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百年间论道混元,却与上次不同,也无祥光瑞气,也无五彩妙音,一切都平平淡淡,就好似普通老师讲课一般。
    正是大音希声,大象希形!
    只是道祖所讲,也更为玄奥艰深,模糊晦涩,众仙听得迷迷糊糊,能得之二三者,已是稀有。即使镇元子自己,也只听明白了五成。
    不过众仙皆知机会难得,错过不再,因此都将道祖所讲,在心头暗记。
    两百年一晃而过,这一日,时间已到,道祖止讲,依先例答疑。
    众仙正有颇多疑问,纷纷趁机提出。
    就见太上老君首先上前问道:“请问师尊,修得混元者,皆可证圣否?”
    道祖答曰:“不可。修持大道者,皆可达混元。然圣道为天道所管,已有定数。”
    老君又问道:“天道之下,当有几尊圣位?”
    答曰:“天道之下,当有圣位九!”
    帝俊连忙追问道:“不知我等之中,何人可证圣道?”
    此语问得有些唐突,却是一矢中的,乃是众仙最为关心的问题。
    众仙都以为道祖不会作答,道祖想了一想,却先指向三清到:“三清乃盘古元神所化,有开天功德在身,可以成圣。”又指向女娲道:“女娲也有机缘,也可修成圣道。”
    又看了看镇元子,以及接引、准提两位道人,却是微微闭目思量,半饷方开言道:“其他人等,在合道之前,吾也不知详尽,且看各自机缘。”
    接引与准提急了,起身问道:“请问老师,不知我西方之地,可有圣位?”
    道祖道:“西方有大教兴,当有圣位。”只是语义模糊,也不说有几尊圣位、谁能证得圣位。
    道祖又对众人说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皆有一线机缘。故虽天道有数,自己奋力之功,也不可磨灭。尔等都须努力争取那一线机缘!”
    此言一出,众仙面色各异,皆有所思。既然还有五尊圣位未定,个个都有机会,僧多粥少之下,除了努力修炼,早日达到混元境界,还有火拼一途。若将殿内其他竞争者都抹杀干净,圣位不就是自己的了?
    其中鲲鹏、烛龙、冥河等本性凶悍者,更是眼露凶光。帝俊、东王公等心机深沉之辈,也是暗暗谋划。
    道祖此语,无异于一根导火索。自此洪荒之中,为着这一线机缘,众仙你争我夺,不可开交。
    原始天尊却是实际,上前问道:“不知师尊可有成圣法门,教与我等?”
    道祖答曰:“三千大道,条条可达混元。混元之后,若圣位天数未满,皆有机缘证得圣道。证圣之道,异常艰难,吾有三条简单之法,教与尔等:其一当凭借先天至宝,寄托善念、恶念、执念,斩却三尸,成就圣道;其二当顺应天道,积累功德,待功德至大,天道感应,至仁为圣;其三却是相对最难,乃是凭借自身法力神通,强证圣道。”
    此言说得明白,因此众仙皆各自思量,看自己最有可能以何种方式证道,一时间殿内竟然安静下来。
    却见镇元子起身问道:“请问老师,天道之下,为何只能有圣人九?”
    道祖答曰:“圣人者,天地之使也,亦天地之盗也!天道有限,天地有限,圣人亦有限。故天道之下,最多可为九。”
    镇元子复问道:“既如此,天道之外,尚可有圣人乎?”
    道祖思索良久,方答曰:“可有之!”
    镇元子归位。只是他所问者,其他人仍是听得不甚明白。
    待众仙无言,道祖乃道:“吾早年游历,收得一些灵宝。今将舍身合道,此许事物于吾无用,便分于尔等,也好做应劫挡灾之用。”
    众仙闻言都是大喜。先天灵宝,神妙无方,谁不想要?尤其先前曾赴镇元子人参果会的诸位,见识了地书的妙处,更是热切,因此都眼巴巴地看着道祖。
    镇元子虽然早知道鸿钧道祖讲完道法之后会分宝,只是自己已有两件大道至宝,更有了太极玉符、十五品混沌青莲两件镇教之宝,因此对道祖之宝,倒是并无太多渴望,只抱着可有可无的淡然心态。
    道祖一指太上老君,道:“你且上来。”老君闻言,上了高台,垂手立于道祖之前。道祖道:“你乃盘古元神所化,三清之首,吾之首徒,当有至宝,镇压气运。我便赐你太极图防身。”说完,拿了一卷图与太上老君。太上老君躬身接过,谢了师尊,回身坐下。
    道祖又叫原始天尊上前道:“你也为盘古元神所化,将来执掌大教,能得圣人位业。吾便赐你盘古幡以镇压气运。”原始天尊也接过退回。
    此二宝,镇元子都非常眼熟,正是开天之时,盘古斧万千碎片之中的斧面、斧刃所化,乃开天至宝。盘古幡能开辟混沌,太极图定地火风水,都能镇压大教气运,神妙无方。
    轮到通天,鸿钧却道:“同为盘古元神所化,你却性情刚毅,不事曲柔。吾便赐诛仙四剑并阵图与你,主掌杀伐。”说完取出一物,却是一图并裹四柄宝剑,赐予通天道人。
    又谆谆叮嘱道:“此四剑都是至凶杀戮之器,配合阵图,可布诛仙剑阵,圣人也难破之。一经出世,便有大劫。杀戮不祥,于修行有碍,易结因果。尔当慎用之。”通天应下。
    道祖又与女娲言道:“你本性纯良,不喜争斗,当有大功德,便赐你两件灵物!”说完,取出一图、一绣球与女娲。却原来是山河社稷图和红绣球。
    见赐完女娲,道祖无有再赐的意思,准提心思活络,忙拉接引上前,求道祖道:“我西方贫瘠,少有宝物。求老师慈悲,赐与灵宝防身。”说话之间,言辞恳切,隐有哀声。
    道祖望向二人,言道:“你二人却也有大毅力、大智慧。然终是西方之客,无缘东土大宝。也罢,就赐你二人宝幢与加持神杵!”言罢,将一件十二层宝幢与接引道人,将加持神杵与准提道人。
    二人本不抱太大希望,居然遂愿,大喜退下。
    后面众仙见状,也纷纷求宝。道祖皱眉道:“尔等如此鼓躁,成何体统?既是如此,我便将剩余灵宝,放于分宝岩上,尔等前往自取。法宝有灵,有缘者得。若是无缘,不可怨怼!切记不可争执,坏了同门之谊!”说完,一拂衣袖,就见虚空之中,现出灵岩,上面祥光瑞气,五彩闪耀,皆是宝光。那岩现得一现,便往混沌虚空之中遁去。
    众仙狂吞口水,连忙运起神通,争先恐后,拼力追去。
    三清一体,互相联手,本来位置就是最前,便占了先手,抢在众仙最前头。女娲毕竟也是道祖亲授之徒,三清师妹,虽然法力有所不济,却也被三清照顾,得以紧随其后。
    接引与准提二人,便现了金身法相,一人顶上现了莲花,一人顶上现了菩提。接引又往胸口一拍,用力一咳,吐出三颗舍利子。准提也往胸口一拍,吐出一颗舍利子。这四颗舍利子大放豪光,悬于莲花菩提之顶,连成一片,紧随四仙之后,飞速去了。
    这金身舍利,乃是他们自己于西方所悟之道,也是非凡。三颗舍利子,分别是前世、今世、后世,又有过去、现在、未来之意,为三世舍利,修到极致,可成就过去、现在、未来化身。此时接引道人修了三颗,准提道人却只修得一颗。二者高下,一望可知。
    后面众仙,又是羡慕,又是恼怒,都暗道西方无耻,来东方抢夺宝贝,偏偏还要联手,将他们挤在后面。
    他们却无接引准提这般团结,只有帝俊与东皇太一二位,也现了护身法宝,乃是河图洛书与混沌钟,都是与他们一同出世的至宝,那混沌钟更是开天之时盘古斧斧脑所化,能镇压洪荒星辰,与道祖赐予太上老君之太极图、赐予元始天尊之盘古幡乃是一套,威力难分轩轾。只是不知为何,东皇太一虽头顶此宝出世,却并没有将此宝炼化,解开其中禁制,因此难以发挥威力。不似帝俊的河图洛书、冥河的元屠阿鼻一般,一体出世即能完全炼化。东皇太一深知此宝威力,因此专心修炼,指望早日解开其中的四十二重禁制,也无心理会其他俗事。因此太阳宫之主,虽有二位,实则多为帝俊管理。
    此时二人现了法宝,也连在一起,向前冲去。只是接引与准提毕竟是先天神魔、鸿蒙异种,帝俊他们法宝又不能发挥十成威力,因此虽然也抢得先位,毕竟落在西方接引和准提的后面。
    其余众仙,便只能凭一己之力,跟在他们后面,向前冲去。
    分宝岩片刻即到,三清便首先出手,收了不少灵宝。也有不少先天至宝,其中离地焰光旗、风火蒲团等归了太上老君,混元盒、盘古磬等归了元始天尊,紫电锤、渔鼓、混元金斗等归了通天道人,其余还有不少先天灵宝,都被三人扫入自己囊中。
    他们都要立大教,弟子众多,得了许多灵宝,也是天数。
    女娲也不客气,她不喜争斗,便捡灵物多的地方收取,也收得了壬癸皂色旗并不少灵宝,更有五彩之石,暂时不知功用。大抵也是机缘,早已注定。
    正是:
    灵宝出世有机缘,
    注在鸿钧分宝岩。
    鸿蒙碎片今何在?
    洪荒演义有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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