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尽人事
“八嘎！
“濑尾，你这回也太丢我们东瀛男儿的脸面了！
“堂堂八段棋手、本因坊头衔挑战者，居然在一条君已经演示了如何针对芮昭的情况下犯下致命错误，简直是耻辱！”
10月21日，东瀛首都东都市，东瀛棋院。
尽管现在整个东瀛棋院都沉浸在了本国第一人刚刚拿下东瀛近二十年内唯一一个世冠的愉悦当中，可在副理事长的办公室内，还是传出了佐藤忠男的呵斥声。
本来嘛，如此大喜的时候，理论上佐藤忠男作为棋院高层，是不该在这时大动肝火的。
但没办法。
一来，芮昭这位棋手对于东瀛来说太过敏感——那可是险些将东瀛围棋给毁了的人物！
至今佐藤忠男都忘不了，自己当初看应裔杯八强战时看到手在发抖的感受。眼下本国高段棋手居然再次荣登“天后腐乳本”，自然不能忍。
而二嘛，则是濑尾的身份对他来说，也稍有些特殊……
“红豆泥斯密马赛！佐藤老师！”
眼见老师依旧肝火未消，濑尾浩二赶忙又是一个深躬，谁知又引起了佐藤的不满。
“都说了！在棋院别叫老师！你听不明白吗？”
“啊……斯密马赛！斯密马赛！
“实在是不好意思，副理事长！”
其实……这回濑尾浩二也是有苦说不出。
作为二十三岁的年轻的新锐棋手（对于东瀛这来说这岁数已经算很新锐了），最近濑尾浩二成绩不错，上半年刚刚乘着本因坊战奖金大降、诸多高手看重程度降低之际一举取得挑战者席位。
尽管在本因坊战五番棋中，他最终被一条拓哉轻轻松松的三比零送走，但他还是凭借着“本因坊挑战者”的身份升至八段，且在七月的农心杯选拔赛上一举夺得参赛资格，俨然有了点后续接班令和三八……啊不是，令和三羽鸟的味道。
而这回的苗家百灵杯综合预选，濑尾浩二也是不负众望，在本组没有世界前三十高手的情况下，于最后的小组决赛上力克彭问东，成为除一条拓哉及进藤博明两位种子外，唯一一位进入到本赛当中的东瀛棋手，一时之间可谓春风得意。
多提一句，东瀛三大顶尖高手中剩下的那位小脑斧在输给昭天后至今还没缓过劲儿来，这回综合预选小组次轮便惨遭淘汰。
也正是最近取得的这一系列成绩，令濑尾浩二一时之间不由得有那么点飘。
在首轮抽到已然面对男子高段棋手八连败的芮昭之时，濑尾浩二还暗自窃喜抽得上上签，心想这对面这位“笨蛋美人”先前无非是一时状态好在应裔杯上偷袭了个八强，结果稍加针对便原形毕露。
而他对于自己的官子收束非常有自信，觉得这回只要仿照一条拓哉的针对方法，必定手到擒来，所以也就大致复盘了下应裔杯上一条拓哉赢下芮昭的那盘八强战，其余芮昭的国内比赛都未多加了解。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下起来这位华夏一姐居然会如此难以对付！
面对棋力明显弱于一条拓哉的濑尾浩二，芮昭没有丝毫客气，中盘强硬手段频出，当时就打了个濑尾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濑尾作为东瀛新一代棋手中的翘楚，还是通过长考努力稳住了势头，竭尽所能简化并维持局面、最终以一个贴目的劣势进入到了大官子的争夺中。
但这回，中盘用去太多时间的濑尾发现……
复杂的官子，考验的可不仅仅是芮昭一人！
尽管濑尾官子功夫不错，但碍于其中盘所用时间比芮昭实在是多出太多，一声声读秒中，濑尾的发挥也不甚佳，最终未能追回目差，无奈败北。
尽管这场首轮对决的结果，在华夏因为被林大棋圣占了头版头条可谓是无风无浪，但在东瀛棋坛一时间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多东瀛棋迷早已罹患“昭天后ptsd”，女子棋手实力不济输芮昭都算了，要男子高段棋手输那自然又是民怨沸腾，网络各种炎上。唯独小脑斧一人心中得到不少安慰，深感吾道不孤——这样才能够显得不是那么显眼。
也就是东瀛棋圣次轮力克戴工智能，一下子把公众眼球都吸引了过去，这才没让事件扩大化。
因此，输了这盘棋后濑尾浩二都只敢先给老师电话道歉，当面谢罪都得等到这么个大喜的时候，可不想还是挨了好一通痛骂。
“……那、那个，副理事长！”
濑尾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这回我的表现确实不佳，但我个人认为，这个芮昭的的确确很强！是正儿八经的高段棋手实力！
“她和那个冰女王一样，我们完完全全不能够把她当做女子棋手……”
“八嘎！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佐藤忠男怒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芮昭是什么水平，但国民和圈外媒体们谁在乎事实是怎样的？！
“他们只会说‘东瀛棋院的棋手们连女人都下不过’！
“要不是这回一条君拿到冠军，你承受的外界压力不会比上次上野君好多少！”
“这……您、您说得是！
“斯密马赛！斯密马赛！”
濑尾一下子无话可驳，只得不住地表示着歉意。
可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忠男，别对学生那么苛责啊！
“说到底……也没造成太大影响嘛！”
听到这个声音，办公室两人同时一愣，随即一个白发老者踱步而入，显得非常自然平和。
“理事长！”x2
师生二人同时出声道：
东瀛棋院理事长小林弥彦笑着点头算过招呼，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濑尾浩二的背：
“濑尾，输芮昭这事儿你需要反省，但要反省的不是说所谓的‘输给女子棋手太过丢人’，而应该是自己的心骄气傲。
“我看了你的棋，很明显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并没有真正重视起这个曾经赢下上野君的对手。
“你确实是我们棋院‘令和三羽鸟’后最优秀的青年棋手不假，但刚刚拿到世界冠军的一条君都在赛后采访时很谦虚地说，他自认为这个世界冠军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今后会继续不懈训练，争取能够以真正没有争议的表现，再拿一个世界冠军。
“濑尾君，这种心态你……也要多加学习。”
听完这番话，濑尾赶忙应道：
“明、明白了理事长！
“其实这次和芮昭交手后……我就知道她不好对付了。”
小林弥彦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佐藤忠男：
“忠男，你也不要太苛责输给芮昭七段的棋手们了。
“说实话，看到芮昭七段不断进步，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佐藤忠男闻言微微眯了下眼睛：
“理事长，你是说……？”
“这说明我们现在的路是正确的。”
小林弥彦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女子棋手……
“应该是真的有机会成为一国领军的。”
“这点……在我意料之中。
“否则当初着重培养上坂君的提议，我也不会支持。”
佐藤忠男答道：
“但就像我说的，关键是如何和国民及棋迷说通这件事……”
“这不用我们担心。”
小林弥彦摆摆手打断道：
“华夏有个成语，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我们，也应该有点那位战国时代最终胜者的气度，慢慢地……
“静待其鸣就可以了。”
…
…
“倪珏，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
10月21日晚，钱塘市，倪珏家中。
肖明然端详了下刚刚收完行李的丈夫，不由得有些心疼地问道。
明天，倪珏将前往震泽市，参加本年度的昌棋杯比赛，是以今晚又收好了行囊。
“诶，有吗？”
倪珏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却已然记起好像自己最近系腰带的时候，似乎确实要比以往多紧一点，便赶忙补充了句：
“……啊！那我平时多吃点就是了！”
然而，肖明然却摇了摇头道：
“倪珏，这回你是不是拼得……太凶了？
“以往你虽然出去参加比赛也不少，但除了你能直接进决赛的那两个比赛外，其余时候都挺放松的，整个人气色也很好。
“可最近这大半年，我眼看着觉得你人憔悴了！
“你可别忘了，我们明年可是打算要孩子的！”
“没事没事！”
名人天元连忙安慰妻子道：
“我也就拼这一次了！
“拼完这回，不管成与不成，我都立即调养身体，进入备孕状态，行不行？”
可肖明然皱紧的眉头却没有松：
“那……就还是要这么拼到过年后咯？
“倪珏，我看你最近每天六个小时都睡不到，除了吃饭睡觉就全在围棋上……
“真的，要那么拼吗？”
倪珏抿唇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点头。
不得不说，对于能否在农心杯上干掉柳少爷这件事，倪珏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在前些日子刚刚结束的苗家百灵杯上，倪珏负于姬秋绻，止步十六强。
这并没有太出乎其自身意料——正常签运下，他现在水平大体也就在世赛的十六强的水平。今年迄今为止的四次世赛，他无一例外地都是这个成绩。
其实他这么个在上月已满三十的选手，能够在世赛赛场上不用自己绝学的情况下维持住这么个成绩，已经殊为不易了。
但眼下的这么个成绩，还是给了倪珏不小的压力：
一个只有世赛十六强水平的选手，加上一把飞刀……
真的能够终结当代农心之神在擂台赛上的连胜吗？
扪心自问之后，倪珏自己觉得：
不能说没有机会。
……但也确实不能说机会有多高。
大概……
也就五五开吧！
“人生难得几回搏啊！”
倪珏叹了口气道：
“老婆，我在准备的这盘棋……搞不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盘棋了！”
听到丈夫发出感情颇深的感慨，肖明然不禁愣住——他明显能够从中听出丈夫的急切及决心。
而倪珏则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国内棋圈已经一年多没有拿过国际赛事的冠军了，很需要一场能振奋士气的漂亮仗！
“这回老戴尽到全力完成了他在世赛上阻击柳世贤的‘任务’了，可惜小年轻们没能抓住……
“弄得本来被淘汰出去也没什么太所谓的他，这几天都特别懊悔没能淘汰最后夺冠的那位东瀛棋手。
“而小师妹，前些天也专门给我弄了把很精巧的飞刀过来，说希望帮到我。
“虽然我也借机教导了她很多铸刀技巧，但整体来说……毫无疑问是我更为受益。
“和老戴那我牛皮吹了，跟小师妹那我人情欠了！小雷也为我牺牲了很多！
“我呢，那这盘棋自然要全力以赴，让自己一点后悔余地都没有的那种。
“尽管能不能赢不好说，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那也最起码要把‘人事’给尽到才行。
“否则，要是在没有竭尽全力的情况下最终输棋，我感觉我会后悔一辈子。”
听完这番话，肖明然一下沉默下来。
她一向知道，自己丈夫虽然不喜交际，可在她面前却一向体贴而幽默。
今天话说得如此严肃，那确实是动了真格。
“……我明白了，我不给你拖后腿。”
肖明然点了点头：
“……但相应的你要答应我，身体为重，不要勉强明白吗！
“我可只有你一个亲老公！”
听得这话倪珏先是眨了眨眼，随即驱动着肌肉摆出一个微笑道：
“那当然。
“等这盘棋下完，我就去好好做个体检，我们准备要宝宝！”
“濑尾，你这回也太丢我们东瀛男儿的脸面了！
“堂堂八段棋手、本因坊头衔挑战者，居然在一条君已经演示了如何针对芮昭的情况下犯下致命错误，简直是耻辱！”
10月21日，东瀛首都东都市，东瀛棋院。
尽管现在整个东瀛棋院都沉浸在了本国第一人刚刚拿下东瀛近二十年内唯一一个世冠的愉悦当中，可在副理事长的办公室内，还是传出了佐藤忠男的呵斥声。
本来嘛，如此大喜的时候，理论上佐藤忠男作为棋院高层，是不该在这时大动肝火的。
但没办法。
一来，芮昭这位棋手对于东瀛来说太过敏感——那可是险些将东瀛围棋给毁了的人物！
至今佐藤忠男都忘不了，自己当初看应裔杯八强战时看到手在发抖的感受。眼下本国高段棋手居然再次荣登“天后腐乳本”，自然不能忍。
而二嘛，则是濑尾的身份对他来说，也稍有些特殊……
“红豆泥斯密马赛！佐藤老师！”
眼见老师依旧肝火未消，濑尾浩二赶忙又是一个深躬，谁知又引起了佐藤的不满。
“都说了！在棋院别叫老师！你听不明白吗？”
“啊……斯密马赛！斯密马赛！
“实在是不好意思，副理事长！”
其实……这回濑尾浩二也是有苦说不出。
作为二十三岁的年轻的新锐棋手（对于东瀛这来说这岁数已经算很新锐了），最近濑尾浩二成绩不错，上半年刚刚乘着本因坊战奖金大降、诸多高手看重程度降低之际一举取得挑战者席位。
尽管在本因坊战五番棋中，他最终被一条拓哉轻轻松松的三比零送走，但他还是凭借着“本因坊挑战者”的身份升至八段，且在七月的农心杯选拔赛上一举夺得参赛资格，俨然有了点后续接班令和三八……啊不是，令和三羽鸟的味道。
而这回的苗家百灵杯综合预选，濑尾浩二也是不负众望，在本组没有世界前三十高手的情况下，于最后的小组决赛上力克彭问东，成为除一条拓哉及进藤博明两位种子外，唯一一位进入到本赛当中的东瀛棋手，一时之间可谓春风得意。
多提一句，东瀛三大顶尖高手中剩下的那位小脑斧在输给昭天后至今还没缓过劲儿来，这回综合预选小组次轮便惨遭淘汰。
也正是最近取得的这一系列成绩，令濑尾浩二一时之间不由得有那么点飘。
在首轮抽到已然面对男子高段棋手八连败的芮昭之时，濑尾浩二还暗自窃喜抽得上上签，心想这对面这位“笨蛋美人”先前无非是一时状态好在应裔杯上偷袭了个八强，结果稍加针对便原形毕露。
而他对于自己的官子收束非常有自信，觉得这回只要仿照一条拓哉的针对方法，必定手到擒来，所以也就大致复盘了下应裔杯上一条拓哉赢下芮昭的那盘八强战，其余芮昭的国内比赛都未多加了解。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真下起来这位华夏一姐居然会如此难以对付！
面对棋力明显弱于一条拓哉的濑尾浩二，芮昭没有丝毫客气，中盘强硬手段频出，当时就打了个濑尾一个措手不及！
尽管濑尾作为东瀛新一代棋手中的翘楚，还是通过长考努力稳住了势头，竭尽所能简化并维持局面、最终以一个贴目的劣势进入到了大官子的争夺中。
但这回，中盘用去太多时间的濑尾发现……
复杂的官子，考验的可不仅仅是芮昭一人！
尽管濑尾官子功夫不错，但碍于其中盘所用时间比芮昭实在是多出太多，一声声读秒中，濑尾的发挥也不甚佳，最终未能追回目差，无奈败北。
尽管这场首轮对决的结果，在华夏因为被林大棋圣占了头版头条可谓是无风无浪，但在东瀛棋坛一时间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众多东瀛棋迷早已罹患“昭天后ptsd”，女子棋手实力不济输芮昭都算了，要男子高段棋手输那自然又是民怨沸腾，网络各种炎上。唯独小脑斧一人心中得到不少安慰，深感吾道不孤——这样才能够显得不是那么显眼。
也就是东瀛棋圣次轮力克戴工智能，一下子把公众眼球都吸引了过去，这才没让事件扩大化。
因此，输了这盘棋后濑尾浩二都只敢先给老师电话道歉，当面谢罪都得等到这么个大喜的时候，可不想还是挨了好一通痛骂。
“……那、那个，副理事长！”
濑尾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这回我的表现确实不佳，但我个人认为，这个芮昭的的确确很强！是正儿八经的高段棋手实力！
“她和那个冰女王一样，我们完完全全不能够把她当做女子棋手……”
“八嘎！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佐藤忠男怒道：
“我当然知道这个芮昭是什么水平，但国民和圈外媒体们谁在乎事实是怎样的？！
“他们只会说‘东瀛棋院的棋手们连女人都下不过’！
“要不是这回一条君拿到冠军，你承受的外界压力不会比上次上野君好多少！”
“这……您、您说得是！
“斯密马赛！斯密马赛！”
濑尾一下子无话可驳，只得不住地表示着歉意。
可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忠男，别对学生那么苛责啊！
“说到底……也没造成太大影响嘛！”
听到这个声音，办公室两人同时一愣，随即一个白发老者踱步而入，显得非常自然平和。
“理事长！”x2
师生二人同时出声道：
东瀛棋院理事长小林弥彦笑着点头算过招呼，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濑尾浩二的背：
“濑尾，输芮昭这事儿你需要反省，但要反省的不是说所谓的‘输给女子棋手太过丢人’，而应该是自己的心骄气傲。
“我看了你的棋，很明显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并没有真正重视起这个曾经赢下上野君的对手。
“你确实是我们棋院‘令和三羽鸟’后最优秀的青年棋手不假，但刚刚拿到世界冠军的一条君都在赛后采访时很谦虚地说，他自认为这个世界冠军运气的成分比较大，今后会继续不懈训练，争取能够以真正没有争议的表现，再拿一个世界冠军。
“濑尾君，这种心态你……也要多加学习。”
听完这番话，濑尾赶忙应道：
“明、明白了理事长！
“其实这次和芮昭交手后……我就知道她不好对付了。”
小林弥彦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佐藤忠男：
“忠男，你也不要太苛责输给芮昭七段的棋手们了。
“说实话，看到芮昭七段不断进步，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佐藤忠男闻言微微眯了下眼睛：
“理事长，你是说……？”
“这说明我们现在的路是正确的。”
小林弥彦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
“女子棋手……
“应该是真的有机会成为一国领军的。”
“这点……在我意料之中。
“否则当初着重培养上坂君的提议，我也不会支持。”
佐藤忠男答道：
“但就像我说的，关键是如何和国民及棋迷说通这件事……”
“这不用我们担心。”
小林弥彦摆摆手打断道：
“华夏有个成语，叫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我们，也应该有点那位战国时代最终胜者的气度，慢慢地……
“静待其鸣就可以了。”
…
…
“倪珏，你最近……是不是瘦了啊？”
10月21日晚，钱塘市，倪珏家中。
肖明然端详了下刚刚收完行李的丈夫，不由得有些心疼地问道。
明天，倪珏将前往震泽市，参加本年度的昌棋杯比赛，是以今晚又收好了行囊。
“诶，有吗？”
倪珏下意识地反问一句，却已然记起好像自己最近系腰带的时候，似乎确实要比以往多紧一点，便赶忙补充了句：
“……啊！那我平时多吃点就是了！”
然而，肖明然却摇了摇头道：
“倪珏，这回你是不是拼得……太凶了？
“以往你虽然出去参加比赛也不少，但除了你能直接进决赛的那两个比赛外，其余时候都挺放松的，整个人气色也很好。
“可最近这大半年，我眼看着觉得你人憔悴了！
“你可别忘了，我们明年可是打算要孩子的！”
“没事没事！”
名人天元连忙安慰妻子道：
“我也就拼这一次了！
“拼完这回，不管成与不成，我都立即调养身体，进入备孕状态，行不行？”
可肖明然皱紧的眉头却没有松：
“那……就还是要这么拼到过年后咯？
“倪珏，我看你最近每天六个小时都睡不到，除了吃饭睡觉就全在围棋上……
“真的，要那么拼吗？”
倪珏抿唇沉默了几秒，最终缓缓点头。
不得不说，对于能否在农心杯上干掉柳少爷这件事，倪珏心里是有些没底的。
在前些日子刚刚结束的苗家百灵杯上，倪珏负于姬秋绻，止步十六强。
这并没有太出乎其自身意料——正常签运下，他现在水平大体也就在世赛的十六强的水平。今年迄今为止的四次世赛，他无一例外地都是这个成绩。
其实他这么个在上月已满三十的选手，能够在世赛赛场上不用自己绝学的情况下维持住这么个成绩，已经殊为不易了。
但眼下的这么个成绩，还是给了倪珏不小的压力：
一个只有世赛十六强水平的选手，加上一把飞刀……
真的能够终结当代农心之神在擂台赛上的连胜吗？
扪心自问之后，倪珏自己觉得：
不能说没有机会。
……但也确实不能说机会有多高。
大概……
也就五五开吧！
“人生难得几回搏啊！”
倪珏叹了口气道：
“老婆，我在准备的这盘棋……搞不好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盘棋了！”
听到丈夫发出感情颇深的感慨，肖明然不禁愣住——他明显能够从中听出丈夫的急切及决心。
而倪珏则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国内棋圈已经一年多没有拿过国际赛事的冠军了，很需要一场能振奋士气的漂亮仗！
“这回老戴尽到全力完成了他在世赛上阻击柳世贤的‘任务’了，可惜小年轻们没能抓住……
“弄得本来被淘汰出去也没什么太所谓的他，这几天都特别懊悔没能淘汰最后夺冠的那位东瀛棋手。
“而小师妹，前些天也专门给我弄了把很精巧的飞刀过来，说希望帮到我。
“虽然我也借机教导了她很多铸刀技巧，但整体来说……毫无疑问是我更为受益。
“和老戴那我牛皮吹了，跟小师妹那我人情欠了！小雷也为我牺牲了很多！
“我呢，那这盘棋自然要全力以赴，让自己一点后悔余地都没有的那种。
“尽管能不能赢不好说，但所谓‘尽人事，听天命’，那也最起码要把‘人事’给尽到才行。
“否则，要是在没有竭尽全力的情况下最终输棋，我感觉我会后悔一辈子。”
听完这番话，肖明然一下沉默下来。
她一向知道，自己丈夫虽然不喜交际，可在她面前却一向体贴而幽默。
今天话说得如此严肃，那确实是动了真格。
“……我明白了，我不给你拖后腿。”
肖明然点了点头：
“……但相应的你要答应我，身体为重，不要勉强明白吗！
“我可只有你一个亲老公！”
听得这话倪珏先是眨了眨眼，随即驱动着肌肉摆出一个微笑道：
“那当然。
“等这盘棋下完，我就去好好做个体检，我们准备要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