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竟然又是那个金碧辉煌、人声鼎沸的大厅,一张张赌桌上都是兴奋的赌客,钱币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这里就像是时间永不流逝一样,依然是灯火通明的热闹。
    不夜洲大概是用了一些阵法设计,让里面的人们不管要去哪个区域,在区域与区域之间都会经过这个大厅。
    钱多的目光不禁再次被不远处那些赌大小的骰宝吸引。
    “大!哈哈哈!”
    旁边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就连钱多都被那种兴奋的气氛所感染了。
    他心想,他一般都是赌大的,如果刚才这一局他赌了五百,那现在他手上就又有一千多了,刚才吃的那一顿豪华大餐完全赚回来了。
    ……其实他手上那么多钱,再去赌几把,还能再赢很多。
    赌一把五百,赢了就有一千三。
    再赢一次,就有一千八,可以换成将近二十万现金带出去……
    不不不,刚才吃饭前他就输了一把,要是再输那么多就亏大了。
    钱多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努力深呼吸,然后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钱币,数了数递给唐思恩。
    唐思恩不明就里:“怎么了?”
    钱多郑重道:“这是五百枚祸福钱,放在你这里保管吧。还有两百枚,我再去试试手气……”
    “钱多!”
    唐思恩提高声音,“你不是说吃完饭就走吗?”
    钱多心知自己有点理亏,他挠了挠头道:“那个,我不是找到了一定会赢的方法嘛,肯定不会亏的,运气好还能再把刚才那一顿赚回来……反正现在刚吃完饭,就消消食行不?”
    他又想了想,“我保证!输完了就走!而且大概率能赚呢。我都把大部分筹码给你了,就再去玩几局,输也输不了多少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戴着老虎面具的男人一脚踹倒了戴着锦鲤面具的娇小女人,恶狠狠地咒骂道:“臭婊.子!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倒霉货色!”
    “哎,怎么还打女人呢?!”
    钱多和唐思恩两人下意识要往那边走。
    但是有人比他们动作更快,那男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抬手想要打人时,几个赌场的打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直接就把那两个人分别架走了。
    一位工作人员赶过来,对看向这边的人们解释道:“赌场内禁止人身伤害行为,不夜洲会妥善处理的,也请各位注意。”
    这一切结束得很快,人们见事情已经解决了,便不再关注。
    钱多和唐思恩两人也回过神来。
    钱多:“……小唐,这样,你把我给你那些祸福钱都换成现金,然后去逛逛按摩一下什么的,如果我再找你要钱,你绝对不要理我,也绝对不要给我钱,这样行不行?”
    唐思恩:“……”
    他最后还是拗不过钱多,就自己先去兑换处换钱了。
    不得不说,钱多似乎真的获得了赌神的眷顾。
    等到唐思恩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手上的两百祸福钱已经变成了一千两百。
    “你看!我就说吧!”
    钱多神气活现地对唐思恩道,“就这么一会儿,不仅把我们那一顿赚回来了,还又赚了十万块!……再押两百!”
    钱多已经揣了几沓厚厚的百元大钞,看到钱多手里新的钱币,想要劝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说真的,这么好的手气确实很难得,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旁边有人充满羡慕地对钱多道:“哇,你的锦鲤真好啊!运气这么好!”
    “我的锦鲤?”
    钱多有些疑惑地看过去,但此时正好又一局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再次投入到骰蛊中的骰子上。
    四五四,大!
    他又赢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枚小小的钱币撞到了他的脚后跟。
    钱多低头一看,不知道是从哪里滚过来一枚钱币,是银白色的——
    银白的安危钱!一枚就等于一百枚祸福钱!
    钱多心头一热,迅速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到这枚钱币,就低头捡起了那枚安危钱。
    随后,他面不改色地再次押注:“押三百,押大!”
    然而这次一开骰蛊,却是小。
    三百就这么没了。
    钱多安慰自己,就当是少赢了一局,刚才也没捡到那枚安危钱。
    他接着押注,这回只押了两百,押小。
    然而,骰蛊一开,又输了。
    钱多手心出了汗。
    已经连输两局了,连输三局的概率只有八分之一,他不会那么倒霉撞上的!
    然而,仿佛是他的运气突然急转直下,不管是赌大还是赌小,他又连输了两局。
    这回,刚刚手上的一千两百现在只剩三百了。
    钱多慌神了,他极为不甘心,但又不敢再赌上那三百,毕竟虽然热血上头,但他清楚地知道,等他把所有的本钱输光,没有资金下注的时候,就是真正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那也就意味着,他输完了之前留下来的两百枚祸福钱,要离开不夜洲了。
    钱多拽着唐思恩逃离了那桌骰宝。
    唐思恩跌跌撞撞地被他拽着跑,看到他们竟然径直冲进了厕所,顿时一头雾水:“……钱多你干嘛?”
    钱多一刻都不耽误,站在洗手台前就开始洗手。
    他把水开到了最大,在水流下一遍遍地搓着手指,好像要搓掉一层皮:“……我要把坏手气洗掉啊!”
    就在这时,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传来:“先生,快速转运要不要?”
    这声音就像一阵阴风,带着一股瘆人的凉意吹进钱多的耳朵,让他猛然打了个寒战。
    但在理解清楚那句话的意思之后,他的心脏重重一跳,立刻转过身:“怎么转运?”
    那个人戴着个狐狸面具,缩着脖子、低着头,仿佛在做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抬手就把一张小卡片塞进了钱多的口袋里。
    同时,那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改命转运,就找卜先生。”
    ……
    砰!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随即是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夜洲大厅,地字桌区域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缘,忽然有人疯狂地咳嗽起来。
    那人戴着个锦鲤面具,咳了没多久就跪倒在地,手痉挛地想要取下面具,却哆嗦着取不下来。
    周围人太多了,又适逢一场赌局结束,人们都在大叫或是大笑,那人的咳嗽声被淹没在了人群中,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片刻之后,一声尖叫传来。
    “啊!这里有个人死了!”
    很快,“有个锦鲤喝水呛死了”的消息就传到了旁边最近的一张地字桌上。
    与人群中不少看到尸体惊慌失措的人不同,地字桌上的几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十分淡定。
    “哦,锦鲤啊。”
    一个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那倒是不奇怪。我跟。”
    他旁边轮到出牌的那个人道:“不跟。不过倒霉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挺有手段……也够狠心的。”
    “不狠心的,谁能笑到最后呢,是不是?”
    最后那人扔出两张牌,哈哈笑道:“对a!我赢了!”
    除了那个赢家,桌上的另外几人一瞬间都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牌,或是咬紧了牙关。
    但他们自恃身份,不像那些满场都是的只能玩赌大小或是上人字桌的低级赌客,不会因为一场输赢而大呼小叫。
    “再来一盘?”
    那个赢家一边收赢来的钱币,一边得意洋洋地笑道。
    有个人撑不住了,轻咳一声道:“你们先玩着,我去趟洗手间。”
    这样一来,赌桌上就空出了一个位置。
    地字桌已经是不夜洲里起注最高的赌桌之一了,起注是一万祸福钱。
    所以这里的赌伴不是那么好找,如果空缺一个位置,除非改变游戏形式,否则往往要等很久才能再凑齐一局。
    于是,荷官问道:“几位要不换个玩的?”
    “玩点什么呢?……21点?”
    这时,一个人影忽然一晃,在刚刚空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桌上的几人都看了过去,随后愕然了一瞬间:“……服务员?”
    服务员也能参加赌局了吗?
    那人看起来体形壮硕,居然穿了件跟侍者同款的西服。
    而且虽然穿着侍者的衣服,举手投足间却有种十足的唯我独尊的架势。再加上他那块头很占空间,往视野里一杵,就格外地……显得不太好惹。
    就连荷官也不由得愣了愣。
    但出于高超的职业素养,她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她看到这人戴着面具了,那就说明他不是侍者,大概只是刚刚好不巧地跟侍者撞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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