    随着男人的话响起,一名穿着清透薄纱的女子从殿门外缓缓而入,纤细的腰身上挂着一圈铃铛随着动作微响,在大殿之中跳起舞来。
    腰肢纤细,体态柔软,随着舞动身上的纱衣褪地,露出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来,浑身上下竟是只用两块布包住了上身和下身,其余地方皆赤裸着。
    面纱遮面,眉心一点朱砂,不难看出这人生了一副怎样沉鱼落雁的容貌。
    女子一出场,饶是已经见过面的四国使还是忍不住心驰神怡,一阵发愣。
    靖王却不为所动,正准备开口回绝,沈阳愈忽然开口,“王爷今日幸得佳人,下官便在这里先祝贺王爷早生贵子了。”
    四国使臣脸色微变。
    靖王冷笑了一声,张了张嘴要说话。
    沈阳愈与他同朝为官多年,第一时间便知道靖王这是要讥讽自己。
    但此事事关沈木鱼,靖王府里多了侧妃妾室,他儿子也就不必一天到晚巴巴的往靖王府跑了。
    大周谁二十六岁还不娶妻生子,他二十六的时候儿子都能翻墙出去逛花楼了!
    沈阳愈可没忘记靖王当初比自己早两日出发去了常州,结果连节度使的家还没监斩完,就火急火燎的回了京。
    沈阳愈虽是对他救了自己儿子一命十分感激,但靖王对他儿子未免有点太上心了,他当初那颗夜明珠,倒还不至于珍重到让人连斩首的事情都能交给别人处理。
    他怎么没对自己这么上心?可见是对他儿子有所图谋!
    “王爷,陛下年幼,您——”沈阳愈压低声音,扫了一眼那衣衫暴露的女人,痛心疾首,“要以大局为重!”
    你不收,说不定就要变着法的塞给给你八岁的侄儿了哦。
    古往今来给皇帝送美人的戏码可从来都不少的哦。
    你也不想八岁的陛下面对这个年纪不该面对的妖艳货色吧。
    凌砚行怎么不知道他这话中意思,压了压眉眼,扫了一眼那伫立期盼的望着自己的舞姬,又轻轻的移开了眼,算是默认了。
    他收到的这种礼物已经不在少数,事后打发走便是了。
    倒是中书令说的不错,这帮人若是把注意打到凌之恒头上,才是真的麻烦。
    凌砚行没再多推辞,也并未放在心上,只叫这人去偏殿等候,一会儿随行回靖王府。
    待四国使臣已经喝的烂醉,凌砚行命人将他们四人护送到馆驿,想起偏殿还剩下个人没处理,便去了一趟偏殿。
    舞姬在偏殿内早换好了靖王府的着装,梳的花里胡哨的头发被整理起来盘在帽子里,单薄的身量不似大周的女子那般饱满丰盈,可那张脸倒是顶好看的,美得不辨雌雄。
    只是一开口,就漏了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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