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 大不成个样子。两边多有衣衫褴褛的灾民躲在街角,靠着冰冷的墙面,有气无力地垂着头。他们大多已经三四日不曾见着吃食了,大家商户虽在放粮,却终究数量有限。能抢着的,大多是些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而老弱妇孺于此等天灾人祸面前,只能默默地躲在墙角,使劲儿忽略胃中空空的感受。

    他们中既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有尚需哺乳的儿童,沾满了污垢的脸茫然地看过来,注视着每一辆匆匆驶过的马车。

    而其中,也不乏目光中不含好意之人。

    又一辆马车自远方驶来了,青布帘子遮的严严实实,前头拉着这车的,是一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它迎风而来,速度飞快,每一根线条都如雕刻出来的那般完美,雪白的鬃毛在这黯淡的天色下熠熠生辉。

    街角处有人清楚地咽了一口唾沫。

    随即,一个人形的包裹被几个男人粗暴地放在了那路中央,正是那马无论如何也刹不住的地方。他们搓着手,静静地等待着,眼中写满了不容错认的贪婪与残暴。

    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白马竟像是对这个小把戏心知肚明似的,径直撒开蹄子,一下子从那包裹上面横跃了过去。风声呼呼,白马回过头来,投给了他们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眼神。

    男人被那眼神一下子彻底刺激到了,也不再管东南西北,径直扑到包裹前放声大哭起来:“天哪,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杀人啊!马车直接在我闺女的身上轧了过去啊!我可怜的女儿,你怎么死的这么惨——这些个富家子弟,怎么就不把我们贫苦人家的性命当回事呢!”

    一边嚎啕大哭着,他一边朝剩余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尽皆会意,硬生生截断了马车前行的路,不着痕迹地包围起来。

    这几人皆与那些个面黄肌瘦的难民全然不同,虽然身上的衣着也是脏污不堪,可是面上,却有一种很是奇异的容光,看上去也不像其他人那等消瘦。他们坐的地方,也与普通的难民颇有一些距离。

    马飞快地踏了几下蹄子,随后,其中传出一个清朗而淡漠的声音来:“你欲何为?”

    “我欲何为?”

    男人贪婪的目光像是一条阴毒的蛇,他来来回回从这虽是青布帘子遮着却显然上好的马车上掠过,再把那匹白马从头扫视到了尾。末了舔了舔唇角,迫不及待地张口开价:“把这匹马,和车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通通留下来。否则的话......”

    几人嘿嘿地笑起来,他们提着木棒等物,将这路堵得严严实实。

    “贵家公子哥儿没见过这等阵仗吧?”其中一人不怀好意笑道,“不如出来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什么样身娇体嫩的模样,却偏偏跑到这种地方来。小心别吓尿了裤子才好!”

    那车帘轻轻动了下,随即,一个方弱冠的白衣公子慢慢露了出来。他天庭饱满,眉清目秀,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有些不甚耐烦的模样。然而却自有一种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的威势扑面而来,令一直猖狂笑着的男人们都怔了下。

    那人整洁干净的衣裳与出挑的容颜,将他与这脏乱而又破烂不堪的环境彻底区别开来,蓬头垢面的难民见他如此气度,都不由得把脚悄悄往后收了收。

    “真是脏了眼。”

    白衣公子淡淡说道,随即一伸手,白马却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激动地高高举起了蹄子,干脆利落的一蹄子撂倒一个人。

    “这!”

    剩余几人对望几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他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随即小心翼翼围了上去,将手中的武器毫无章法地一顿乱挥。,倒也挥舞的呼呼生风,令人心悸。

    白马却不急不忙,觑着个空隙,一下子张大嘴叼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裳。随即像是吃到了什么难吃的东西一般,狠狠地吐了一下,将他腾空送到了数十米之外。

    之后,它有如神助,在这几人中辗转腾挪——在身上还挂了那样重的绳索及马车的情形下,它愈战愈勇,很快便将几人打的哭爹喊娘,跪倒在地上求马爷爷饶命。

    一群围观的难民:......

    这真的只是一匹马?

    他们简直要被这匹马非同寻常的身手惊呆了。

    在这等混乱中,谁也不曾注意到,那原本倒在地上的人形包裹慢慢散落开来,露出其中一张惨白的小脸。

    是个发丝凌乱的小女孩。

    她使劲儿地咬着紧紧捆着自己的绳索,将其中的一截对准附近一块尖锐的石头拼命地磨蹭着,急的一头皆是汗,磨两下便要停下来喘息一段。

    “这可怎么处置?”

    马车中忽的传来了另一个少年的声音,随即,另一个清秀脱俗的小公子也钻出头来,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一群人:“马车上可没这样大的空。”

    几个男人登时会意,连连哀求道:“既然这样,不如放我们走吧......我们这也是饿迷了心窍了,并非有意如此,得罪了贵人,实在是对不起。之后,我们保证不再犯了!再也不再犯了!”

    他们指天指地地起誓,发誓自己之后将做一个良民,决不再做出这等拦路抢劫之事。

    “带着他们碍事。”那个大一些的白衣公子淡淡道,随即与另一个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二人便又钻入了车中,放下了帘子。几个男人皆欣喜不已,跪在泥泞的路上连连磕头,目送着车子远去。

    “不!”

    身后忽然发出一声稚嫩的嘶喊,二人诧异地掀开窗子上盖着的帘子,回头去看——

    是一个正努力地赤脚奔跑、想要追上他们马车的女孩儿。

    她大约只有七八岁的年纪,巴掌大的小脸被糊的脏污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缕一缕,连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了。她使劲儿地奔跑着,哭着喊着,想让他们停下来。

    “带上我,求求你们带上我!”

    “你这个丫头,是不是想死!”

    那几个方才还摇尾乞怜的男人一下子凶恶起来,几步大跨步追上来,狠狠地朝女孩身上踢去:“想要一个人逃走去过吃饱喝足的日子?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敢!”

    他们劈头盖脸地踢打着,女孩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虾米,从那些人手脚的空隙中勉强向外望去。

    马车愈行愈远,几乎要消失在她的视线尽头了。

    她的心头泛起大块大块的绝望,灰暗的色彩似乎一下子喷涌而出。她甚至再也感觉不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只提起了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求求你们了,带上我!”

    整个世界依然灰暗一如往昔。难民们紧紧蜷缩在一起,皆用又惊恐又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却无一个人愿意上前帮上她一帮。

    “你若是想死,可以早说,”一个男人兜面啐了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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