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儿倒霉透底的胡子总共不到十个人,原本正躲在树木后和两个战士对射,从空中一头栽下来的日本军机恰巧奔着他们人堆扎下来,从匪首到喽啰,全没跑了,不是当场被飞机砸死,就是死于爆炸余波之中,那个场面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愣了片刻,孙刚等人上去查看,此时飞机燃烧的火光已经逐渐熄灭,不过浓烟依旧滚滚冲天,气味呛人。
    除了地上七八具胡子尸首,飞机里还有三个日本飞行员,也早就死透透的了,摔死再加上烧烤,也看不出个眉目,飞机上也没啥值得惦记的玩意儿,孙刚领人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后就撤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李金玲情郎随后也全家赶到,他们不顾自己身上带伤,一路追随过来,就是想拼了命也不能让姑娘落在胡子手中,这一来,两个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大白于天下了,老李头夫妇二人也痛快,既然亲家能为了女儿舍生忘死,将姑娘交付他们倒也放心,于是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发事件后,两家就正式结了亲。
    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一队骑兵顺着山路摸过来,是东北军,领头的是个瘦高的青年,看起来挺憨厚,见到老李家居然有这么多人,顿时皱起了眉头,暗自戒备起来。
    “都是些什么人?为何聚集在这里?”青年军官质问道。
    老李头赶紧走过去说道:“长官,他们都是好人,是我的参客带来的随从,您也知道,这一带不太平,也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
    青年军官上下打量了自卫军战士们半天,看瘸子春居然还拄着拐,似乎是副买卖人的架势,也就不再理会了,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显然是在观察山势地形。
    “长官怕不是前来寻找东西的吧?”瘸子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确实是,昨天我同日本人空战,有一架他们的飞机坠在此处附近,怎么,你们知道?”
    瘸子春笑道“原来昨天痛打日本人的是长官你们啊?厉害,佩服,我们这些人可都目睹了全过程,真解气啊!那掉下来的飞机,我们派人去看了,都烧光了,就剩了空壳子在那里扔着,您要去看,我派人引路。”
    “如此有劳各位了。”那军官一抱拳,谢了众人,随后孙刚就在前领路,一众大兵踢踢踏踏的奔上山头。
    一直到下午时分,当兵的才从上面下来,不过只是一部分,据孙刚说,他们留下一部分人留在那里护卫,说是要等什么专家过来看看,至于想干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瘸子春也懒得节外生枝,时至今日,他在针对孙刚一事,已经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毕竟谁也没见过真正对小泽光夫设局的幕后黑手,随便找一个人完全可以蒙混过关,当然,他这蒙混的对象绝不是周泰安,而是小泽玛利亚,至于周泰安那里,必须要实话实说,孙刚是条汉子,兴许还可以留在自卫军里效力也说不定,这就要看周泰安和孙刚本人的态度了。
    “你说周泰安就是你们的大当家的?他的队伍真的那么好?”事情和孙刚掰开揉碎的说了,孙刚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对瘸子春描绘的自卫军产生了兴趣。
    “什么大当家的?我们可不是绺子,得叫……?”瘸子春也不确定如何称呼周泰安的官职。
    “军长!”还是那个排长告诉了他们。
    “一个军?那可老鼻子人马了?”孙刚有点吃惊。
    “和那个没关系,我们打着自卫军的旗号,一把手自然就叫军长喽,目前还没那么夸张,不过再往后就保不齐了。”排长呵呵笑道,神情自豪得很。
    孙刚点头道“那也不得了,行,我就跟你回去,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更何况我早就了无牵挂,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呢!”
    说好了第二天出发回黑龙江,可是第二天一大早,老李家的院子就被围住了,还是东北军,还是那个年轻的军官带队,瘸子春不明白他唱的哪儿一出,作为领头人,他不得不出头交涉。
    “怎么?才过了一晚上,长官你就把我们忘了?这大早上的兵戎相见,不知道是几个意思啊?”
    那军官冷冷一笑:“虽然你们装的好像那么回事儿,不过我姓高的可不好糊弄,昨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善茬子,不过有正经事儿着急办,就暂时没搭理你们,说说吧!你们昨天半夜偷摸的挖出几具尸首回来,想打算干嘛啊?贩人参可不是这么个贩法吧?”
    瘸子春一抚额头,心里暗暗惊讶,感情这年轻军官还挺敬业,不但眼光犀利,布防排兵也有一套,昨晚上他派人去山头将埋掉的胡子尸体抠出来几具,打算当道具拿回去糊弄小泽玛利亚用,看来是落在东北军那些留守大兵的眼里了。
    千算万算,这一步棋走的有点疏忽了,三十来号人带着枪,又半夜三更上山挖死尸,现在继续辩解自己是生意人,是本分的良民,瘸子春觉得自己都不带信自己的鬼话的。
    “如果我说这是误会,恐怕你也不会信的。”万般无奈,瘸子春只好裤兜子里夹笊篱——赶拉赶编了。
    “我们确实不是坏人,而是海伦自卫军的人,之所以到辑安边境这里,就是奉了军令,过来观察边境一带防务的。”
    青年军官听到自卫军这个名字,显然表情有些诧异,显然他听说过。
    “海伦自卫军?你们领头的是不是周泰安?”果然。
    “,不错,军长周泰安,看来长官你是知道我们的喽,那就好办了。”瘸子春一喜。
    “打得吉林张海鹏一败涂地,动静闹得不小,想不知道都困难。咋的,黑龙江地盘太小,不够他折腾的了?咋又跑奉天辖地来找事儿?(此时通化一带隶属奉天管辖)边境防务如何,是他一个地方民团该操心的嘛?”青年军官知道自卫军的大名,可是显然并不买账。
    “长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军长说了,保家卫国,匹夫有责,更何况我们也是一支军队,更应该比普通人的境界要高一些,我们军长还说了,日本人野心勃勃,鸭绿江江窄水浅,如果不加以提防,他们指不定啥时候就溜达过来咬人。”
    “我们军长还说,东北是一家,哪个地方被别人咬一口,他都会心疼的。”
    瘸子春之所以如此胡说八道,完全是察言观色后得来的结论,他记得这个青年军官昨天说过,那架日本人飞机是他们揍下来,那么他对日本人就一定没好印象,自己把周泰安形容成一个憎恶日本人的形象,正投其所好,就算他对自卫军有再大的成见,也会因为这一点共同之处而产生些许好感,有了好感,才是能够顺利交谈下去的首要条件。
    人家兵多枪多,自己三十来号人想动硬的门儿都没有,瘸子春是个老油条,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吃饭的本钱,练得得心应手。
    有一点瘸子春不知道,那就是周泰安杀日本人,无论是日本密探,还是袭击奉天守备队,包括绑架移民人质,因为他进入自卫军时间太仓促,这些事他还没听说呢,否则此时讲出来卖弄,恐怕会惊掉对面那个军官的下巴。
    “这家伙的,一口一个军长,整的挺像那么回事儿。”青年军官被瘸子春逗乐了,脸色好看了不少。
    “听你如此一说,周泰安好像还是个人物儿,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们偷摸挖几条死尸出来,打算干啥用?别跟我说当人参卖喽!”军官俯在马背上瞪着瘸子春。
    “这个……?说起来话长,还要从这位孙刚兄弟身上说起。”瘸子春当下又开始胡诌八咧“这不是嘛,我和孙兄弟极为投缘,想把他引荐给我们军长,让他在队伍里混口饭吃,长官你不知道,这孙兄弟其实是江那边的人氏,家里人都让日本人祸害完了,和日本人也是苦大仇深的,我想着他回去怎么也得有个说头儿才是,就想着把昨天被飞机炸死的那几个胡子尸体一并带回去,就当是孙兄弟的功劳,这样他也不至于被人小瞧了,就是这么个事儿。”
    青年军官听瘸子春一顿白话,也不知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正琢磨怎么处理他们时,旁边跑过来一对男女,却是李金玲和她的情郎高大山,那个高大山面露惊喜,冲着青年军官喊道“哥,真的是你呀?”
    青年军官一愣,仔细去打量高大山,嘴脸露出诧异,随即跳下马背走过去,一拳擂在他肩膀上。
    “原来是大山,你咋跑这来了?我叔跟婶子呢?”
    高大山没接他的话茬,而是一指瘸子春他们说:“铭久哥,他们都是好人,要不是他们出手相救,昨天我们全家还有金玲全家恐怕就遭了胡子的毒手,咱们哪还能再见面?别难为人家。”
    青年军官咦了一声,让他把事情说了一遍,这才抱拳冲瘸子春说道:“原来是误会,我还以为你们是日本人派过来找飞机的呢,多谢诸位出手搭救我叔婶一家,刚才多有得罪,别介意。”
    瘸子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有高大山这层关系,麻烦自然没有了,他却很好奇,高大山一家居然会有这样一位亲戚,看他肩膀上的星花,官还不小。
    高大山介绍说,这是他叔辈兄长,大名高铭久,本来两家都在榆树镇居住,后来大山家种参走了,就一直没联络过,想不到堂哥已经在东北军里做了官。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也就没瘸子春他们什么事儿啦,他正打算告辞,却不料门外的东北军大兵们一阵嘈乱,有一支马队进了谷里,此刻已经到了门外。
    一眼看过去,这些骑马的汉子们各个精神饱满,手中各种长枪短炮装备精良,为首的大汉虎目圆睁,面对东北军士兵们并不怯场,神情倒是十分不忿,他旁边有个男人破衣娄嗖,探出半个身子向院子里张望了一眼,然后俯在为首之人耳边说道:“就是那些穿黑衣服的人干的,”随即那首领阴郁的目光便落在瘸子春带来的那些自卫军身上。
    此时那个青年军官高铭久发现来了不速之客,携同瘸子春,孙刚等人迎出门外,高铭久不满的问自己的士兵:“咋回事儿,不是命令你们设卡戒严了吗,怎么还有人闯上来?”
    带队的小军官委屈的解释道:“没……没拦住,他们是戴家的人。”
    高铭久一皱眉,戴家?
    一旁的瘸子春也听到了,捅咕孙刚问道“戴家什么来头儿?看样子不简单啊!”
    “何止是不简单?”孙刚久居通化,自然听说过戴家。
    “戴家是敦化的一个大财主,势力极大,当家人戴万岭有胆有识,城府极深,虽然家财巨万,但却乐于好施,黑白两道都一马平川,膝下六个儿子各个都是人物,家大势大,在吉林省内几乎就是传说般的存在。”
    “我看这些人来者不善,不是冲咱们来的吧?”瘸子春听到后,感觉到了不妙。
    “咱们和他们戴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不至于。”孙刚不以为然,这两天的事儿真多,一桩接一桩。
    高铭久冲那个为首之人抱拳道:“我是东北航空处飞鹰队少校教官高铭久,不知哪位是戴家的人?”
    为首的汉子傲然回答“我就是,戴家老二戴克俭。”显然一个小小的少校军官他并不畏惧。
    高铭久沉声道:“戴家老爷子德高望重,人脉可以直达军政两部,可是做为他的儿子,你就可以罔顾军事警戒,难道真的以为东北军是你们家开的吗?”说这话,显然是对戴克俭刚才的傲慢动了怒。
    戴克俭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军官如此不给面子,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在江湖上走动,大家之所以纵容他们戴家人,全是给老爷子面子,真要是不给,那也没办法,他刚开始确实还有点优越感作祟,但是被高铭久这软硬兼施的一挤兑,立刻醒悟过来,当下脸皮松懈下来,抱拳嬉笑道:“高长官说笑了,兄弟我怎么敢和军法作对?只不过一时心急了点,怕坏人跑了,这才一路闯了过来,希望你不要见怪。”
    “坏人?哪个?”高铭久见这小子知错能改,也就没了计较的心思,和戴家弄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毕竟他们家老头子是能和那些大佬们说上话的。
    不过戴克俭的一句坏人,却让瘸子春眼皮一跳,心里暗想,这他妈不就来了?这厮分明指的就是咱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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