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对这二阵早有耳闻,见了也有些谨慎,不复刚才轻松神色。他也不入阵,仰天长吟一声,盘龙大阵发动,群龙飞舞,虽然数量庞大,如同水中之孑孓一般,却丝毫不乱,如春蚕织茧一般,将一片浩瀚星空,都织在茧内。
    东皇太一上次算计红云老祖之时,曾布成周天星斗大阵,还是靠许多实力强大的妖仙相助。这次仓促成阵,却只有一人,又旧伤未愈,勉强之下,已是难以支持。只见群龙齐齐咆哮,各施神通,吐出内丹,朝着这片周天星斗仅一轮攻击,便击碎了无数星辰。东皇太一支持不住,口角溢出鲜血,星空破碎,便现了原形,依旧还是东皇太一,依旧还是东皇钟。
    群龙又待攻击,东皇太一见机得快,连忙迅速躲入混元河洛大阵之中暂避。
    混元河洛大阵虽然神奇,只是本身也在盘龙大阵之中,与外界灵气隔绝。群龙不断朝着大阵攻击之下,虽然其中万象不停演化,终究赶不上消失的速度。帝俊的真元用得一点便少一点,很快也受了重伤,支持不住混元河洛大阵的消耗,也现了原形,依旧还是河图洛书和一脸灰败的帝俊。
    二人无奈,最后只能遁入东皇钟之内,借助这件至宝躲避攻击。
    那东皇钟乃大道至宝,有开天功德,法宝本身防御之强,便是圣人也难破之。两人躲进这个乌龟壳,这下烛龙也没了办法,只能暂时将其困住。
    他这边计策得逞,便联合凤凰、麒麟二族,大举攻向太阳星。此时太阳星只有常曦、羲和两位娘娘与鲲鹏妖师坐镇,三族倾巢而至,无数神龙、凤凰、麒麟飞舞,与太阳星的妖族大战。太阳星的妖族不备,便吃了大亏,不知多少妖仙死于非命,被逼得节节后退。
    其他地方的妖族闻讯,纷纷赶来援助。只是异族也势力庞大,鳞甲、飞禽、走兽之中修得神通者,数不胜数,也各自加入战团。顿时洪荒之上,处处硝烟,一团混战。
    只是战线虽长,却只有太阳星之战,才是关键。烛龙深知此理,若是太阳星能速战速决,其他地方都不足为虑。反之,若是太阳星之战僵持太久,等洪荒各方势力都反应过来,横加干涉,到时则后果难料。蛇无头不行,他也不管一般的妖仙,径自找上了妖族之中法力最强的鲲鹏妖师决战。凤凰、麒麟二位族长,也对上了常曦与羲和两位娘娘
    争斗之中,常曦娘娘祭出一宝,乃是一图,名曰万象图,内有大千世界,万象乾坤,妙用无方,乃是与其同时出世的至宝,有二十七重禁制,天生已然炼化。
    那边羲和娘娘也有随身至宝,名曰月衍轮,正面是圆月,侧面是缺月,圆月主防,缺月主攻,攻防一体,各有妙用。此宝也是其一同出世的随身至宝,有二十五重禁制,天生便能运用自如。
    只是凤凰族长和麒麟族长也都是实力非凡。凤凰族长有先天五行灵光,刷动之时,重如山岳,羲和娘娘的月衍轮一旦被刷中,几乎要把持不住。
    那边常曦娘娘将麒麟族长刷入万象图中,顿时重若千钧,振动不得。此图也是土行至宝,如何困得住镇压戊己的土行圣兽?不过一时半刻,麒麟族长已然轻而易举破图而出。
    那麒麟连声怒吼,一波一波戊土神雷朝常曦娘娘攻击,要不是金乌神衣防御非凡,只怕早已受伤。
    两位娘娘抵挡不住,只得率领残余妖族,退往太阴星去了。
    烛龙水火双生,得天独厚,在先天神魔之中,也是强手,鲲鹏又无至宝,怎能抵御?战得数个回合,已然怯阵。他见得形势不妙,料想太阳宫此番溃败之势已成,难以挽回,因此也不去太阴宫,径自回自己的北冥洋老巢去了。
    如此一来,太阳星中头领尽去,只留下一些小卒,不足以挡龙族一击。大局遂定。
    此战之后,龙凤三族成功占据了太阳星,大获全胜,各自欣喜。烛龙先前所说无差,太阳星太阳真火充足,确实是修炼火行神通最佳之地。三族之中的火龙、火凤、火麒麟,为数最众,此时都像后世的孩童一般,都在太阳星上四处游弋,喷火相戏,兴奋异常。烛龙等三位族长,更是欣喜。
    此番大战,洪荒之中的大神通者都看在眼里。这等举族大战,事关天数大势,却非是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因此就连女娲和伏羲,都按捺住没有动作,其他如三清等,更是理也不理。只有东王公见了,心中欢喜,笑道:“帝俊小儿行乖张之事,失却天心,今日却是得了报应。”心道妖族此番吃了大亏,暂时可不足为虑,自去思索对付异族的新计策去了。
    异族占据了太阳星,便要整顿势力,布置防务,尽量在最短时间之内,将太阳星完全接管,避免节外生枝。因此烛龙等众,暂时也无暇追赶两位娘娘。
    两位娘娘仓皇出走太阴宫,身外之物都无暇携带,羲和娘娘更是连最心爱的日车都遗留在太阳宫内,帝俊与东皇太一又生死不知。先前在太阳宫一番大战,帝俊与东皇太一踪影不见,她们就知道不妙。只是彼时大敌当前,无暇考虑太多。此时凄凉凉回到太阴宫中,正如鸳鸯失偶,心中悲伤,便大哭了一场。
    她们这边泪眼未干,烛龙率众又至。两位娘娘不敌,幸赖法宝防御高强,这才只身逃下洪荒,连原来所带的残余妖族都被打散了。
    两位娘娘凄凄惶惶,思来想去,只有女娲娘娘可以求助。她也是妖族之主,又是道祖之徒,在紫霄宫中也多有交情,想必不会坐视不理。因此彷徨无计之下,商议一番,便来粟广之野,寻女娲娘娘。
    二人来到粟广之野,见了女娲娘娘,道出原委。女娲娘娘也是无奈,道:“此番事起仓促,我等也是反应不及。如今大局已定,只能先各自忍耐,看清形势,再徐图后计,方为正道。”
    常曦娘娘道:“只是帝俊与东皇太一都陷于龙族之内,生死不知。我等为人妻室,哪有作壁上观,冷眼看夫君受难的道理?如今我二人方寸已乱,彷徨无计,还望姐姐为我等谋一良策。”
    女娲娘娘安慰道:“太阳太阴,都是洪荒正神,天心照应。若有不测,必有所感应,生出异象。因此帝俊与东皇太一道友,想必无事。两位妹妹倒是无需担忧太甚。”
    常曦娘娘道:“他二人多半已陷入龙族之手,此时生机一线,如同千钧系于一发,岂不令我等心焦如焚?还望姐姐念在往日情分上,施以援手,我等感激不尽。否则错过良机,悔之晚矣!”
    女娲娘娘却是冷静,说道:“东皇太一有至宝东皇钟守护,烛龙也不能加害。我料帝俊与东皇太一,必在烛龙之处,为其所困。”
    常曦娘娘道:“若是如此,如其奈何?我等如今五内如焚,还望姐姐为我们拿个主意。”
    女娲娘娘道:“我于争斗之事,也不擅长。”想得一想,道:“我知有一仙,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兼且心胸宽广,气度不凡。两位妹妹若能寻得此仙,必有办法。”
    羲和娘娘急忙问道:“是哪位高仙,有此本事?”
    女娲娘娘笑道:“便是你等的保媒之仙,镇元子。”
    常曦娘娘迟疑道:“镇元大仙本事,我等也曾多有耳闻。只是先前他代帝俊求亲之时,我姐妹曾出不敬之语,恐怕此番前去,多有波折。”
    女娲娘娘道:“妹妹放心,镇元子乃是大德高仙,行事顺应天意,胸襟广阔,常人所不及,绝不会计较区区言语。帝俊与东皇太一若是命不该绝,你等此去,镇元子多半不会拒绝。”
    停得一停,又说道:“我闻他钟爱木性灵根,曾向尔等求取一枝月桂,不知可有此事?”
    常曦娘娘道:“正是。我等成婚之日,曾赠一月桂之枝,以为谢礼。”
    女娲娘娘因笑道:“既有此缘,此去必能得镇元子相助。”
    常曦与羲和再问究竟之时,女娲娘娘但笑不语。二位娘娘无法,只得告辞,去寻镇元子去了。
    镇元子游历洪荒,居无定所,岂是那么容易寻得?饶是二位娘娘神通广大,也是辛苦辗转,历经数月,方才在一处深山之中,见到镇元子。
    二位娘娘道清原委,又转述了女娲娘娘之意,镇元子道:“女娲娘娘倒会推托。论理她也还是妖族之主,此事也是妖族之事。如何自己一身清闲,却无端把因果推到贫道身上?”
    两位娘娘听他有怨怼之意,心中大急,常曦娘娘忙解释道:“非是女娲娘娘想要推辞,实在是法力有限,不善于争斗,不如道友神通广大,智深似海。”
    镇元子皱眉道:“她却是不喜争斗,贫道就喜争斗不成?你等岂不知:不论胜败,争斗便有因果,结下因果,于日后证道,多有障碍,却是孽缘。”
    他以往曾推算道红云之事,若只鲲鹏一人,绝无能力逼得红云自爆真身,多半与妖族和太阳宫有关。虽是红云命中注定,在劫难逃,毕竟曾为挚友。挚友被害,心中岂无怨气?因此对妖族太阳宫之事,着实不想搭理。
    只是这般因果,两位娘娘却并不知晓。红云之事,乃是帝俊与东皇太一谋之,知情者仅有鲲鹏、准提与他二人。帝俊胸怀王霸之志,深知此许大事保密的重要性,因此就连在闺房之内,也不曾提起。
    其实他们何尝不知红云是镇元子之友?只是红云交游广阔,友人不知有多少,并不多一个镇元子。何况对他们而言,镇元子虽然声名远播,却不沾是非,对帝俊的拉拢之意只做不知,只是虚言推卸。权衡之下,镇元子哪里比得上一个对妖族死心塌地的鲲鹏来得重要?何况当时鲲鹏已经结交了准提,来谋红云,妖族只需出一助力便可。若是此事都不能答应,岂不寒了鲲鹏之心,以后如何统御?因此帝俊派出东皇太一,就是冀望借助周天星斗大阵,将红云无声无息抹杀于阵内,却没料到红云自爆真身,引出大祸。
    正是:
    昔日为神主太阳,
    而今出奔凄惶惶。
    神仙亦有多波折,
    未可一时论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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