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妖从房间出来时,三夫人已经彻底疯掉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四小姐一事的刺激,而是常妖发现,三夫人也中了毒,与常怀柔一样的毒素。
    从脉象来看,中毒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平日里,可能早就出现过一些精神失常的症状,只是无人留意。
    难怪年轻貌美的三夫人,会跟一个其貌不扬的周管事苟合。除了独守空房寂寞,也跟中毒神智不清有关。当然,也不排除某些人眼光独到,口味不同,或者当时哪根筋不对,一时就想不开了。
    至于是谁下的毒,不需多说:这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只不过,这只黄雀很聪明,她密谋多年,精心布局。不但下了饵,引诱三夫人做了刽子手。还设下一个偷情陷阱,彻底清除了所有的障碍,没留下任何后患。
    那么接下来,这只黄雀又该对付谁了呢?
    想到这里,走在夜色下的常妖,勾起一抹冷笑,稚嫩的脸蛋上,呈现出一种完全不符合这个年纪该有的冷冽表情。
    此时,远处一袭白衣的夜无风,正立在枝叶繁茂的榕树上。那俊雅的容颜,有着与生俱来的温和与淡然。望着常妖,眼中透着一抹惊讶,和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兴趣:想不到出生便是痴傻儿的四小姐,一朝痊愈,竟然变得如此奇特。
    只是有点可惜,他来得太晚了,不知这小丫头都对三夫人做了些什么,居然把一个神智清醒的成年人,弄成现在这幅癫狂的模样。
    而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个小小的四小姐,居然会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冰冷的笑容,嘲讽的眼神,冷冽的杀气。这哪里还像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呢?
    夜无风越想越是有趣,含笑注视着常妖的每一个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忽然,常妖感觉有些不对劲,敏锐的听觉一瞬间就捕捉到远处,那微弱的绵长呼吸声,从一颗枝叶繁茂的树间传来。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俊美无双的白衣少年,身长玉立,怡然自得地立在一颗榕树上。夜风吹来,衣袂飘飘,竟然有一种将要如仙飞逝的感觉。
    见她看来,那白衣少年便一个飘身下了树。这是真的飘,如云如仙,优雅从容。纵使见多了仙侠剧的常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飘,实在漂亮。
    随着白衣少年越走越近,常妖的头也就越仰越高,最后,不知道是因为角度的关系,还是此少年太过俊美,常妖竟然晕了一把。
    没错,她是真的晕,身形不稳地晃了一下。以至于想要保持距离的常妖,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被某人抱在了怀里……
    呃,常妖囧了囧,虽说她也喜欢美人,可还没花痴到一见面就发晕的程度吧。都怪今天运动量太大,病弱的小小身躯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了。
    再看看现在的情形,还好她只有四岁,没出现影视画面中那种狗血的搂抱姿势。少年只是把她当孩子一样用手臂拖住小身子,靠坐在他胸前。
    “你叫柔儿,对吗?”夜无风一只手抱着常妖,另一只手轻轻顺了顺她脸庞的碎发,将那张小脸完全展露出来。他却不由愣了愣:这张脸的五官轮廓是非常可爱的,可是近了看,那因常年营养匮乏而变得消瘦蜡黄的肌肤,却让人心疼。只要看过这张脸,就会知道这四小姐在府里的待遇了。
    常妖原本有些防备的心态,在无意间瞥见少年袖口内的明黄时,顿时换成乖巧幼儿状。如果她猜的不错,这少年定然是位皇子。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许是来到姨母家做客,夜里散步,却被尖叫声吸引而来。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因长公主是常怀柔的嫡母,他们也成了表兄妹的关系。因此,常妖眨了眨大眼睛,明知故问:“漂亮哥哥,你是谁呀?”
    漂亮哥哥?
    夜无风楞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笑,伸手宠溺地点了点常妖的小鼻子,“柔儿,不可以叫漂亮哥哥哦。”
    常妖眨眨眼,小嘴一张:“那叫漂亮姐姐?”
    “……”夜无风优雅的面容,忽然有点僵硬的迹象。
    呵呵,这少年还真可爱。常妖坏心眼地瞅着他,眼中不知不觉映出了狡黠的笑意。
    夜无风这才明白自己被戏耍了,“好啊,柔儿居然敢消遣哥哥!”夜无风说着,手上轻轻拍了一下常妖的小屁屁。
    常妖一囧,这是非礼吧?不过,瞧瞧这少年,长得也实在太可口了。秉着礼尚往来,常妖也不甘示弱地上前一扑,小嘴“吧唧”一声,亲他个一脸口水。
    “……”夜无风呆了一下。
    常妖亲完,还不忘舔舔嘴唇,一脸回味地叹息道:“真香啊!”
    “……”夜无风瞪大双眼,彻底僵硬了。
    他,他居然被调戏了?还是一个只有四岁大的小女孩?
    看着少年有趣的反映,常妖“咯咯”一笑,伸出小手,明目张胆地在他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拍拍。
    “你,在干什么?”夜无风被常妖的举动,刺激得一愣一愣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常妖抬头,丢给他一个“你真笨”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回道:“笨蛋哥哥,我在非礼你啊,这都不懂吗?”
    “……”夜无风彻底凌乱了,这哪里还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啊,都快成精了!
    常妖“揩油”揩的不亦乐乎,灵巧的小手看似只在外面摸摸按按,而实际衣服下面的东西,早被她不知不觉地,纳入了自己的衣袖中。
    这不能怪她,谁叫她这个四小姐不受宠,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呢。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大金主,不偷白不偷。
    就在她偷的越发欢快的时候,身后有人先是“噗哧”一声,紧接着就好似再也忍不住一般,哈哈笑了起来,止也止不住。可以想象,这人现在笑得有多厉害,先前憋得就有多辛苦了。
    听到声响,常妖并不意外。早在发现白衣少年时,她就同时察觉到榕树背面其实还有两人,显然是一伙的。既然不露面,那她也犯不着去理会。
    “哈哈哈,二哥,想不到你也有被调戏的时候啊,调戏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人家嫌弃成笨蛋……”
    随着欢声笑语出现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同样身穿白衣,却唇红齿白,欢快开朗,让人一见就会心生喜爱。
    常妖挑挑眉,今晚还真是大饱眼福啊,又来一个美少年。
    随着目光的移动,越过可爱男孩,常妖自然而然地,看向落在最后,缓缓出现在月色下,那一身黑衣,如同暗夜幽冥般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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