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中期,在香港,陈腾龙凭借着现有的实力,算得上一个新贵了。即使你的财力间日的上翻,和那些积淀上百年的家族来说,影响力还是远远不够的。
    盛家,就是一个中医世家。据说,盛老爷子的上三辈是宫廷首席御医。就这么一个家族,完全可以影响港督的思想,更不用说盛老爷子头顶的一连串的耀眼的头衔了。
    屋子里的小辈个个十分尊敬的向盛老爷子问了声好,他们很清楚,这个老头子虽然没有任何的级别,但是常年的在几个首长身边,说出来的一句话可要比任何人都有用。而且,他的一身医术更是生命的保障。往往得罪医生的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盛老爷子坐在马老的旁边,招呼了周尧:“小子过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刘卿和郭俊彦异常羡慕的看着周尧,这可是首长级别的待遇啊!
    盛老爷子二指搭在周尧的手腕上,感受着异常澎湃的生命力,心中一惊。按道理说,这个小子在韩国被注入毒品和迷幻药,身体应该被侵蚀一空。在国内,又挨了那么多的胖揍,他的脉搏应该是很虚弱的才对。
    盛老眯着眼睛,一丝细细的内力钻入了周尧,却犹如石沉大海,消失了感应。这个小子,原来真的藏了一手,看来是我小觑他了。
    望着虽然平静,但眼底的那丝毫不掩饰的担忧的马老,盛老点了点头,笑道:“这小子天赋异禀,身体机能恢复的特别快,马老头就不用担心了。”
    马老精神一松,疲倦和乏累接踵而来,不住的打了几个哈欠。魏浩然凑到了马老的身边,说道:“马老,您这段时间睡眠根本没有达到要求,现在,周尧平安的回来了,您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随时请求,但是他给医务兵使了个眼色。周尧也在一旁劝道:“爷爷,你去休息吧。来,我扶你。”
    马老挣脱了周尧的胳膊,淡淡的说道:“让我听完盛老头子说什么再去休息吧!不然他若是以大欺小,让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还能阻拦一下。”
    盛老爷子脸色大变,声音高了几分:“老狐狸,你胡说什么,我一大把的年纪,会去欺负一个孙子辈的小孩子么?”
    马老似乎没有听见,闭着眼睛坐在那里假寐。周尧心头一暖,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想了想,爷爷说出这句话,看来盛老真是有事求他,而且这件事情可能很棘手,笑道:“盛老,我的身体正在逐渐的康复,似乎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被说中了心事,盛老有些老羞成怒了,叫道:“你们一老一少两只狐狸,精得都快流油了,我算是见识到了。”原本,盛老想以治愈周尧的身体来让他为自己办事,却没想到,周尧反将一军,让他气得干瞪眼。
    马老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对周尧敏捷的心思很是赞赏。周尧也笑了,就像站在鸡笼边等鸡出来的小狐狸一般。
    听到盛老有事要说,陈腾龙和孙明等人自觉的退了出去。临走时,陈腾龙给周尧使个眼色,其中的意思后者很清楚,就是让他不要再去冒任何的险了。
    “盛老,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当小辈的,只要能为你办到的,一定义不容辞。”周尧没有把话说满,万一不能办,那不是丢人么。
    盛老爷子一阵苦笑,嘴唇直哆嗦,眼神中流露出缅怀的神色。就是马老也在支愣着耳朵,到底这个老头子要尧子去干什么。
    盛老爷子情绪激动中,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当重复盛怀业当日对他说的话的时候,整个人神情萎靡,看上去似乎老了几岁。
    “那个丫头一直到现在都没原谅我,她心里有怨恨,我理解。可是,父女间的亲情还不能化解这段仇恨吗?她的丈夫和儿子,怎么死的,我一丁点都不知道。难道,还要把这些强加在我的头上吗?”
    又是一个门当户对闹出的悲剧,马老心中唏嘘不已。他是个开明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子女去联姻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他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情抑或权利不是一家两家能决定的。到了他这个位置,什么都不重要了,能看着儿孙茁壮的成长,就是一个老人最开心的事情了。
    周尧听后,也是一阵沉默。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能有几个,没想到,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的出现了这一幕。不知道,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悲哀?
    人往往在需要的时候,才会后悔当初做下的事情。无奈,世间并没有后悔药可卖。再说,即使给你时光穿梭机,或许,当时仍会按照那种意愿去做。不撞南墙不回头,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哭喊着原路走回去,再次的踏上另外的一条道路。
    “盛老,小子说句不该说的话。棒打鸳鸯这样的事情,你不但做了,而且做的淋漓尽致。有句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如果我是你的女儿,我会做的更过分。不认你,那是你活该。哼,她是人,不是小狗小猫,你打它一顿,再给点肉就能哄回来。她可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
    老实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我不能助纣为虐。让那个无辜的女人带着仇恨,和一个仇人日日夜夜的住在一起,太残忍了。对不起,这件事不是我不能做,而是,根本就不想去做。”
    周尧的话就像一根根的钢针刺入了盛老爷子的内心,后者脸色变幻不定,募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脸色惨白,就像熬尽的残烛那颗在风中摇曳的豆丁大小的烛火一般。
    “我知道能让她原谅我,那是奢望,我并不去想。我现在只想她健健康康的,定居在国内,而我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看看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拼了老命的去活,还能再活几年。不知道哪天就俩腿一伸,蒙主召唤了。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香港和韩国来来回回的跑,难道想见见她也是一种罪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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