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统一北境
    晋阳城下,大日初生。
    由王宇统领的安北军第七军在阳光的照耀下来到了晋阳城前。
    看着军容铁血肃穆的安北军第七军将士,守城的士卒心底升起了惊骇感。
    安北军虽然人数不算多,但光以军容、军姿,行进之间的配合熟练度来看。
    只怕已然冠绝天下所有精锐,是需要警惕万分的生死大敌!
    “柯师,安北军此刻锐意实在是太盛了,能否请诸位师长们出手于万军之前突袭其部高层,打压一下安北军的士气?”
    身为晋阳城的主将,经验丰富赵无极只是一眼便判断出,自己治下的晋阳城士卒怕是抵挡不了面前的这支大军。
    对于赵无极的请求,被称为柯师的柯梦龙未曾直接答应下来。
    说实话,面前这支安北军迎着阳光而来时,那万籁俱寂的场面真的吓到他了。
    看着呆愣着的柯梦龙,赵无极与李陵广二人心中顿时一寒。
    都是眉毛快要空了的人精,他们两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柯师心里对安北军有了惧意。
    读书人聪明想的东西也多,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感慨之余,李陵广率先传音入密于赵无极:“赵将军,昨夜我们迎接这些关键时刻就缩卵子的书生们进城时太过张扬了。
    眼下城内的所有士卒只怕都在指望着这些缩卵子的东西,出手打破安北军表面那一层神秘的光环。
    士卒们心底的那气不能泄,一但泄了,晋阳城就危险了,所以此刻必须要有人站出来破冰,打破现有的局面。
    你是晋阳城的主将,需要留下统帅晋阳城内的士卒,我李陵广承蒙君上恩情荣华富贵样样不缺,该以这条命回报君上了。”
    赵无极听懂了李陵广想要表达的意思。
    对于李陵广的选择,赵无极心中有些伤感。
    虽然早就知道李陵广这位飞将军大败后必然会走到这一步,但兔死狐悲之下,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会好。
    心中开始钦佩起敢于直面死亡的李陵广之余,赵无极心中对于柯师这些儒生的印象也降至冰点。
    鼓起真气传音入密,赵无极给出了他所能给出的最高承诺:“此战之后我若还活着,汝之妻小,吾必待如亲子。”
    从赵无极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了无牵挂的李陵广突然一个飞跃冲出了城门楼。
    “某乃选锋军统领,晋王麾下征北将军李陵广,王南容何在?可敢出来与某一战分个高低?”
    大喝声传遍了整个晋阳城,晋阳城里刚刚有些低落的士气在李陵广的约战下再度恢复起来,这让主将赵无极顿时心中一喜。
    可看着眼前依旧一丝一毫声音都未曾发出的安北军,他的那颗心又忍不住的毛骨悚然起来。
    为何?为何安北军面对挑战还是这么安静?
    见到有人愿意替自己出头,探一探安北军的虚实,柯梦龙心中尴尬之余有些庆幸,总算有人愿意出头舍己为人奉献自己了。
    不过,真当自己听不到你们传入秘密讨论的那些东西吗?
    在背后诽谤自己这种品节高尚的真君子,赵无极与李陵广皆小人也,若非不能因小失大,这等小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应受到惩罚。
    譬如,送进京城的皇宫里去陪他们的那位君上,自己的那位好师兄。
    对于李陵广的邀战,王宇率领下的安北军第七军并未理睬,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斗将那一套早就不流行了。
    安北军中军,一直保持肃穆状态的王宇率先开口了:“晋阳城内的那些士卒已经心生惧意。
    一不做二不休,咱们也别玩什么空中攻略或者蚁附攻城了。
    让炮营将神机大炮拉出来,教教城墙上面这些人什么叫火力,什么叫绝望。
    另外,调试神机大炮时,让炮营的士卒们将炮口对准刚刚大放厥词的李陵广。
    祖父心胸宽广,不会与李陵广这般家伙计较,但我这个做孙儿的却不能没有表示。
    炮营调试完炮口后,我不希望这个侮辱了祖父的人还活在世上。”
    久久得不到安北军回应的李陵广并不觉得意外,自己是个什么地位,被他邀战的王南容又是什么地位,他心里门清的很。
    那个统领边塞千里江山的男人在地位上,还要强过自家君上傅青主一筹,这等人物又怎么可能亲自下场来跟他斗将。
    不过,就算王南容不亲自下场来斗将,也该派出麾下大将前来应战才对,难道燕赤霞、夏侯武之流不在王南容身边?
    因为诸葛卧龙近行年来几近闭关锁国的防守政策。
    直到此时,李陵广以及他身后晋阳城内的那些高官大将们,都不知道一件及其严重的事。
    安北军绝大多数军队早就不玩冷兵器拼杀,开始玩火力覆盖,和后装燧发枪了。
    工业文明的科技树,安北军虽然没有全部点亮,但也攀了一小部分,不然塞外那些匈奴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退守西域苟延残喘。
    作为最近才配装进安北军的特殊兵种,炮营为了让第七军老营的兄弟们刮目相看,那可是时刻都在准备着。
    王宇一声令下,炮营的将士们就飞速的忙碌起来。
    没消片刻功夫,他们那只在漠北和西域开过荤的炮口,就轰的一声轰鸣起来。
    炮声甫一响起来,试炮时作为测算精密度标杆的李陵广顿时一阵恶寒,死亡的危机感让他知道,他已经被阎王爷盯上了。
    生死一瞬时李陵广拔剑出鞘向着安北军冲去。
    他准备独闯万军,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回报傅青主的知遇之恩。
    至于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
    可还没等他冲出多远,数十门大炮炮口轰出的炮弹就已经笼罩住了他。
    烟尘散尽后,站立在晋阳城前拔剑出鞘的李陵广消失不见了,威力强横的炮火将这位飞将军的躯壳炸成了肉糜。
    “红衣大炮?不对,红衣大炮没有这么迅捷方便?威力也远没有这么大?”
    以柯梦龙为首的儒生们第一时间从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了与火炮有关的资料,在他们的记忆中,火炮虽然威力不俗,但真用到战场上也就那么回事。
    顶多也就能清清小兵,威胁不到身手敏捷武力强横的高手的。
    可安北军的炮,超出了他们已有的认知。
    那是,科技树有点歪的安北军工匠们搞出来的炮,几乎已经有现实世界的水准了。
    莫说李陵广,就是阴神真人一旦被集火,也得跪下唱征服。
    且不提晋阳城上诸人想法,第七军中军,看着数十门大炮齐射后的效果,王宇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些炮手彼此之间的配合还是不够完美,刚刚的炮阵其实是有一线生机的,要不是李陵广一心求死忽略了生路,先前那几十发炮弹就浪费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待到大军平定北方以后在好好操练一下那些炮兵。
    斩断脑海中的思绪,王宇将注意力集中到战场之上,祖父将初次大军交到自己手中是对自己的栽培与信任。
    此行南下,他必要将北境完整的拿下,以报祖父的信任。
    深明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这个道理的柯梦龙等人,在反应过来以后,顿时就想要脚底抹油,放弃已经没救了的晋阳城。
    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第二轮来自大炮的轰击就降临到他们的一行人头上了。
    看着划过虚空的炮弹,来自儒门四院的高手们脸上全都跟死的妈一样。
    安北军欺人太甚,连让他们逃跑的机会都不给。
    尽管心中惧恨交加,但儒门四院的高手们手底下的动作却不慢。
    数件承载了大儒们精气神的瑰宝刹那间被他们祭出,用以护住了自身。
    他们体内的文气更是在短时间内升腾到了极致,于短短一瞬间凝结出数十道文气屏障,裹挟着天地间的灵气,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盾牌保卫起他们。
    看着以柯梦龙为首瞬间化作乌龟壳的儒生们,远在中军的王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炮兵营轰出的炮火却替他表达出了想要说的话。
    响彻天际的轰鸣声中,大炮的炮火摧枯拉朽的攻破了悬浮于空中的大儒瑰宝,轰击到了那数十道文气构成的防御屏障上。
    啪啦一声,奋力抵挡数十枚高爆弹后,柯梦龙等人联手布下的防御屏障就被攻破了。
    余下的炮弹带着浩瀚磅礴的力量轰在了柯梦龙等儒生身上。
    身着儒袍的儒生们连句遗言都未曾留下,就被高温和冲击波炸成了肉糜。
    看着就在自己身边消失不见了的儒生,再看看儒生们身后一片砖瓦都未曾留下的城门楼。
    戎马半生的赵无极第一次尝试到无力反抗的滋味。
    这已经不像是人间的争霸了。
    面对这样一支安北军,李陵广输的不怨。
    感慨两声后,自觉无望守住晋阳的赵无极拔出了腰间的战剑:“男儿欲报君恩重,死在疆场是善终。
    诸君,我死之后你们割下我之头颅开城投降,为这一城的弟兄们求个善终吧。”
    交代完后事以后,赵无极立马挥剑自刎于城墙之上。
    看着血流了一地却杵剑不倒的赵无极,城墙上所有晋军士卒都默默的留下了眼泪。
    从属于赵无极的亲兵更是齐齐提起来腰刀,以同一方法追随赵无极而去。
    余下的士卒里,有尊崇这位大将的士卒自刎随其而去,有冲动者则想要鼓动人心据城而守,与安北军决一死战。
    可绝大多数士卒还是遵从了赵无极的命令,在安北军发出第三轮炮击之前打出了投降的旗帜。
    在不用背负大义的情况下,多数士卒还是渴望能够活着的。
    面对实力已经全面碾压他们的安北军,他们已经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两个时辰后,太阳才刚刚升到上头顶,在麾下将校的拥簇下,王宇登上了晋阳城的城墙。
    看着血以流尽却依旧杵剑不到的赵无极,他叹息了一声:“我之敌寇,彼之英雄。
    纵然立场不同,李陵广与赵无极依旧值得人佩服。
    传我命令,命人妥善安置赵将军的遗骸,自城中找出李将军的衣冠,厚棺重礼将这二位将军葬下。
    这些追随于赵将军而去的士卒们一同埋葬在这二位将军身边,算是全了他们的情谊。”
    “威力惊人的火炮,王南容十年不入关,只怕为的就是今朝一鸣惊人。
    怪不得当初他会坐看我扫荡北境诸侯,原来打的是驱虎吞狼最后一击必杀的主意”
    京城,乾元殿。
    看着昔日站的满满当当,而今却稀稀疏疏的乾元殿,傅青主除了无奈一笑,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自昨晚收到晋阳城传来的最后一封战报,整个京城就不复往日蒸蒸日上的气象了。
    虽然在他的极力弹压下,乱象暂时还未显现,但很显然,他已经失去了对于晋国这个新兴政权的控制力。
    像李陵广与赵无极那样忠诚于他的文臣武将不是没有,但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兴,因四大书院,被抽去反击之力也因四大书院。我傅青主这些年来到底在做什么?”
    京城内不受控制的政局,已经收拾东西准备南下投靠宁采臣的朝臣勋贵,让傅青主有一种怪诞感。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四大书院的傀儡!
    在他这个傀儡被击败后,四大书院立马就能扶持起新的傀儡。
    背后已经汇聚了佛、道、鬼三方势力的宁采臣,真的能真心接纳原本视他为邪魔的四大书院吗?
    而且,那怕宁采臣容纳四大书院的投靠,他就能敌得过那个龟缩在塞外一忍十来年的男人吗?
    单以晋阳城前的表现来看,安北军似乎已经有了扫平一切牛鬼蛇神的伟力。
    佛、道、儒三家又如何?
    胆敢唱反调,走上了自主培养人才这条路的王南容,可不会跟历朝历代一般继续惯着他们。
    想通透一切以后,傅青主自嘲的笑了笑。
    当初,他未曾称王时,诸葛卧龙曾代表王南容,隐晦给他递过一次橄榄枝。
    那时候自己还暗暗的在心里讽刺过他不自量力,居然想要招揽他这等前途远大之人,谁曾想,真正不自量力的人原来是他自己。
    昔日那个跟他平起平坐言谈之间以友相待的男人,而今只派遣一小辈为将,就将他逼到了死角。
    他们之间的差距,如今以如云泥之别。
    北境烽火连城,南方也未曾消停下来。
    盘踞江浙的宁采臣在新近投靠的儒门配合下,一举拿下了陈士诚原本的占据的两湖,将陈士诚逼进了巴蜀之地,断了他的争龙之路。
    趁此良机,徐拜月麾下的南诏国张开了血盆大口,完整的吞下了越国的国土。
    天下正式进入四方诸侯鼎立的时代。
    得了两湖之后,宁采臣取尽南方膏腴之地,声势一时间大涨,比之当初的晋王傅青主还要响亮。在手下人的推动下,当年的九月初九,宁采臣于金陵正式登基御极。
    定国号——齐。
    定年号——建武。
    立正妻李氏为皇后统领后宫。
    立嫡长子为太子殿前听政。
    随后大封文武百官,赏爵赐官喧闹多日。
    得知老对手登基称帝,被逼的只能龟缩川蜀一地的陈士诚也给自己加了尊号。
    中天皇汉大道尊。
    收到这个消息的各方势力都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称号?
    伱陈士诚盘踞在蜀中,称蜀王可以,称汉中王也行。
    要是不要脸一点,直接找个借口称帝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又是皇汉又是道尊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想要借着称号,传达给你手底下的文臣武将们什么样的志向与想法?
    相比较让所有势力都懵逼了的陈士诚,南诏国就不同了。
    虽然吞并了越国,但人家在对外称呼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新得了福州与粤州的徐拜月为了获得足够的时间,好将刚刚吞下肚皮的领土彻底消化。
    他愣是以厚礼砸的齐国半数重臣一起劝谏宁采臣,促使齐国与南诏国暂时放下兵戈结为盟友。
    好全力防备旬日之间就打下了北方的安北军。
    看着一路南下连战连捷已经饮马长江的安北军,刚刚登基没多久的宁采臣咬着牙同意了结盟之事。
    虽然身后有天下绝大部分修行势力撑腰,但面对向撵狗一样把儒门四院赶出北方的安北军,宁采臣还是缺乏足够的安全感。
    对于宁采臣,已经打到长江边上的王宇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按照自家祖父制定下来的策略,安北军短时间内不会跨过长江天险涉足长江以南。
    主要是后勤跟不上,要是后勤跟得上,他王宇有把握就靠着手中的第七军便能荡平天下诸侯。
    依旧是京城,仍然是乾阳殿。
    看着空荡荡一片的乾阳殿,满头白发的傅青主身上的死寂之气越发浓厚。
    张开干裂的嘴唇,傅青主声音沙哑的问起身边人:“王宇那个小辈可曾进城了?
    他旬日之间就扫平了北境所有胆敢反抗者,凭借他手中的那支安北军,京城的城墙虽然高大却也难不住他才对?
    舔舔干燥的嘴唇,傅青主继续说道:“再说了,只要他肯点头,这京城之内愿意为他打开城门当带路党的人,只怕要多的数不清。
    他没道理停驻在京城之外数月不动弹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之处。”
    此刻的傅青主已经没了昔日的威势,但是,被问话之人却依旧恭敬如初,似乎有点怕刺激到他?
    “回禀父王,王宇本人依旧驻扎在北城外未曾入城。
    不过,他今日清晨已经派遣一万大军开拔进京了。
    九门提督独孤信辜负了父王你的信任叛变投敌。
    除了宫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到了已经退无可退了。
    另外,今日上午进入京城的那一万大军不知为何?并未冲着宫城发起进攻?
    反而下了重手,将京城内这些时日积攒下来的那些乱象全都一扫而空了。
    荡清京城内的乱象以后,那一万大军就驻扎在了京城之内维持起了京城内的局面。”
    听到接话之人汇报的情况,傅青主本来浑浊晦涩的目光登时寒芒一闪:“欺人太甚,王宇小儿欺我太甚矣!
    王南容纵容昔日那个黄口稚子如此羞辱于我,全然不顾昔日的香火情分,那有丝毫人主之象,老天爷不开眼呐!”
    可咆哮之后,傅青主也只能苦笑着自嘲:“一黄口稚子都能视我于无物,扔下京城这一天下中心领兵征伐北境,我傅青主就真的这么不堪么?”
    看着情绪反复眼神复又浑浊起来的傅青主,站在他身旁的着甲女将傅清风并未接过话题。
    自大晋在北境的五十万大军被王宇统帅的安北军全部歼灭后,她父王的精神就已经出了一点问题。
    自那以后,他父王时而雄姿勃发英勇豪迈不下当年,时而精神恍惚浑浑噩噩如同一疯子。
    精神出了问题的傅青主,已经驾驭不了那些往惜对他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了。
    在内忧外患权利还得不到抑制的情况下,那些文臣与武将没有直接不管不顾杀了傅家所有人,用以向安北军摇尾乞怜,已经算他们有底线了。
    浑浑噩噩许久后,在天色将暗之前傅青主好似又清醒过来:“王南容到了何处?
    我要没猜错的话,王宇小儿当初之所以会放着京城不问不闻转头去扫荡北境,一半是因为心中的自负,另一半只怕是为了献宝于王南容面前。
    只有这样,他当初只派兵围住京城却不进攻的举动,与现如今守在京城之前却不进城的举动才能说得通。
    今日他之所以派兵进入京城荡平城内乱象,应当是为了确保王南容到京城之时不会有刺杀之类乱七八糟的小事打扰到王南容。”
    一直守在傅青主身边,等待来自安北军审判的傅清风看着自己再度清醒过来的父亲,依旧执礼甚恭的回答道:“传闻王南容已经过了晋阳城,臣女想,最迟明日他就应当能到达京城之前。”
    眼神不服浑浊的傅青主得到自家女儿的汇报以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清风,你猜的不对
    以我对王南容的了解,最迟今夜三更时分,他应当就能到达京城之外。”
    一直面无表情守护在傅青主身边的傅清风闻言以后,诧异的看向了自己父王。
    迎着傅清风诧异的眼光傅青主和善的笑着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却让傅清风差点泪奔。
    是父亲,是那个精神未曾出现丝毫状态时的父亲!
    “父王?你……?”自傅青主倒下之后就一直以一幅坚强面孔示人的傅清风,有很多话很多事情想要问自己父亲。
    但是,不等傅清风开口把她心中的疑问问出来,傅青主就伸手制止住了她:“清风,我没疯。
    我一直都没疯,有些事直到今日我才能告诉你,不然的话咱们傅家会有飞来横祸的。
    我们大晋与王南容麾下安北军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
    王南容昔日与我有旧。
    我们大晋除了这次安北军的侵入之战外,往日里与安北军虽然也有一些小摩擦,但在我的刻意忍让下,我们双方并没有结下过血海深仇。
    也就是说,只要我肯低头,王南容得了江山以后,未必会对我傅家下死手。
    儒门四院那帮子伪君子怕我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后,畏惧安北军强大的实力直接投降倒向王南容。
    让王南容轻而易举的就能全盘接受北境,使得忠诚于他们的文臣武将、勋贵豪强们,不能顺利的脱离北境逃脱升天。
    所以,这帮伪君子在临走之前摆了我一道,为了让我给王南容麾下安北军添麻烦,岳麓书院的山长给我下了一种能够搅乱理智放大负面情绪的情毒。
    可惜,他们太小看我了,同为儒门子弟,我傅青主当初能一步一步从周朝的小官走到而今成为晋王又岂是白给的。
    那种情毒刚一进入我的体内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若是倾尽京城宝库内的珍宝,为父未必不能解除蛊毒。
    但是,相比较蛊毒这一摆在明面上的制约,那些隐藏暗地里的儒生们才是真正令我忌惮的地方。
    岳麓书院的山主,天底下最接近大儒层次的顶尖大学士,我傅青主还真是够荣幸的,居然能劳烦这等人来盯梢我!”
    “时间不多,咱们闲话少说,清风为了保证我傅家的血脉延续,我要你做三件事。
    第一,派人盯住城门口,王南容入城的那一刻你便主动打开宫门投诚安北军。
    第二,想尽一切办法见王南容那家伙一面,将我手中的这封信交给他。
    信中有我晋国所有隐蔽力量的部署以及两封婚书。
    那隐蔽力量是为父为你与月池备下的嫁妆,以王南容的高傲性格以及我与他之间最后那点情面,他看了这封信以后,必然会接纳你与月池。
    第三,我要你与月池忘记所有仇恨,王南容接纳你们姐妹也好漠视你们姐妹也罢,你们姐妹千万不能对其怀有仇恨之心。
    一旦被人知道你们姐妹对王南容怀有怨恨之心,王南容肚量大能容忍你们。
    他手底下的那些文臣武将也容不得你们,你们想要保住一条命就绝对不能表露出威胁。”
    看着面前一幅交代遗言模样的傅青主,傅清风那还能不知道自家父亲是什么意思?
    他想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唤醒那位北地之王心底往惜共事之时留下的一点情面。
    双目垂泪,抽泣声起。傅清风哭着笑道:“爹,用不着这样,我和月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自从您为了心中的抱负走上争夺天下这条路时,我和月池心里就已经有所准备了。
    您以命换命走了,我跟月池届时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而且,我等就算苟延残喘的活着也必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与其那样,倒不如今日我们父女三人同去黄泉。”
    看着一心想要陪自己共赴黄泉的大女儿,傅青主这等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泪目。
    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这天下还是只有家人才能心贴心啊!
    不过,女儿们还有大好年华未曾享受,怎能真让他们随自己这把老骨头去了。
    就在傅青主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准备继续劝说之时,一阵鼓掌声传入了父女二人耳朵中。
    啪、啪、啪啪。
    “好一个至纯至孝的女儿,好一个父爱如山的父亲,不枉我这两日日夜兼程的向京城赶。
    青竹,你这个女儿可否给老夫做个孙媳妇,当然了,限于你我两家的特殊情况,正妻,你这女儿是做不成了,但是做个侧妃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自大殿门口拍手迈步走进来的高大身影,傅青主与傅清风父女俩都不由得愣住了。
    王南容,他怎么会出现在大殿门口?
    看着眼前父女二人齐齐惊讶的面孔,丁蟹开口给这父女二人解释起来:“我孙儿兵临城下这么久。
    要是还没能将力量渗透进入京城之内,那他也太失败了。
    你这大女儿虽有一些手段,但还是不知道人心之险恶。
    若非我孙儿为了表示对我的尊重不愿意在我之前踏入京城,只怕你这大女儿早就被人卖掉数钱了。
    还有,青竹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性理应能够猜到,在我王某人眼中你的死活其实并不重要。
    那怕互相敌对兵临城下,我王某人一直以来都没有要杀了你这位旧友的意思。”
    “是,我是知道你王南容没有要杀我傅青主的意思。
    我更知道,只要我愿意,我傅青主甚至能锦衣玉食的活下去。
    但是,已经品尝到权利滋味儿的我不愿意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你王南容有平定天下之志我傅青主又何曾没有。
    成王败寇,我既然输了,便想输的干脆利落一点!”
    看着斩钉截铁模样的傅青主,丁蟹知道他是真的心存死志了。
    虽然心中觉得可惜,但丁蟹却并未再劝下去,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无论你说什么他都听不下去。
    “也罢,青竹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没必要强行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你的头上。
    允我一件事,待到你那来来女婿理顺了京城所有事情后,你在自行了断,我可保证你的两个女儿嫁人之后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对于丁蟹提出的交易,傅青主思虑片刻后点头应下了。
    一对女儿的未来是他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事,如今王南容肯给出承诺,晚死几日又何妨!
    见过傅青主与未来的孙媳妇傅清风后,丁蟹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安北军对接收领地以后该做那些事熟练无比,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他做出决断过目用印的。
    譬如改朝换代定下国号,譬如称王所用尊号之事,再譬如设立世子之事,林林总总,拿下北境以后还是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的。
    因为领地内教育体制的改革已经完成,有着人口与人才双重红利的安北军,对于北境的接手速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短短一个月时间,安北军便已经在北境建立了乡镇政权,尽管未曾如旧土上那般政权进入村庄,但也惊掉一批人的眼球了。
    有了能够直达乡镇的政权,关内的北境大地并未错过秋收。
    今年的秋收收成并不算好,但也不差,能吃饱肚子,北境内基数最大的百姓,才不问当今天下是谁坐在京城之内称孤道寡。
    平稳的度过这一秋后,安北军已然在北境大地上站稳了脚跟。
    有了属于自己的根基,不用顾虑太多以后,当初在幽、并,在漠南、漠北,在辽东、辽西等地推广执行的各种改革,陆续开始在北境大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
    只不过,相比较在旧地之时的势必亲躬。
    丁蟹逐步将权力下放给已经成家立业的便宜孙儿,有前车之鉴作为依照,便宜孙子王宇依葫芦画瓢之下并未出现什么大过错。
    仅仅只用了三年,前些年饱受军阀混战之苦的北境大地便恢复了元气,以一种飞快地速度追赶着塞外四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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