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和孟想原是认识的,也听熊胖细说过他和顾翼的事,初次见面并不陌生。顾翼也从孟想那里粗略了解过徐灿的为人,见面后觉得这苏州小哥温柔文静,举止稍显腼腆,但性情言谈都憨厚可亲,和熊胖的滑头狡诈正好相反,不说鲜花插牛粪,也是百灵鸟配黒老鸹,明白人瞧着有点可惜。

    三人点了烧酒,在欢快的氛围中孟想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舌头渐渐不听使唤,口音里的川味更浓了。顾翼跟他处久了,已习惯川普,可眼下听他走调越来越严重,便抓住他拿酒瓶的手腕挤兑:“别喝了,人家徐灿都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想让我们专门给你找个翻译吗?”

    徐灿笑道:“没关系,孟想不想说普通话,直接说成都话也行,我经常听熊凯用成都话跟父母和老乡通电话,早就没有听力障碍了。而且还觉得成都话听起来特别可爱呢,像演小品一样。”

    顾翼打趣:“你是说很搞笑吧,哈哈哈,我也觉得他们成都人说话自带喜感,女孩子说还蛮可爱,男的一开口就显得特别鸡婆。”

    徐灿怕孟想不悦,连忙纠正:“也不能说鸡婆啦,就是很温柔细腻,比典型的北方男人有耐心,又不像典型的南方男人那么小气,总之很招人喜欢。”

    顾翼笑落筷子:“你太会推销成都男人了,以后专门为他们开个婚介所吧,一定不愁业务。”

    孟想酒兴正高,被徐灿恭维得忘形,脱口夸扬:“徐灿就是好啊,又温柔又懂事,难怪熊凯那么喜欢你,比起林畅,你就是个小天使。”

    他没事乱开腔,使气氛急转直下,餐桌上的笑声霎时间蒸发得干干净净,徐灿警惕地望着他,犹如发现天敌的小白兔。

    “那个……林畅是谁啊?”

    孟想像皇帝出巡遭遇刺客,顿有天下大乱之虞,祸事面前他急中生智地朝后一仰,假装没坐稳摔落椅下,借机匍匐拖延时间。顾翼扶他起来,明令禁止他再碰酒杯,孟想见徐灿仍朝自己瞪着无邪的大眼睛,情知躲不过去,只好以谎言挡驾。

    “哦,那个,就是我们以前一个高中同学,原本跟我们关系不错,后来好久没联系了。”

    他不习惯撒谎,慌张下又去摸酒杯,顾翼照他手背使劲抽一记,递了杯玄麦茶给他,却没对他的伪劣说辞做出任何反应。

    徐灿笑道:“看你这么紧张,怕不是熊凯以前的交往对象吧?”

    玩笑的棉花裹着试探的针,孟想反射性回避:“不是,其实……唉~其实只是熊胖单相思,人家对他根本没那意思。”

    知道完全否认会适得其反,他改用避重逐轻策略,好在徐灿心思单纯,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孟想手心冒汗,酒也吓醒了,庆幸补漏及时,否则自己就成了卖友小人,今后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然而他只知徐灿天真烂漫,忘记身边还有只心眼多多的小狐狸,是夜顾翼在被窝里升堂审案,软硬兼施地逼他招供。孟想原以义气为重,怎奈笨口拙舌挡不住老婆机巧贵速地套话,破绽越露越多,最后只得如实招供。听说熊胖除徐灿外还别有外室,顾翼怒道:“这人还真是个花心大萝卜啊,我最讨厌这种自命风流,妄图左拥右抱的家伙了,简直是文章翻版嘛,这种人不绝交,是要留着过年吗?”

    孟想不敢跟他提这件事,既是为朋友遮丑也是怕给自己添乱,支吾道:“他是做得不对,可我看他对徐灿林畅都挺真心的,可能真是迫不得已……”

    顾翼冷笑:“真心?我看他只是满足个人贪欲,真心埋在地下还没发芽呢。”

    “嘿嘿~”

    “嘿个头呀,包庇人渣,还为他辩护,你该不会跟他是一路人吧?”

    孟想爬起来大呼冤枉:“我怎么会跟他是一路人呢,为这事我不知和他吵过多少回,绝交都翻来覆去闹过好几次了,可是没办法,他这点习气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打死改不掉,就跟歪脖子树一样没法矫正。换成其他人我肯定不理了,可他毕竟是我十几年的好朋友,在我困难时帮过我很多忙,我不能不记恩啊。他在爱情问题上犯了错误,但在友情方面没有对不起我,站在朋友的立场看,我只能劝导他。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为人处世应该宽以待人,要是因为他劈腿就跟他断绝朋友关系,未免太偏激了。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对我产生误解,以为我是故意替他隐瞒,协助他欺骗别人,那对我来说可是不白之冤啊,如果你为此逼我跟他绝交,我就更是狗钻篱笆,两头受夹了。”

    顾翼顺手拧他一下:“行了行了,罗里吧嗦,说穿了还不是在为自己找理由,我不是控制欲强的人,不干涉你交友,你舍不得你的好哥们愿意帮他捡烂摊子我也不拦着,但是等将来出了事,你被连累得左右不是人的时候,我非但不会帮你,还要站在一旁尽情看笑话,看你们这对狐朋狗友怎么收场。”

    他说完翻身睡觉,将棉被裹得紧紧的,孟想想掀开一条缝也不能,无奈之下另外找了床被子,谁知刚睡下顾翼就使劲朝他这边挤,让一分,他就进一分,没几下便将他挤落床下。孟想知道他存心整人,气得一蹦而起,凶巴巴吼叫:“想挑事吗?惯得你脾气了!”

    顾翼左手支头冷艳微笑:“你不是刚说为人处世应该宽以待人吗?这点气量都没有啊?我今晚就想睡个滚筒觉,你嫌挤上我脚底下睡去。”

    孟想被他呛得做不得声,他现在爱他疼他,也就有些让他怕他,一式一样贯彻了成都男人的耙耳朵主义,真个抱着棉被蜷到床角。可是顾翼安心得寸进尺,竟变本加厉地将右脚丫按到他脸上,脚趾直接往他嘴里送。孟想火冒三丈,抓住他的脚狂挠脚心,痒得他乱踢乱笑,再顺势从被窝底下钻进去牢牢压住,咬着牙笑骂:“小浪蹄子,叫你不老实。”

    顾翼刻薄顶嘴:“我就不老实怎么了?天气很快热起来了,我正寻思给你做顶绿帽子遮遮荫呢,反正你觉得劈腿很正常,那就别搞双标,自个儿也来尝尝当冤大头的滋味。”

    他的尖牙利爪好像天生是为孟想准备的,叫他又爱又恨哭笑不得,捏着他的脸蛋说:“你当真是个难缠的主儿啊,要是女的,肯定是个逼男人喝洗脚水的泼妇。”

    顾翼被他的脑洞逗笑:“泼妇怎么了,你还指望我逆来顺受三从四德啊?这念头你只能做梦时想一想,还要小心别说梦话叫我听见,不然~哼哼~”

    “不然怎样?难不成你还想谋杀亲夫?”

    “呵呵,杀了多可惜,去商店随便买根按、摩、棒也得几千上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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