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宇文渊的目光微微闪烁,但他的神情仍旧平静,只问道:“如何证明,你说。”
    商如意道:“父皇可以让刘公公闻一闻那片碎衣的味道。”
    “闻味道?”
    宇文渊有些诧异,转头看了那刘雨一眼,示意他照做,刘雨急忙将那碎布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顿时睁大了眼睛:“这,这是——”
    他支支吾吾的,却又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宇文渊直接伸手拿过来自己闻了一下。
    周围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只见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沉默了半晌却没说什么,而是顺手递给了一旁的陶晚吟。陶晚吟接过来只闻了一下,立刻说道:“这上面,好像有股竹醋的味道。”
    “……!”
    商如意暗暗的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在承乾殿的这两天,她虽然已经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估算了一遍,大概推测出了对方是如何设计,如何引她入彀,但毕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如今听到陶晚吟说那片碎衣上有竹醋,便知自己的推测无误。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于是她说道:“不错,前些日子白蚁肆虐,宫中以竹醋灭白蚁,想必大家对这个味道都不陌生的。”
    张玉瓶轻笑了一声,道:“是啊,那个味道沾得阖宫上下到处都是,怪难闻的。不过秦王妃,这片碎衣上有竹醋的味道,又说明什么呢?”
    商如意看着她,微笑道:“张婕妤住在淑景宫,内廷灭白蚁的日子是在两仪殿和太极殿之后的第二天,又有其他几处宫殿被白蚁侵蚀的情况严重,所以轮到千秋殿的时候,已经是父皇为张婕妤和陶婕妤庆贺生辰的那一天了。”
    “……”
    “也就是所谓的,孙衔月到千秋殿,与我私会的那天。”
    韩予慧道:“这又有什么问题?”
    商如意淡淡笑道:“韩尚宫忙于宫中各处治理白蚁的事务,大概没有注意到,千秋殿熏蒸竹醋治白蚁的时候,是那天中午。”
    “……”
    “中午熏蒸的竹醋味道,怎么会沾染到晚上到千秋殿来的孙衔月留下的这片碎衣上呢?”
    “……”
    “难道,孙衔月是中午来的?”
    “……”
    “可那天中午,熏蒸竹醋的时候因为气味难闻,我带着所有人都离开了千秋殿,去金玉苑和楚夫人说话了。”
    “不错!”
    商如意的话音刚落,楚若胭立刻接过话头:“那天中午,如意姐姐为了避开竹醋熏蒸的味道,的确是带着元乾,还有千秋殿中所有人都来了儿臣的金玉苑,金玉苑上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跪在她身边的盼青也道:“奴婢也可以作证!”
    宇文渊看着他们,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韩予慧有些慌神了,而就在她目光闪烁不定的时候,商如意反倒主动看向了她,微笑着道:“韩尚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之所以闹出我与孙衔月‘私会’的事,好像是那晚你带在身边的那个名叫纹樱的宫女说,她看到了有人从千秋殿翻出来。”
    “……”
    “那孙衔月到底是中午到的千秋殿,还是晚上到的?”
    听到这话,楚若胭等人都有些诧异,连宇文渊都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刚刚衣衫碎布上的竹醋味,已经能大致证明商如意没有和孙衔月私会,怎么这个时候她抓住机会洗清自己的冤屈,反倒再去找上韩予慧的“麻烦”了?
    不过,众人都没有说话。
    韩予慧显然也有些诧异,但她立刻镇定下来,勉强笑道:“当然是晚上。”
    商如意道:“晚上来的,怎么他的衣裳还能沾上中午所用的竹醋呢?”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下午,还下了一场雨。”
    “……”
    “且不说熏蒸了竹醋之后都通风散了味道,难道下雨还能有竹醋残留吗?”
    韩予慧看了一眼陶晚吟手中的碎布,突然道:“奴婢看,这碎布上不过就是染上了一些竹醋的气味,现在几不可闻,可见并不是真的沾上了竹醋。”
    说到这里,她立刻道:“除非,这碎布上真的沾了竹醋,才能证明他是中午来的。”
    听到这话楚若胭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韩尚宫,这片碎布是灰色的,沾没沾上竹醋谁能看得出来?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见她着急,韩予慧反倒笑了,再看了一眼那青灰色的碎布,自信满满的说道:“夫人这是说哪里话,奴婢也只是据实而言罢了,毕竟晚上来的人,身上是沾不了中午熏蒸的竹醋的。”
    楚若胭顿时哑口无言。
    而就在这时,商如意突然目光锐利的看向她:“如果,这上面沾上了竹醋,又如何?”
    “……!”
    韩予慧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
    从第一天,商如意嫁到太原,和她在别苑相见,到如今也有好几年了,韩予慧当然也知道这个女子的聪慧,更有些惊讶她能以女子之身上战场,与宇文晔并肩作战,但即便这样,商如意也很少露出如此犀利的目光。
    这目光,甚至比她说出的话,还让韩予慧有些无所适从。
    而看着她有些茫然的样子,商如意反倒更咄咄逼人,又加重了口气道:“韩尚宫,我在问你,如果我能证明这东西上面沾染了竹醋,又如何!?”
    这一句话,几乎已经把韩予慧逼到了绝路上。
    事实上,大殿上的人早就已经看出来,这一回是秦王妃和韩尚宫之间的对峙,如果商如意真能证明她的无辜,那么炮制出这一连串所谓“私会”证据的人,只怕就是她韩予慧!
    就在韩予慧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宇文渊突然道:“如果这片碎衣上真的沾染了竹醋,至少,也能证明留下这片碎衣的时候是中午,秦王妃不在千秋殿,并没有私会这样的事。”
    听到他加重了“至少”二字的口气,商如意看向他的目光也闪烁了一下。
    也就是说——
    她立刻道:“父皇英明!”
    宇文渊看着她:“你要如何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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