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美莲从看到于明浩回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她知道于明浩受处分的事,如今又看他回到了农村,觉得是自己害了他。
    他本来有大好的前程,却因为自己这个不祥的女人,而使他前程尽毁。她的心里很难受,觉得对不起他,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她只有从别的方面来弥补。
    于明浩刚回来的那些天,每天沉默寡言,不说不笑,总像有无尽的心事,郑美莲小心地侍奉他,两个孩子回到家大气都不敢出。
    几天后,于明浩和郑美莲一起扛着锄头上坡挖地。
    c县的地都是坡地,大一点的地可以用牛耕,小块的只有用锄头挖,挖地也有讲究,要站在高处向下挖,挖起的泥巴要扯回高处。
    因为c县雨水较多,雨一来就把泥巴从高处向低处冲,这样低处的泡土越来越厚,大雨一来会形成泥石流,而且也不利于种庄稼。
    这样挖地很吃力,有些地坡度很高,那更累,举一个形象一点的例子吧,如果你站在四、五级的楼梯上,不停地把站在楼梯最下面的小孩一个又一个地拉上来,一直拉一上午,会有什么感觉?
    不腰酸背痛才怪!
    于明浩还不光是觉得腰酸背痛,他的手打起了血泡,血泡磨烂了,握在粗粗的锄把上一使劲就痛,他蹙紧眉头,嘴里忍不住发出了响尾蛇一般“咝咝”的声音。
    这声音提醒了郑美莲,她想起她刚到c县那几年在大集体做活的时候,也是像于明浩这样的,她扔下锄头跑过来看,看见于明浩的两手全是血泡,她心痛得不行,说:“算了,别挖了,你又没有做过这些活,回去吧,我们挖就是了。”
    于明浩说:“那怎么行?我和你们一起挖也要快些嘛。”
    郑美莲说:“这点点地,挖不了多久,你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挖完了。”
    于明浩又挖了几锄,手实在是太疼了,停了下来,郑美莲把锄头给抢了,说:“叫你别挖了!怎么还挖呢!”
    于明浩讪讪地站了一会儿,说:“那我回去了哦?你们慢慢挖哦。”
    郑美莲说:“回去吧,回去歇着去。”
    于明浩回去了,郑美莲和孩子们继续挖着,都没有说话,两个孩子心里有想法,只是不敢说出来。
    童小安、童小玉在尤家没有挖过地,一是那时候他们小,二是尤家人多,也轮不上他们做活,到了于家后,他们才和妈妈学着挖地。
    刚开始挖的时候,他们的手也像于明浩今天一样,打起了血泡,痛得钻心,他们多么想停下来歇歇,想妈妈像他们小的时候手受了伤那样,捧着他们的手一边吹气一边问他们痛不痛。
    但是,妈妈不仅没有看他们的手,没有问他们痛不痛,相反,他们一慢下来,妈妈就大声地喝斥他们,骂他们磨洋工,说他们偷懒,怕做活路,骂他们以后长大了要当乞丐!
    童小玉忍不住了,说:“妈妈,我的手烂了,好痛哦!”七、八岁的孩子,手心的肉原本就娇嫩,握那样粗的锄把挖地,没挖几下就磨破了。
    郑美莲骂道:“痛!有好痛!我的手再不痛!你挖少了呢不痛!你们像我这样挖上几年,手上长满死茧了,它就再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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