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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一粟头晕眼花地被丢在了辛字号擂台上,跟那边潇洒站定的江云尘呈鲜明对比。
    她身上的外伤虽然好了,但灵力虚浮,哪知道大比第一天就有架等着她来打,匆忙间都忘了找承德真人讨点赏赐。
    这下好了,赤手空拳,拿什么跟人家五品修士对战?
    真,倒霉到家了!
    第322章 啊,温柔的女修
    在井翊乡眼中,就是一位衣衫狼狈、带着血污的……人形物体被丢在了面前,一时让他拿不准情况。
    修士的鼻子都很灵,因此他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海水味道,再看看她满身的血污,有轻微洁癖的井翊乡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赵一粟扶着擂台边站稳,先跟他行了一礼,说:“在下伏羲山赵一粟,刚从北海上做了诛魔任务回来,误了时间,行色匆匆,太过狼狈,还请见谅……”
    说完,抬头朝他礼貌地笑笑。
    也就是这么一个抬头,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就撞入了井翊乡的眼中。
    接着看清的便是那张白生生的脸,脸上沾染了一点血渍,还有碎发落在唇角,便是因为这样的破碎感,更加衬托出她与众不同的气质。
    井翊乡感到自己的心口被人狠狠锤了一下。
    他痴傻傻地盯着眼前的女修,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回礼:“在下衍水派,井翊乡。”
    同一时刻,台下的衍水派师兄妹一看这个情况,心凉了半截——咱家这位情种大师兄,又犯老毛病了!
    赵一粟:“衍水派?是在下孤陋寡闻了,今日参加天行大比本也是为了多交朋友,可否麻烦道友为在下多介绍两句?”
    井翊乡暗道,这位赵一粟原来并不像是传闻中那么泼辣的性子,是个笑起来如春风化雨,说话声音如银珠落盘的温柔女修呀!
    他哪里知道,赵一粟这是在尽量多说话,拖延时间。
    烟云洲比北海上的灵力浓郁一些,她的呼吸法则让她一口吸进不少灵气,可惜灵海完全存不住。从灵力入体到灵海流逝,只有眨个眼睛的瞬间,这代表她必须出招要快、快到极致的那种。
    而且这点灵力太少,只怕支持她踩着踏风飞起来,就不够再支撑她使用任何灵力功法了。
    短短两句对话之间,赵一粟已经在必败的困境中想好了一条作战策略……
    眼前的井翊乡还在侃侃而谈:“我们衍水派是小门小宗,道友没听过也是寻常。我派位于南大陆边上的涌葭镇,靠水而生,因此多是水系属性的修士。”
    赵一粟笑道:“涌葭镇应当是菩提寺属地吧?听闻那边的人多崇尚佛家和儒家,怪不得总觉得道友做派很有君子之风。”
    这话算是挠到了井翊乡的痒处,他说:“道友过奖了。有道是君子不器,和光同尘,我作为衍水派的大师兄,自然要为师弟师妹们做好榜样……”
    赵一粟耐着性子听他说话,手里已经不动声色地拿出一张空白符纸,开始在袖子底下偷偷画符。
    她画的是一张四品攻击符,刚在北海上琢磨出来的。四品符纸想要画好何其困难,赵一粟竟能在袖子中盲画,还一心二用与人聊天,足可见她对符纹的理解。
    画符需要灵力,赵一粟呼吸进来的灵力只够她在瞬间画出仅仅一道符纹,符纹画好之后必须要中断,因为她的灵力供给不上。等缓了一口呼吸,她会接着上笔继续画第二笔,这种灵力被打断的画法是符术大忌,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众人看着别的擂台都打得花里胡哨,而这边的两个人却在台上站着聊闲天,不由得催促起来:“喂!还打不打啊?不打抓紧下来,后面抽完签的人还排着队呢!”
    井翊乡这才从如沐春风的对话中回过神来:“都怪我,没想到上台第一天就遇上个秉性相投的道友,竟忘了时间。赵道友,你请出招吧。”
    赵一粟站着不动,笑得很是得体:“不不不,还是您先请。”
    井翊乡融化在她的笑容里,连连推脱:“不不,你是女子……”
    赵一粟打断他:“哎?井道友这话说得不对,都踏上修仙路了,还论什么男女?大家友好切磋,我只是更习惯防御,不想先出招而已。”
    井翊乡:“如此,那便请道友多指教了。”
    他手掌轻抬,浓郁的灵力聚在掌中。发觉赵一粟正认真注视着他,井翊乡故意把手里的水灵力舞动出漂亮的波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七彩的颜色,引得台下女修伸长了脖子叫好。
    此时井翊乡投过来一个目光,赵一粟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于是只好跟着笑了一下。
    不笑倒好,她一笑,井翊乡顿时心花怒放,手里的水幕再次变换,呈了一个首尾环绕、环环相扣的形状。
    这是同心结,可惜赵一粟不认识。
    她只知道井翊乡能把水灵力玩得出神入化,比她见过代桃那两招要厉害多了!
    五品修士,果然不容小觑。
    至于台下衍水派的师兄妹们,臊得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让你来打架的,不是让你来表演求偶的!救命啊,谁能把大师兄给拖走!!
    井翊乡耍够了把式,终于舍得把水灵力融成一道墙,朝对手打过去。
    赵一粟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是她不想动,这不是刚画完一笔符纹,灵力又没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眼前的水幕要是打在毫无灵力护体的她身上绝对是非死即伤,好在她的神识还能用,神识本是精神力的一种,不需要靠大量的灵力支撑。
    赵一粟散开的神识可以在这片擂台上敏锐地捕捉到对手的所有动作,于是那看似压迫感极强的水幕在她眼中就像慢镜头一般,缓慢地靠近到眼前。
    赵一粟深吸口气,在那水墙击中自己之前脚下轻轻一转,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了!
    再次出现,就是在井翊乡的身侧。她手里拿着的满月刀轻轻划过了井翊乡的袖口,将他的衣衫割破了个小口子。
    然后在又一个呼吸之后,她重新踩着踏风回到了原位。
    这一招速度极快,修为低的压根看到不赵一粟如何行动的,只知道井翊乡的第一招落了空,反被赵一粟划破了衣袖。
    井翊乡是身临其境的人,当他感知到赵一粟来到自己身侧时已经太慢了,衣袖被划破而赵一粟重回原位,让他毫无反应的时间。
    这是什么速度?这是什么神识?
    果然,赵一粟除了漂亮,还是个强大的修士,更……令人心动了!
    井翊乡抬起胳膊,观察着衣袖的断口,暗想要是刚才赵一粟这刀用了灵力,自己已经受伤了。这人为何手下留情?是为了在擂台上展现大门派的风度吗?
    还是……为了回应他刚才同心结?
    对面,赵一粟负手站着,亭亭玉立,脸上的表情很是放松。
    没人知道她正在袖子里忙碌地画着第五笔符纹,也没人知道她内心是多么懊恼——要是刚才灵力够,一招就能把对手给解决掉了!
    现在只能把满月刀好好的神器当个冷兵器打,只划破了人家半截衣袖,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不会被耻笑吧……?
    内心活动正丰富着呢,这才发现擂台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云尘。
    也不知他何时结束了战斗,眼下站在擂台边的他正微微抿着嘴角,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赵一粟余光瞥见他,更愁了。
    这下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一定会给江云尘留下够耻笑三年的素材,苍天啊!
    第323章 擂台上求偶
    “道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井翊乡放下了裂口的袖子,说:“但既然是擂台比试,还请道友不必过度谦让,尽管出招吧。”
    赵一粟弄不明白什么好意?她啥时候给他好意了?她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啊喂!
    井翊乡重新抬手,又是一道水灵力出现在掌中,这回不是水幕了,而是一个扎扎实实的水球。水球中蕴含的灵力之浓郁,让赵一粟的神识隐隐发出示警。
    “道友,此招是我衍水派最拿手的招数,名叫天悲,还望道友小心应对。”井翊乡出招之前不忘招呼她一声,以彰显自己的君子作风。
    赵一粟扯着笑容,手里不由得更加加快了画符的速度,就剩最后两笔了,得赶紧画完。
    井翊乡见自己已经提醒到位了,可赵一粟仍旧在擂台那端亭亭而立,不见丝毫接招的模样,说道:“天悲可化水为雨,触及则伤,道友若不提起驭起灵力,恐怕会伤得不轻。”
    台下衍水派的师弟师妹们闻言,恨不得脱掉鞋子往台上砸,好把自家那见了美女就失魂的没出息的大师兄的嘴巴给堵上!
    救命啊,谁家出招之前会把自己招数的变化提前说出来,还教导别人怎么应对啊?这是在打擂台,又不是在谈恋爱!
    这边赵一粟终于在袖子里画完了最后一笔符纹,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笑容显得更加灿烂了点。
    井翊乡看她只是笑,并没有打算躲闪或者结好灵力结界,只得暗叹了一声:“小心!”顺势把水球打了出去。
    赵一粟神识全开,见那枚水球果然在空中化为雨点,每一滴雨点中都蕴含着凌厉的杀机,忙屏气凝神,郑重对待。
    她脚下的踏风再次动了起来,诡影步法使得炉火纯青,硬是在密集的雨点中寻到了一处空隙,侧着身子从雨点中钻了过去!雨点上的灵力扩散在空中,在她的鼻尖上擦出一道细小的血口子。
    踏风速度太快,她灵力用到一半又空了,整个人失控地撞上了擂台的结界。
    落下擂台也会输,所以赵一粟在触及结界边缘时干脆两手死死扒在擂台边上,等下一个呼吸,吸进来灵力之后才灵巧地翻身上台。
    按照赵一粟的真实战力,这点小雨水她会看在眼里?地火一出,直接把雨点全都烤成水蒸气,何必要这么狼狈地躲?差点掉下擂台不说,脸上还挂彩了。
    她感觉鼻尖又凉又刺痛,轻轻摸了一下,指尖就是一道血渍。
    事情落在井翊乡眼中可就不同了——赵一粟刚才竟然连防御结界都没有,纯靠步法走出了他的雨阵?!!
    这可是天悲雨阵啊!空中滴滴点点全是雨水,便是他自己都看不清那密集的雨点中哪里会有空隙,可赵一粟不仅看清了,还能轻松走出去,只付出了一点破皮的代价!
    这是什么神识?这是什么速度??!
    井翊乡瞪着眼睛赞道:“赵道友这是什么打法?我竟然从未见过。”
    赵一粟咧嘴笑了笑:“不是什么打法,就是少见水灵力的修士,感到好奇,所以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扯个慌,嘴硬到人死了化成灰,骷髅头上还剩个嘴。
    “听闻道友走南闯北战绩颇丰,竟然少见水灵力的修士?那今日道友算是来着了,你且看这招!”井翊乡表演得更卖力了,他朝天结了个法印,灵力点在其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念罢,法印飞上高空,化作无数细小的露水,在日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这些水雾定格在天上,被井翊乡操控着不停变幻,一会儿聚露成鸟,扇动着透明的翅膀上下翻飞;一会儿又化成鱼,在空中摇头摆尾……
    台下看客一半是叫好,夸他招数用得漂亮!
    一半是叫骂,问他搞这些花架子干嘛,怎么还不打?站到现在认真出手的就两招,隔壁两百招都对打完了!
    叫骂的人中有一大半都是衍水派自家的师弟和师妹,其中某个男子的一只脚已经快要够到擂台了,表情激动暴躁:“都别拦着我!我得把大师兄拉下来,丢人显眼!”
    后面好几个师妹正死死拽着他:“二师兄你冷静点!!大师兄就是这个德行,咱们又不是头回见……”
    众人笑开了花。
    赵一粟是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井翊乡这是走得哪路战法,怎么出个招准备工作这么多,还能念完四句整诗,真打架的时候俩字没念完就被人掀翻了吧?同时袖子里的手正在努力画第二张符。
    而在赵一粟的目瞪口呆之下,井翊乡表演得更加卖力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天空中的水雾凝聚到一起,重新化成一颗水珠,水珠一半透明一半蓝,两种颜色在其中循环交汇,有种阴阳和谐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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