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受打击地跟着荆杞道姑来到烟霏观,随着一声整齐的徒弟们的问候,她又一次见到了那位看起来长得很温和,很友好,很好欺负的二师兄——郈明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沐悠马上就飙了上去,其速度让修行风系法术的荆杞道姑都自叹不如。只见她咬牙切齿地揪起郈明矜的衣服:“你个——”
    “啊,小师妹啊,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你的声音……”郈明矜笑的温和,仿佛沐悠不是在揪着他的衣服,而是在跟他握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不知道?他装什么蒜啊,谁一口一个果酱叫的欢乐的?沐悠狐疑地看着他。荆杞道姑看着两人,颇欣慰地点点头,一甩拂尘:“这是二师兄郈明矜,这是小师妹易沐悠。你们要不要把生辰八字也对一对,我不介意内部销售的。”
    噗——沐悠喷血,被荆杞道姑丰富的想象力打倒了。连忙放开郈明矜大大的后退几步,保持足够的距离以表示她一点也不想和郈明矜对生辰八字。
    郈明矜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小师妹好。”
    沐悠剜了他一眼不予理会。郈明矜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她三番两次的敌意,有些不自在的压低了声音:“抱歉,本人有隐疾,一到夜晚性格就会十分恶劣,喜爱整人,如有冒犯在此致歉。”
    搞了半天原来是精神分裂,沐悠有些挫败的摆摆手:“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追究什么了。”
    冗长的教导之后郈明矜和沐悠结伴去饭厅。一进饭厅忽然全场肃静,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两人。沐悠奇怪地轻声问郈明矜:“原来你声望这么高啊,进饭厅大家都向你行注目礼?”
    郈明矜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我,是你。”
    “为什么是我?”沐悠觉得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还不是你的狮子吼。”
    呃……
    然后在众人鄙视的眼光中走向了“易沐悠”专用的小包厢,厨娘正激动地看着她:“今天想吃什么?十二时辰供应!”
    众人齐齐切了一声。
    沐悠:冷汗,冷汗,呵呵,我不是故意的。
    吃完午饭,郈明矜带着沐悠熟悉一下环境,一路上都在胡天海地的杂谈。路过一间栽满了菊花的偏东的小阁,清雅的香味飘进了鼻子,沐悠很贪婪的吸了一口,问道:“这是谁住的地方?”
    郈明矜停下脚步:“是七师妹凝丝。”
    “凝丝?”沐悠细细思索,然后脱口而出,“就是那个和流离关系很好的?”
    “这……”郈明矜脸色有些尴尬,“哪听来的。”
    “初到时遇见了凝丝,流离那块冰竟然会主动向人打招呼,印象比较深刻。”
    郈明矜点点头:“也难怪,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确,有很深的情感。”
    “对了,上次她忽然就不见了,那是什么情况?”沐悠终于有机会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记得方才与你说过的‘天赋’一词吗?所谓天赋就是天生便拥有的一种能力。像凝丝师妹,她的天赋就是掌握了空间的能力,可以瞬间移出几千米,也可以用周围的环境把自己隐藏起来。”
    沐悠简洁的评价:“当杀手的好料子。”
    “你怎么会想到这……”郈明矜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呢?”沐悠马上把话题转移到郈明矜身上。
    “天赋也不是人人都有的。”郈明矜含糊过去,始终没有说明,他到底有没有这种特殊能力。
    沐悠无趣的抬脚打算走人,忽然阁中传出一阵悠扬的琴声,不知不觉沐悠就被吸引了过去。郈明矜只得跟随其后。
    大片灿烂的金黄中一位身穿白裳的少女正席地而坐,抚着琴。一边的水池边,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凝丝正闭目赏乐。微风吹拂,****泛起浪波,飞起细碎的花瓣。抚琴少女察觉有人来了,抬头一看两人,嫣然一笑。好似万菊共绽那般惊艳。她有一头黑发却有一双碧绿的眼眸,像一泓清泉一样美丽。
    “小菊,可是二师兄和小师妹来了?”凝丝低声问她,闭着眼微微侧过脸。
    小菊轻按琴弦停下演奏:“是的,但那位绿裳小姐小菊不曾见过。”
    凝丝一笑:“两位怎么来我这了,可用过晚饭了?”
    郈明矜回答:“路过。小师妹新来,家师吩咐带她熟悉一下。方才被琴声吸引,便进来看看。”
    “哦?”凝丝有些惊讶,“她听得见?”
    “也许吧。”郈明矜意味深长地看了沐悠一眼。
    “我去泡茶。”不知怎么,凝丝没有睁眼,连前面有石头磕住了脚都不知道。
    小菊忙上前扶住她:“有什么事交给小菊办就好了,小姐还是陪客人聊聊吧。”
    她……看不见吗?沐悠终于怀疑。
    郈明矜看着她仿佛猜出了她的疑惑,轻声说:“师妹她……因为事故失明了。”
    凝丝静静一笑,却有万般无奈落寞:“抱歉,见丑了。”
    她——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走出东苑的小阁楼时,天边的夕阳已然即将坠下。沐悠没有来由的抖了一抖,想起身前带路的这个郈明矜可是一枚定时炸弹。只见郈明矜的身形一顿,那身素白的衣服就如同吸纳了所有的残阳余红般变成了妖艳的红色。
    沐悠见状赶紧想跑,却被身形骤然加速的郈明矜一把拉住。那张温和的脸面,此刻看起来竟是有几分妖魅。
    “啊,果酱,我们还真是有缘啊。昨天你还跟我一墙之隔,今日竟连墙都没有了啊。”低沉的嗓音被他的语气硬是吊起了几分暧昧感,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抽着鼻子在她脸上嗅了嗅,“唔,果然有这股吸引妖物的味道。”
    “你在干什么!”沐悠一把拍开他的手,这个家伙精神分裂的也太过分了吧!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距啊。
    他微微挑起嘴角,没有阻拦她的后退,即使他知道她的身后是刚好只在逢魔时刻才开启的妖界入口。
    一步踏去,脚上的粘滞感传来。沐悠回首低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边缘,而抓住自己脚的,分明就是第一次害她签下契约的那些枯槁的手嘛!想起此事,沐悠便气不打一处来,竟然也没再害怕。她用另一只脚狠狠的踩着那些手:“你丫的,都是你们害的,吃的空不好好修炼,就知道找捷径走!还没被惩罚够吗?”
    沐悠此刻真想喊句“代表月亮消灭你。”
    她脚下的手惊恐的收了回去,然后嗷嗷嗷的叫了起来:“她变强了,我对付不了她了!”
    “没用的家伙。”千百个声音从她身后悠悠传来,那个独特的声音,听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再忘。除了集千百人之血修炼而成的血妖又有谁呢?
    沐悠冷哼一身,看着那个如水般扭动着的家伙,嘲讽道:“怎么,今天你们这些小配角都打算出场一回了?那么,下一个是不是那个没头的家伙啊?”
    血妖愣了一下,然后搔搔头说道:“你说的是艾克吧,他的地界在西方,上次出现纯属把守边界的那些家伙没有注意,让他溜了过来……”
    真没想到血妖会如此认真的回答自己,沐悠也是一愣,然后想起往日自己被他们作弄的惨淡模样,心中止不住的狂躁起来。一张嘴便是近几日修炼的“莲华三昧经”咒语,手上的银铃华光闪烁,一朵银色的莲花绽放手心。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是佛咒啊!”血妖抱着头紧张了起来,然后分成了许许多多个小人四处乱窜。
    “逃吧?”
    “逃吧?”
    “为了这么个琴魔之心毁了我的道行就惨了啊。”
    “是呀是呀,逃吧!”
    “逃吧!”
    小人们商量一阵后一溜烟又都蹿回了妖界之门。沐悠看着黑洞洞的大门在一瞬间又消失的干净,持着手中的莲花,头上划过了三条黑线。这都是些什么妖怪啊!欺软怕硬,贪心怕死,好逸恶劳……
    “呵呵,看来小师妹的功力已经足够对付这些小妖怪了。”身后的郈明矜眯起眼轻笑起来,“看来已经达到契约的要求了。”
    “什么契约?”现在的沐悠听到契约二字就紧张,潜意识就觉得又是塞修为了利益恶搞自己的招数。
    “我们教会你护身法术并且交给‘他’绿绮琴,你就得助流离渡过死劫。”他抬起脸,竟没有了那份顽劣的模样,认真了起来。
    去找流离。
    我已经找到了,怎么了?
    去找流离。
    我找他干嘛啊?
    去找流离。
    ……我懒得理你。
    去找流离。
    沐悠终于被梦中反复不断的话吵醒了,睁开眼窗外冷冷的残月将冰凉的月光撒满了地面。
    ……
    这样平静的日子悄悄流逝而过。直到有一天,一只蓝白相间的鸟飞进郈明矜的窗台,打搅了他对沐悠的知识传授。
    他轻轻伸出手,鸟儿顺从的跳到他的手掌上,他摸摸小鸟的头,然后顺手解下了它爪子上的纸卷。他展开纸卷,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沐悠见他脸色不佳,抬起埋在书堆里的头。
    “大师兄出事了。”他收起纸条,“我得下山一趟了,你帮我告知师傅好么……不行,不能让凝丝知道。”
    出事了?那大概就是之前郈明矜的分裂体所说的——死劫吧?
    他思虑再三摇了摇头,还是不放心,一把拽住了沐悠:“你跟我一起走。”
    啊喂喂,这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擅自一男一女消失的那种情况叫私奔吧!沐悠忙甩开手:“我不要,干嘛要拖上我。”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就你这水平,你瞒得住师傅和凝丝么?”郈明矜的眼里有着赤裸裸鄙视的神色。连昔日里温和的郈明矜都变成了这样,光看他的反应,就可见沐悠在他心中的弱智程度有多严重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怕她坏事。
    就这样,沐悠侠女和郈明矜趁着月黑风高下了山,从此踏上了私奔……啊不,拯救大师兄的道路。
    “周郎,流离公子他是无辜的,您怎么可以……”
    “无辜?他埋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绑架你的事情都敢去做,谈何无辜。”
    周瑜推门而出金褐色的眼眸里满是沉默燃烧的火焰。她的心里只有他,为什么他堂堂中郎之将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侍卫,而且还是一个意图绑架她的罪犯?
    身后屋里,是无力趴在矮桌上的小乔。她低低啜泣着,她真的不怪流离他,多亏了他,他才能拥有那一段自由的时光。若不是他的保护,她早被那些贪图她美貌的贼人抓走了。
    阴暗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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