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白左手轻拂过剑鞘,如春风拂过心爱的人。白玉镶嵌的剑柄,白玉镶嵌的剑鞘,相触之际似情人间的窃窃私语。
    “我之剑,名雪殇。”
    西门白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拉出长剑。
    铮锵嗡
    一阵轻微的剑鸣,那是剑出鞘的声音。仿佛一条银龙被松开枷锁,飞出深渊时的喜悦。
    那剑身出现时的亮光,就像寒冬从剑鞘里流出来。长剑每多出剑鞘一寸,冬天的寒冷就向周围扩大一丈。
    最先感觉到冷的人,不由自主的打个寒栗后退一步。
    那剑身,看在旁人眼里,如同冬日的雪,在阳光下白晃晃的刺眼。
    冬天来了,大家不由在脑里生出这样的想法,随后许多人双手环抱,就像大冬天太冷,穿的衣服太少,企图让自己暖和点。
    雪殇长剑完全出鞘,横在西门白胸前。剑寒如白雪,玉冠如白雪,白袍如白雪,剑与人完全融合一体。
    一身白,一片白。
    西门白站在街中,如冬雪一般白,将客栈门前的那段街道染成雪白,给人一种寒冬降临的错觉。
    他看着聂飞,目光如同两道白光。
    “聂飞,你是第一个让我完全拔剑而不动手进攻的人。自我练成天下飘雪天地白的剑法,没有人能够忍得住让我将剑完全出鞘。他们知道,如果我的剑未完全出鞘,他们还有一丝机会。当我的剑完全出鞘,我的对手不再有机会。”
    九九姑娘看不懂,她看向黄靖。黄靖解释道:“剑未出鞘,西门白就没有形成完全的人剑合一,这就是机会。你看现在西门白的剑完全出鞘,握在手中就和他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就算你看到他手上拿着剑,也没有意识到那是能够杀人伤人的剑。”
    九九姑娘再看向西门白,点头认同黄靖的说法。她看到的西门白,就像看到冬天的白雪一片白,哪里分得清是人是剑还是雪。
    黄靖感叹道:“不愧是同辈之中的天下第一剑。我原来并不相信自己会比西门白弱,现在看到他出剑,哪怕我只是在旁边看,我已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黄大哥若对上他,能坚持几招?”在对黄靖讲了定居荒龙镇后,九九姑娘应黄靖要求不再称呼他为黄大侠,而叫他黄大哥。
    黄靖苦笑道:“我若对上西门白,在他的剑没完全出鞘时,我以为自己能对上一招。若是他的剑完全出鞘,我不用打已经输了。我不会出招,我会直接弃剑认输。”
    独孤复听到黄靖的话,不由说道:“不过是气势罢了,剑的气势过于强大,往往能摄人心神,让人误以为无法战胜。失了斗志,自然会败。”
    “倘若心似磐石意如山,任他风吹雨打我志若铁坚,又岂会被西门白的剑势影响。”
    黄靖没有说话,独孤复说的有道理。可是就算独孤复说得对又怎样?独孤复做得到,他黄靖却做不到。所以就算明白,也没有办法。
    九九姑娘看到黄靖失望神伤的样子,安慰道:“黄大哥,谁也不是天生就强大的。黄大哥如果再努力练功,我想有朝一日黄大哥一定也会像他们那样,登上武道巅峰。甚至,黄大哥可以做得比他们更好。”
    黄靖感受到九九姑娘真诚的鼓励,心中一股温暖。仿佛人生有了希望和力量,涌起万丈豪气。对,只要我努力练功,我也能做到,甚至比他们更好!
    独孤复似乎看出黄靖的心里变化,不由嘲讽道:“你?不是我小瞧你,你做不到的。需要女人来鼓励,你永远也登不上武道巅峰。”
    九九姑娘转头看向独孤复,眼里尽是迷惑,不明白独孤复为何要打击黄靖。
    黄靖看向独孤复,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独孤复似乎不放过黄靖,继续嘲讽道:“不服?是不是觉得在美女面前被人奚落,很没面子?愚蠢,就你这样,你若是能达到我们的境界,我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你看看我可有心爱的女人?我可曾为美色所迷惑?你听说过西门白,你可曾听说西门白有女人、有红颜知己?这个沙王就是屠尽易州东鹰帮、五元门和任家的恶魔行走聂飞,你可听说他有女人?”
    黄靖被独孤复说得一怔,九九姑娘被说得一愣。
    独孤复继续说:“没有,统统没有!为什么?因为谈情说爱的时间我们用来练武,寻欢作乐的时间我们用来练武,英雄救美的时间我们还是用来练武!”
    “聂飞在沙神庙里当沙王,你可曾听说沙神庙里有女人?他为何不住在客栈享乐,偏偏住在沙神庙?因为他要时时刻刻练武!”
    黄靖震惊、九九姑娘震惊、秋儿震惊、客栈掌柜和伙计震惊,荒龙镇的人皆大惊!
    “是不是很奇怪,我才来荒龙镇,只在客栈里呆着,没去过沙神庙更没有出去过,为何会知道?因为我见到了聂飞,看到他我就知道他和我们是同一类人!”
    “我们都是站在武道巅峰,俯视你们这些凡人而内心毫无波澜的人!”
    秋儿摇头道:“不,我听说晚上有女人偷偷进了沙神庙!”
    黄靖也说道:“我也听说,沙王晚上偷偷进了别人家里!”
    秋儿与黄靖竟然忘记这里是沙王的地盘,他们这样说沙王,万一沙王生气杀他们,他们哪里还有命活。可是,他们却被独孤复的话,逼得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此时,独孤复还没说话,西门白就说道:“愚昧!一群凡人!这样的谣言,不过是有人想借沙王的名头捞些好处。”
    “你们都不要吵!让我安静地与聂飞决斗!”
    “独孤复,我不需要你帮忙乱聂飞的心,我说过我要赢,就赢得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独孤复压了压斗笠,说道:“你们不用比了。西门白,你的剑完全出鞘,你就已经输了。你还是退下,让我来。”
    “独孤复,你说聂飞狂,你比他更狂。你在我面前,连拔剑的资格也没有!少嗦,等我杀死聂飞,再削了你这自不量力的小人!”
    西门白知道独孤复说这些话,不只是想扰乱聂飞,同时还要影响他的心境,让他在打赢聂飞后再与其决斗时,失去心理优势。一切皆来源于他不屑于对独孤复拔剑,认为独孤复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谁要再干扰我与聂飞的决斗,我就先削了他脑袋!”
    西门白的话,如同冰雪之地再刮起寒风,更加萧冷。
    周围顿时因他而变得寂静,静得可怕,静得似乎每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不能动,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这样的寂静中,西门白出剑。
    他径直往聂飞身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剑随之刺出。原本横在他胸前的剑,划出一道雪花飞过的轨迹,刺向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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