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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寅时。

    外面的天蒙蒙亮了些,许牧睡醒了,闭着眼睛,心里盘算一会儿穿什么衣服。

    她这一夜梦见了不少往事,但她睡的很是踏实,好像娘亲还在,还会拉着她的手安抚她,叫她不要怕。

    许牧翻了个身,然后舒舒服服地睁了眼,迷蒙间瞧见自己床边似乎坐了一个人。她复又眨眨眼睛,确认那里的确坐了一人后,整晚的舒适瞬间吓得散去,忙起身拽住被子道:“何人?!”

    那人束着华丽发冠,穿着青蓝窄袖锦衣,鼻下胡须隐现,分明是一名陌生男子!

    可他一开口,情况好像就不大对劲了。

    “许牧,几个时辰不见,你竟认不出我了。”

    “……”这、这人的声音同风溯一模一样!

    许牧刚睡醒的智商略低,反应了一会儿,她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被褥道:“你怎么打扮成这般模样,天色尚早,我都没看出是你。”

    “你且起来收拾一下自己,稍后随我去吃些东西。”风溯从她床边站起来,走到了梳妆镜旁,“水还没凉,过来洗罢。”

    “……”许牧呆愣地坐在那里,瞧着铜盆中的水,只觉得人生甚是奇妙。

    上一周,她同风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眼下,她和风溯的关系似乎又成了多年的好友。

    可她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风溯一人在付出。

    其实,两人身份为敌对,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个行走江湖的人,这些身份束缚算不得什么。真正令她介意的,是师父叫她不准接触风溯。

    可这风溯对她极好,此番又相助于她,她还真有些与其结交之意。

    许牧纠结着穿上衣服,洗了脸,正欲束发,身后风溯突然道:“你坐下,我为你梳。”说话间,她已经拿起了梳子,显然由不得许牧拒绝。

    许牧:“……”她可以说不吗?!

    许捕快想着自己有求于人,最后,还是听话地乖乖坐了下去,任由风溯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头发间,酥酥麻麻的,又舒服又难受。

    真是奇怪,昨日婢女为她梳头,她可没有这些感觉。莫不是因为……因为风溯长得比她们好看?

    说实话,风溯的手艺不赖,同样梳的堕马髻,她梳出的感觉就比昨日那两位好上许多。

    许牧在镜前又看了看自己,方才与风溯去正厅用膳。岚青萍与杜婴还未起,风溯交代婢女照顾她二位,这才带着许牧离开。

    此时天已经大亮,赶路途中总归无事,许牧不经意地开了话茬问道:“说起来,你在我床边坐了多久?”

    风溯腰间的玉佩叮咚作响,她的声音也极为好听:“你闹了会儿梦魇,那之后,我一直都陪着你。”

    ☆、第13章 遗物

    许牧顿时惊呆,脚都忘了抬,“你陪了我整夜?!”

    “我换好男装后照常巡视小筑,恰好遇见罢了。”风溯说的云淡风轻,可这话听在许牧耳朵里就不轻巧了。

    怪不得她这一觉睡得如此香甜,原是身边一直有人伴着……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风溯浅笑道:“不必在意,我杀人无数,晚上少能睡得安稳,陪了你也算一桩好事。”

    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女侠,也是会怕的。

    许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性跟在风溯后面安安静静地走。踏着沾染晨露的草地,两人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昨日案发之地。

    那些人还站在那里等着,周敬仁拿着玉佩,无声地流着泪。他与大哥关系极好,当年大哥几次三番地救他于生意场,如今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枉死,而那凶手还逍遥自在着。

    他恶狠狠地盯住吕季,手中玉佩攥地越发紧。这玉佩是他大哥的心爱之物,想必是被吕季杀死时挣脱掉在了地上。

    他抹了把泪,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暗道要为大哥报仇。

    许牧和风溯来得有些早,衙门的人还没来。两人装作来此游玩的模样,走着走着,见到这边有人聚堆,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兄台,你们大清早儿的,在这做甚么呢?”风溯一派潇洒公子哥的模样,上前搭讪道。

    许牧先前还在担心她的声音,没想到这人一开口,竟是纯正浑厚的男音,丝毫听不出破绽。这门功夫是江湖上音宏帮的主打功夫,帮众习了变音之法后出门招摇撞骗,因此,音宏帮的声誉不算好。

    没想到,风溯还会学习这等功夫,再看她易容的技术,大概也是学过一番的。

    有人答了她的问题,许牧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其余人大多见过许牧,尤其是吕季,他禁不住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风溯“咦”了一声,转头问许牧:“牧姑娘,你认识他们?”

    牧姑娘……

    许牧听了她的声音,再听这称呼,总觉得脸上多了几分羞意,“只是一同乘过船,算不得认识。”

    吕季想说什么,那边周敬仁忽而扑了上来,拉扯起了许牧,“姑娘!我知晓你是捕快,你可要帮帮我!那吕季小贼杀我兄长拒不承认,现在证据确凿,你要为我兄长讨回公道啊!”

    此时天已经大亮,许牧仔细打量着周敬仁,觉得他脸上的悲痛不似装出来的。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我同……同公子出来游玩,并非查案,还是等官府的人来罢。”

    这也是风溯在路上告诉她的,无论两人要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等官府来了再有所行动。

    周敬仁指着吕季叫道:“证据已经摆在眼前,捕爷,这案子若是由你来查,你如何查?”

    “你说证据确凿,眼下除了我与周兄吵过一架,你又有什么证据?”吕季问的云淡风轻,好似事情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许牧瞥了他一眼,上一世,他也是这般,一派轻松地在生意场中打拼。有人叫他“吕泥鳅”,滑不溜秋的,抓不住不说,还弄得双手沾了黏液。

    许牧真想现在拉着风溯回去,然后教镜湖的衙门好好冤枉他一番。听闻镜湖这儿的衙门是出了名的乱,捕快打压百姓,县令大人不仅不管,还带头收钱办事。

    如果这次她不管,周敬仁那边钱交的够了,说不定,吕季就这么完了。

    他完了,杀死自己的许笙又会怎样呢?

    她这边想着自己的事,那边的周敬仁被噎住,迟迟不说话,最后狠狠道:“这里惟有你有杀人动机!你不必多解释,到了衙门自然真相大白!”

    湖畔一直沉默的刘商人接茬道:“敬仁,你一夜未得休息,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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