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来到太阴宫前,帝俊首先依先前约定,拿出聘礼,乃是两件至宝,一名金乌神衣,乃其金乌真身火羽所炼,一名太阳火元珠,乃太阳星太阳真火精华所聚。遣使入内,奉与两位娘娘。
    此二宝,都是至阳之宝,又适合女身,乃帝俊为二位娘娘悉心挑选。将其佩于至阴者身上,便得阴阳和合之功,大增修为速度,最是适合两位娘娘不过。
    片刻,就见新人出得太阴宫来。两位娘娘含羞带喜,当即免不得被众女仙围上,取笑一番。其中常曦娘娘披了金乌神衣,更增丽色,美艳不可方物。帝俊虽为妖族之主,久居上位,惯于发号施令,此时也难得地带有局促之色,不甚自如。
    帝俊将两位娘娘,迎到带来的日车之中。此车也是帝俊专为两位娘娘打造,上有香罗伞盖,日月幡旗,异常华美。为制此车,帝俊几乎倾尽了太阳宫之力,不仅车身都为太阳精金铸就,车上更是满缀珠宝等珍贵之物,光华闪烁,耀目生辉,极其华贵。
    镇元子见了,暗暗扼腕,叹息帝俊暴殄天物。若是将此车材料与他,以造化鼎炼制,至少也能成就一件至宝!此车美则美矣,却是一装饰之物,既不可攻敌,又无防守之力,正是一车的好材料,俱都用在了虚处!
    只是他不喜欢,自有人喜欢。帝俊精心打造此车,正是投两位娘娘所好,并非无的放矢。常曦性情温婉,还不怎地,羲和却是欣喜不已,对此车啧啧称奇,连连赞叹,显然非常喜爱。帝俊如此贴心,两位娘娘当初几乎是被迫接受同事一夫的怨气,都大为消散,看向帝俊的眼神,也渐渐柔和起来。
    镇元子见了,只在心中暗叹:即使是女神,也还是女性,不能脱俗,与后世的女人是同一种类,爱好也大体相似!
    当即伏羲为前导,数位妖仙拉车,帝俊在车旁相随。众仙浩浩荡荡,回转到太阳宫中。
    太阳宫中宾客早已到齐,俱都等待已久。见三位新人到来,伏羲便上了高台,主持典礼。首先却还不是新人结拜,乃是众仙献礼。
    此乃洪荒第一大喜事,又顺应天意,因此得众仙祝福,都有上佳的宝贝相赠,以示庆贺。就连东王公与西王母,虽然本人未到,也遣使送来了厚礼。西方虽然贫瘠,接引与准提这次却也不吝啬,送上了西方七宝为礼。
    镇元子也依前言,送了六枚人参果为贺!
    众仙献礼已毕,伏羲乃引导新人行结拜之礼,先拜了天地,再拜了长辈,最后夫妻对拜。其时三位大神只有道祖为老师,可称长辈。道祖已然合道,便有三清坐了上首,代师受礼!
    当新人拜天地之时,陡然天生异象,有五彩祥光瑞气降临,内含有功德灵云。其中功德,分为四份,三份分别落到了三位新人身上,还有一份,却落到了媒人镇元子身上,给镇元子增了意外之喜!
    原来此次大婚,于当事者之外,却还有一层更深之意,乃是天道借机向众生传承阴阳和合之教化,有促成万物繁衍的功绩,影响深远,因此才有功德降下。镇元子促成此事,也当有一份功德。
    那帝俊本就天生皇气,甚有威仪,此时得了功德,脑后隐现金光,于威仪之外,更添神圣庄严之相!
    阴阳之气相交,便得阴阳相济,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和合之气,便是生气。因此洪荒之中,便有无穷生气降下,不知多少枯枝又开了新叶,多少沉疴老朽又得了新生,多少新的生灵得以降世。洪荒万众生灵,皆感怀恩德,向着太阳星顶礼膜拜,衷心颂扬太阳太阴恩德。
    由此可见,太阳太阴结合,确是天数,顺应天道。
    三拜已毕,新人又谢过镇元子这位媒人成全之德,镇元子不得已之下,倒是又做了一回众仙注目的焦点。
    至此成婚礼毕,新人也入席中,与宾客同乐。当此大喜之日,众仙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皆想尽花样,与他们三位新人为戏。此时幸好还没有酒出世,镇元子所酿还是秘而不宣,否则只怕即使他们是盘古所化的大神,也顶不住众仙热情,非酩酊大醉不可。
    镇元子在筵席之上,远远见到红云,却发现他印堂发黑,一脸晦气,大惊之下,暗中推算究竟,却只能算出红云近来该当有一大劫,其他具体情况一片模糊。他本想立刻前去告知红云,左右却来了接引与准提将他缠住叙话,脱身不得。待应付完这两位,好不容易有了空隙,又被三清缠住,一番觥筹交错,论道谈玄。如此反复数次,不觉便把红云之事忘到了脑后!
    红云此次被安排在席中,迎接宾客。他交游广阔,正好一展所长,在此筵席之中,真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与众仙谈笑自若,连死敌鲲鹏的眼光都不在意,又哪里还顾得上镇元子。
    却不知鲲鹏在旁看着他,暗暗冷笑:“前几次拼斗你都得意,这次我却要一次讨回来。今日布下天罗地网,看你还有何本事逃得性命?”
    正是:命中该有劫数至,机关算尽也难逃!
    此筵自日升开始,直到日落,众仙犹未尽兴。只是时刻已到,太阳宫开始回礼送客,众仙才各自离开。
    镇元子作为媒人,自然收了一份最大的礼,其中果有一根粗大的月桂之枝,生气盎然,显然折下并没有多久。至于其他,乃是些太阳太阴之灵壤,太阳真火、太阴月华所结之精华,都是些顶级的炼器良材,为数之多,远过于他在太阴星所得,可见帝俊确实是花了大手笔。不过所有这些加起来,也比不得这枝月桂让镇元子心动。
    镇元子出得太阳宫来,下到洪荒,迫不及待地入了地书之内,将月桂之枝,植于混沌元根之旁。
    那混沌元根,短短时日,又成长了不少,开枝散叶,树形优美。其所产生的混沌灵气,已经堪堪能够满足地书内灵根之需,不愧是万木之祖,混沌根本。
    那月桂虽只是一枝,却是盘古所化,太阴之根,生机未断,一俟植入镇元子培植的太阴神壤之内,更得混沌灵气滋润,立刻散发出新的生机,重新从树枝的底部生出了灵根细芽出来,令镇元子兴奋不已。
    若是再过一段时间,地书之内混沌灵气澎湃,更有月桂飘香,灵芝献瑞,神木挂果,莲花吐蕊,该是何等繁荣气象!镇元子坐在分宝岩上,想及将来的种种妙处,心神皆醉,连时间都忘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陡然想起一事,猛地惊醒,叫道:“不好,红云有难!”连忙出了地书而去。
    红云老祖这次,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他在帝俊与二位娘娘的婚宴之中,应酬得意,又结交了不少高仙,心中畅快,早把镇元子撇在一边。太阳宫回礼之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先回了红云之礼,却将镇元子排到最后。如此一来,红云收了礼物,自然首先告辞,离开了太阳宫。
    出太阳宫后,又有几个刚刚交结的高仙,与他同行了一程,方才各自散去。待得只剩下他一人、醒过神来时,已经离太阳宫极为遥远了。他料想此时即使回去,也未必能见得到镇元子一面,因此也不多想,独自去了。
    是故,此次虽然同参筵席,红云和镇元子竟然没有说得上只言片语。
    红云悠哉游哉,正行走间,不防后面一片玄光,猛然袭来。他仓促间不及躲避,顿时便被这些玄冰砂击中。
    他是先天神魔,鸿蒙即开始修行,经历了无穷岁月,道体神妙,不下于一件先天至宝。区区玄冰砂,岂能奈何他,不过是让他有些灰头土脸罢了。
    但他本身属火,被水所克,因此最不喜欢水行之物,如今对方又是偷袭,令他忍不住无名火起,烧上灵台。
    红云止步,转头向后方怒喝道:“鲲鹏小儿,你也是堂堂先天神魔,鸿蒙得道,却行为下作,专做此偷袭的卑鄙行径,传扬出去,有辱我等先天神魔之名!有胆量的,便来大战一场,看看能奈我何?不要专做缩头乌龟,叫人耻笑!”
    他与鲲鹏争斗已久,对彼此手段都熟悉无比,因此遇袭之时,已知是鲲鹏所为。
    鲲鹏果然在他前方现了身形,阴笑道:“红云,你不识天机命数,枉费修行。老祖我智慧高深,岂是你这等无脑小儿所能理解。罢了,我也不与你多言,浪费唇舌。今日一战,便是你丧命之时!”
    他是妖族之师,太阳太阴婚宴的总管,因此得了方便,早有安排。婚宴之后,他一见红云离去,便远远缀上,见无他人在场,才出手偷袭,故意激怒红云。
    红云道:“手下败将,敢出大言,真是可笑之极。要战便战,正好叫你见识我刚刚练就的神通,看看是我吃亏,还是你灰头土脸!”
    两人都是先天神魔,鸿蒙宿敌,出世以来便没有停止过争斗,对彼此手段都熟悉无比,因此也不浪费时间,各自直接现出了混沌真身。
    只见一片火云、一只大鸟鱼,都有几十丈高大。火云周身通红,烧透了半边天空,其中烈火熊熊,炙热无比,威势惊人。那鸟鱼却浑身散发冷清的月白荧光,硕大肚子一鼓一涨,与火云遥遥相对,气势也丝毫不弱。
    正是:
    鸿蒙出世便相争,
    水火互克两不容。
    今日又逢狭路上,
    再显威风斗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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