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玄穹和玄竹的修为,与准提道人相比,不可以道理计。准提道人也是看准了两人修为太低,所以才只用了两成左右的法力,料想沙中世界由自己所掌,其中的一举一动自己都有如亲见,即使他们吃下灵丹妙药,或者使用什么强提功力的秘法,自己也能知道,到时只须略增法力即可,无论他们如何折腾,都是跑不出来的。却未曾料到他们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中,也不借助外物,也不使用什么惊天动地的功法,陡然涨了道行,待发觉以后,为时已晚,顿时让二人顺利逃脱。只是其中原故,他至今也还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太明白。
    玄竹见脱了囚笼,心中欢喜,对准提道人说道:“你这道人,好生不讲道理,强行困住我们,逼我们拜师。不知拜师都需自愿,又怎能勉强?现在我们破了你的沙中世界,自己出来了,你却不可食言,快快放我们离去!”
    玄穹知道准提道人神通法力,非是二人所能抵挡,生恐玄竹惹怒了他,对自己二人不利,连忙说道:“道友有言在先,若我们出得沙中世界,便放我们离去。如今我二人凭借自身之力,已经顺利出了沙中世界。还望道友不要食言,就此放我们离去。日后若再相见,也还是一个善缘。”
    他说话不比玄竹,却是有理有节,不亢不卑。
    只是准提道人对他们二人越看越是喜爱,又因为知道他们是镇元子的徒弟,存心要报复镇元子,强行收徒,哪里是几句话便能打消他的意愿。
    他转颜一笑,说道:“不错,先前是有此语。贫道在洪荒之中,也有薄名,自然不会食言。二位便请自便吧。”
    二人闻言大喜,正待离去,不料准提道人将七宝妙树一刷,顿时周围的万千道路,尽皆不见,只有一条金光大道,通往远方,隐隐见得尽头有一座宝山,光明大放,不染尘垢,遍地都是黄金铺就,琉璃妆成,美仑美奂。
    玄竹大怒,正待开言质问,玄穹忙止住她,定了定神,向准提道人问道:“道友,未知此路尽头,是何宝地?”
    准提道人大笑道:“乃是我西天净土,灵山胜境。二位既然来西天一游,若不入宝山而空手归,岂不遗憾?”
    玄竹忍耐不住,喝道:“你这道人,貌似有道高人,却只知仗着神通法力,欺负弱小,似诚实伪,似忠实奸。你那灵山,有什么好看,偏要勉强我等。”
    准提道人也不多言,哈哈一笑道:“好不好看,一去便知。”再将七宝妙树一拂,两人只觉得背后一阵和风吹来,不由自主,顺着这条金光大道,便要向前方滑去。
    就在这时,东方传来一声轻笑,一个声音讥笑道:“准提道人,你那灵山胜境,我倒也还看过,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地,怎么比得我万寿山?没来由在两个小辈面前卖弄!”
    玄穹与玄竹一听到这个声音,激动无比,欢喜呼道:“师尊!”顿时觉得心中安定下来。
    那镇元子话音未落,便从虚空之中,现出一卷地书,将玄穹与玄竹摄住,一闪而逝。
    准提道人见镇元子的地书现身,料想自己多半讨不得好,也只得悻悻而罢。
    西天与万寿山的因果甚深,倒也不怕又多一条。
    五庄观中,镇元子坐于上位,面沉似水,玄穹、玄竹战战兢兢,跪倒在前。
    镇元子喝道:“为师刚刚闭关不足两月,尔等便违背师命,任意胡为。我闭关之前,多次叮嘱,不许尔等出山。尔等却费尽心机,偏要出山,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师傅?”
    玄穹叩首道:“师尊,都是弟子之错,违了师命。四师妹年少无知,只是任性,还望师尊对其从轻发落,若有罪责,弟子愿意一人承担。”
    玄竹也叩首道:“弟子知错!一切罪责,都在弟子一人,师尊但有责罚,弟子不敢有任何怨言。二师兄乃是被弟子鼓动,罪不在他,还望师尊饶恕二师兄,将所有惩罚,归于弟子一人。”
    镇元子怒道:“犯下大错,还敢相互求情!玄穹耳根太软,如何不是罪?玄竹任性胡来,如何不是罪?尔等不尊师命,如何不是罪?我修道之人,难道还如普通生灵一般,从**孩童开始,历经磨难才得长大?年少之语,岂可拿来搪塞?若不是为师及时出关,尔等今生可还能回得万寿山乎?须知自己惹下的因果,还须自己担当!尔等如若是出不得那准提道人的沙中世界,我也还不会出手!”
    玄竹不由落泪道:“师尊之恩,天高地厚,粉身难报也!”
    镇元子更怒,喝道:“呸!修道之人,说什么‘粉身难报’,真是口不择言,枉费我平时教导。岂不知出口成谶,也是因果?日后若再有此语,不配为我弟子,不配做修道之人。到时我也无话教训,便请自行下万寿山去,从此不再为我门中弟子!”
    他这下是真的怒了,连这样的重话都说出了口,直吓得其他四位弟子,都是心中害怕,不敢求情。玄穹与玄竹,更是连脸色都白了,伏在地上,浑身不由微微颤抖。大殿之中的气氛,顿时便像凝固了一般,紧张无比。
    僵持之际,一只麒麟走入殿来,化作人形,正是明玄,对镇元子施了一礼,道:“此番我护山不严,有负老爷所托,也有罪过,特此前来请罪!”
    他插入其中,紧张的气氛便缓了一缓。镇元子也知道不可太过,否则却是显得自己过于刻薄了,因对明玄说道:“是他们二人费尽心机,你却无罪。”
    他此时心中,其实也在暗暗叹息。先前将玄松、玄素、玄穹、玄竹的灵识摄出,另行造化为人,本来是仿照自己的修行之路,既不误了灵根妙用,又能得一上佳弟子。却没想到这般做法,竟有隐患,于他人不显,独于玄穹、玄竹二人身上显现出来。他二人本来是先天灵根葫芦藤与紫竹生成的灵识,根行深厚。被摄出之后,却如同失了根基一般,变得有些浅薄起来。尤其是玄竹,本来虚心有节,镇元子抱有厚望,谁知此时倒像是腹内空空一般,懵懂无知。
    他们二人如此,主要责任,其实还在镇元子自己,非为教导不当,乃是一时贪心之误。可见大道生灵根,终究有数,若做了更改,却是难得两全。
    明玄还待为玄穹与玄竹开解,突然童子清风进得殿来,向镇元子报曰:“有昆仑仙岛西王母来访!”
    镇元子心中暗暗惊讶:“她怎么在这个时候来我万寿山?”略一思索,因说道:“尔等在此等候,待我亲自出迎!”怒火未息,也不叫玄穹与玄竹起身,便自去迎西王母去了。那边明玄毕竟曾为麒麟一族之长,太阳星一番大战,与西王母也有瓜葛,怕招惹是非,也自行去了。
    镇元子来到山门之前,果见得西王母至,正在山门外恭恭敬敬候着,后边还带着三位女子,做青春模样,都生得一番妖娆姿态,品相不凡。
    镇元子忙上前打一稽首,说道:“道友来访,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且径自入山寻我便是,何必要在此枯等?”
    西王母说道:“道友亲自出迎,我等万千之幸也!万寿山仙山福地,我却是不敢乱闯,怕惊了修道之士!本来昆仑仙岛与万寿山甚近,早该前来拜望。只是我一直俗务缠身,所以今日才有暇前来拜访高邻,还望勿要见怪!”镇元子连称:“不敢!”向她身后一指,问道:“这三位是?”
    西王母介绍道:“这是我的三个徒儿,化生之时便随我修行,乃是三青鸟所化,只有小名,还无法号,分别为大黧、少黧、青鸟的便是。”因向三位弟子喝道:“还不上前,见过镇元大仙!”
    三个少女袅袅婷婷,一副乖巧模样,走上前来,向镇元子施礼,口称:“大仙万福!”
    镇元子见她们乖巧,长得又讨喜,方才的怒火顿时散了大半,笑应道:“我与令师,同是紫霄宫道祖座下弟子,说是同门,也无差错,现在又是近邻,料想日后往来也多。何不改称师伯,却不显得生分了!”镇元子鸿蒙得道,西王母却是后天化生,因此镇元子要早得很多,自然不会扮矮,称西王母为长。
    西王母听了,面露喜色,说道:“还不上前见过师伯?”三女于是改口,都称:“师伯万福!”
    镇元子应了,对西王母道:“此处多有不便,还请入内叙话。”说罢,当先向五庄观中走去,西王母带着三位弟子,紧随其后。
    五人入了五庄观大殿中,见玄穹与玄竹,犹自跪在中央,其他四位弟子,在两边肃立。
    镇元子让西王母坐了客位,自己坐了上位。大黧、少黧和青鸟立于西王母之后。
    西王母朝六人仔细观瞧,越看越惊,目露异彩,忍不住说道:“咦!道友刚立万寿山时,还是孤身一人。现今为时不过数月,如何便有了这许多青年俊彦、洪荒奇葩?我平素行走洪荒,也算广有见识,如此上佳灵苗,却是一个也未曾见得。道友却在数月之间,便得了六位。莫非天道独厚于万寿山乎?”她惊讶与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却非是作假。
    镇元子听了,心中忍不住也有些得意,暗道:“这是我从鸿蒙之中谋得,精心栽培数个元会,洪荒哪里能寻?”这般情由却不会对西王母言讲,只是笑道:“道友谬赞了!他们化生不久,心智不坚,却是休要捧杀了他们。这是我新收的六位小徒,准备传下万寿山一门的道统。”
    西王母眼中放光,说道:“道友神通广大,道德高深,福缘深厚,令人既佩且羡。有这许多佳徒,万寿山发扬光大大,也不过是易如反掌耳!”
    正是:
    造化炼来虽有误,
    放在洪荒却不差。
    多是先天灵异种,
    地仙门内六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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