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才进到木秀阿娘的房里,木秀太奶奶一行人就涌进了堂屋,对跪在门外的陆城视而不见。见到坐在堂屋主座的赵逸辰,才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赵逸辰见老人家一脸疲惫,赶紧让过礼,让太奶奶坐下。
    “老人家,您今日受累了。如今已经过了晌午,您先去吃些东西。”
    太奶奶进门后,阿奶就已经放下碗筷,站到太奶奶的身后,因也劝她先去吃东西:“婆母,您先去桌上坐着,我去给您打饭去。”
    太奶奶也是累了,也饿了,就顺着阿奶的搀扶,到桌边坐好。同时示意对她起身相迎的黄老太和李家母子也回桌上坐着,大家一起吃些东西。
    “事不凑巧,今日家里事多,让你们见笑了。先坐着,我们吃饱了再谈。”
    黄老太看太奶奶面色不错,只是有些疲态,就知道事情办好了。她携着太奶奶回到桌边,分主次坐好,才一脸笑意道:“谁家没几件糟心事呢,只要解决好了就行。我们这也是凑巧过来罢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失礼呢。本来知道家里出了事,我们就该要走的。不过见家里人手少,就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李家媳妇听到黄老太这么一说,也说道:“可不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要我们能帮得上的,肯定要搭把手的。”
    李家小子李子君也想不到崔家会出那么一件事,本来就忐忑的心,加上太奶奶对他不冷不热的,更是坐立不安。此刻听自己娘亲的话,也赶紧点头,就差就把头点桌上去了。太奶奶见了,有点沉闷的心情好了些,露出了点笑模样。
    一时间,阿奶将留给太奶奶的饭菜端来,摆在太奶奶面前。太奶奶让她也坐下,几个人就继续吃饭。倒不是她们不请赵逸辰吃饭,是他自己推脱不吃的,只坐在堂屋喝着茶。
    这边饭还没吃完,阿爷和阿爹就回来了。原来是送饭去给他们两人的二叔说了赵逸辰和陆城的事,他们才饭都没吃,提着就回来了。
    “赵公子,我们家今日多有不便,招待不周了。”才进门,阿爷就告了罪。
    赵逸辰由着阿爷和阿爹行了礼,让他们两人坐下,才说道:“无妨,我知道你们家今日事多,我也是为了那事而来。”赵逸辰看着阿爹放到小几上的提篮,发现里面的饭菜都没被动过,知道这父子俩还没吃饭,就又请他们先去吃饭。
    “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您先坐着。”阿爷也不客气,赵逸辰的心思他多少能猜到一点。
    父子俩也没去左侧的饭厅,而是去了厨房,胡塞两口,就又回到了堂屋。
    这期间,就没有一个人搭理过陆城,大家对他是有些怨怪的。一怪他不管不顾的招惹姑姑。二怪他在姑姑病倒的时候,没有勇敢的站出来表态。三怪他心志不坚,在流言恶传的时候,居然躲在房里当死人。
    大家平时都明确表态他和姑姑两人不可能,可惜他仍是见缝插针,相尽办法的出现在姑姑面前。待惹得姑姑付出了一颗心,他却打起了退堂鼓。这就显得这人不经考验,也不够专情。后来姑姑病倒,接着谣言出来,虽只是短短两天,但是陆城的沉默和不作为让阿爷一家感到心寒。即使陆城曾带伤在崔家门前站了一夜,可惜对事态的发展毫无助力。如今仍是跪在门前,那是个什么意思?是诚意认错求人呢,还是来胁迫要人的?
    总之,崔家的人现在是对陆城非常的不看好。不是之前的因为两人的身份差异,也不是怕两人生活圈子的限制。现在是对陆城这个人不满,对他的为人处事不喜。
    阿爷和阿爹坐下,也叫了吃好饭的阿奶一桌人出来。这件事,阿爷打算一次解决,免得后面又生出事端。一行人在堂屋坐定,阿奶和李三娘分别给重新上了茶,李三娘就先回家去了。
    “赵公子,您先说说您打算怎么办吧。”阿爷见人都坐好,直截了当的问赵逸辰。
    赵逸辰看着门前的身影,又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心里暗骂了一声“真没用”后,才回答了阿爷的问题:“崔叔,我知道陆城这事办得欠考虑。我也不是要为他求情,我只是想跟你们说说他以前的一切,你们听了或许就能理解他所做出的那些不合理的举动了。”
    其实陆城七岁以前的是就是一部狗血大剧。他的母亲是家族的联姻工具,嫁给了他那个心有所属的薄情爹。那场联姻双方都受益。陆城外祖家因此攀上了祁宋的世家大族,借势将陆城的小舅舅安排进了京郊大营,当了一个正六品的步兵校尉。陆城外祖一家因此跻身入士,摆脱了农商这一称号。陆城的父族则用着陆城外祖家的金钱和他们在商界的关系网,将陆城的祖父推上了一品尚书的高位。
    本来事情到这里应该是皆大欢喜的,只不过这场婚姻一开始就出了错,错在陆城父亲心有所属。所以两人成婚才半年,陆城父亲就以正妻之礼抬回了一门贵妾。陆城母亲从那时候起,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陆城四岁的时候,他母亲终于在那个贵妾的又一次的算计中一尸两命。陆城目睹了事发的整个过程,还听到了那个贵妾与她身边两个嬷嬷的所有谈话。年幼的陆城将事情都说给他父亲和祖父听,两人开始的时候都很震怒。之后两人在书房商谈了一夜,第二日就陆城送到了京郊,陆家祖坟边的农庄上,美其名曰为母守孝。
    那一件事也随着陆城被送走,没有了下文。直到陆城五岁,她母亲的陪嫁嬷嬷才找到了他,拼了最后一口气告诉他,他父亲要把他的杀母仇人扶正,从此占了他母亲的嫡母之位。还说母亲的死陆城的父族都知道,是他们默许的。那个嬷嬷最后的遗言是要陆城报仇,拿回他母亲所有的嫁妆。
    后来陆城寻了一个机会,躲在庄上一辆往陆府送菜蔬的马车里混进了陆府。巧的是当天正是那位贵妾被扶正的日子,陆府很是热闹。陆城隐在人群中,看着那个亲手给自己母亲灌药的女人,正戴着母亲的首饰接受陆府下人的膜拜。他一时悲愤交加,悄悄靠过去将那个女人从台阶上推了下去,那个女人因此小产。
    事发后,陆城被自己的父亲用了家法,丢到庄上让他自生自灭,言明不许他再踏进陆府半步。可怜才五叔的陆城,在庄上过得连狗都不如。他为了活下去,白天装疯卖傻,跑到城里讨饭吃。晚上的时候就躲在陆府附近,观察陆府的一举一动,准备随时报复。
    或许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才让偷跑出宫的赵逸辰捡到了七岁的陆城。当时的陆城全身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因为受家法留下的后遗症,还每天都咳血。那天他是被陆府的一个门房踹了一脚,滚落到了赵逸辰的脚边。当时陆城那一双血红倔强的双眼震住了赵逸辰,他让自己的护卫首领将人捡了回去。
    陆城此后的十年里,都是在皇帝的暗卫营里渡过的。他接受了各种非人的训练,几欲求死,但想到报仇,他还是咬牙挺了过来。陆城十七岁的时候,正式被分派到赵逸辰身边当了暗卫。赵逸辰一直关注着陆城的一切,他问陆城的第一句话是:“你做好报仇的准备了吗?我手下可不养废物。”
    十七岁,陆城在执行任务之余,开始着手了一系列的报复行动。只三年,陆城将父族从朝廷要员打落成庶民,把一个世家大族整得败落不堪。就连最后的倚仗,陆城母亲的嫁妆,都被他使了手段拿到了手。现在的陆氏一族,可谓是丧家之犬,就连生活都得靠媳妇婆娘的娘家人伸手援助。
    陆城还当着他父亲和祖父的面,用了同样的手段,亲手把那个害他母亲性命的女人,连同她腹中的胎儿送上了西天。帮那个女人出主意的两个嬷嬷,被他挂在他母亲受难的亭子里,一刀一刀的慢慢给折磨死了。
    陆城同样没放过对他和他母亲见死不救的外祖一族,他把好不容易当了从四品偏将的舅舅送进了刑部大牢。外祖一族为了救人,赔尽了家当,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农户罢了。
    “我说那么多只是想让你们知道,陆城前二十年,都是为了报仇而活。他没学过待人处事,也不会解决寻常的问题纠纷,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赵逸辰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跪在门口的陆城。只见他双肩微颤,本来高昂的头颅如今低垂着。
    “你为何要求娶于我?”门外,不知何时,姑姑让秦姑娘(二叔未婚妻)和四叔扶着,站在了陆城左侧。
    听到声音,陆城意外的抬起了头,眼眶微红。看到姑姑憔悴不堪的脸,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形,陆城的心被狠狠的戳了个洞,痛得他窒息。
    姑姑见陆城只是悲痛的看着自己,并不回答,又问道:“你可知道情为何物,你可有过真心?”
    姑姑问完这两句,已然气喘吁吁,冷汗直流。听到动静出门来看究竟的阿奶赶紧让搬来一张扶椅,让姑姑坐下休息。李子君也站到了门边,默默的看着两人,不知心里想些什么。
    “我对你自是真心,我不知情为何物,但是我诚心求娶你。”说完给阿奶磕了一个头,又道“我之前一心只为了报仇,没能学会待人接物之法,之前做错了,请婶子见谅。但是我见你们一家相处和睦,其乐融融,我的心就暖了。我越是与你们多相处一天,我就越是觉得活着真好。所以我喜欢往你们家跑。”说到这又磕了一个头“我是真心喜欢崔姑娘,满心满眼都是她,一想到她要嫁给别人,我这里就痛得没办法呼吸。”伸手指指胸口,接着道“我求婶子大叔将崔姑娘许配给我,我保证一直都能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也不会给人再害她。”说完就向着门口再磕一头,又道“我以前许多事情都没学过,也没处去学,我恳求大叔能教教我,并且接受我的求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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