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闻言,不由微微颔首道:“道友之言有理!只是此事是镇元圣人亲理,如之奈何?”
    燃灯道人又说道:“如今诸教观望,只为爱惜羽毛,恐门下殒身上榜。然陛下榜上尊神,却绝无此虑。因此诸教皆等得,唯陛下不能等,临此劫数,当出一头地,领袖群伦。”
    玉帝其实早有出手之意,只是等人来请,闻言乃做恍然大悟之状,说道:“若非道友指点,朕几误大事!”思量片刻,又问道:“不知如今秦赵两国,战事如何?”
    燃灯道人遂将长平之事对玉帝分说一遍。玉帝沉思片刻,说道:“如此奋激百万,对峙长平,朕若冒然介入,只恐杀生太众,与天庭威望有损。如此一来,只怕众神日后再享不得人间香火矣!”
    燃灯道人念头转得几转,说道:“陛下,贫道有一计,可使天庭不闻血腥,于盛德无损,而使地仙束手。”
    玉帝闻言眼睛一亮,说道:“竟有此等妙计?道长快快说来!”
    燃灯道人便将胸中计策,对玉帝叙说一番,玉帝闻言,大笑道:“今闻道友妙计,更胜十万天兵,倒要看他地仙如何应对!”
    燃灯道人亦笑道:“四十万生灵,管叫他地仙门下无计可施!”
    于是与惧留孙再回长平。
    却说赵括整顿三军,十日已毕,遂悍然下令,于次日进攻秦军。白起察知赵军异动,与玄松道人言道:“若是公平对战,赵括不过一小儿。吾有何惧?但若有奇人异士介入,还请诸位道友出手相助!”玄松道人俱答应了。
    次日战起,赵括尽展胸中所学,本拟将三军分成十阵,相机而动。阵曰:天覆、地载、云垂、雁行、蛇蟠、龟服、龙飞、虎踞、鸟翼、鱼骊,有攻有守,各得其妙。
    谁知军令刚发,三军始动,突然道道灵光,从天而降,数以万计,疾如骤雨,皆落入军中。赵括一介凡躯,面对这等奇景。直惊得合不拢嘴,哪里能够应变?燃灯道人却抚掌而笑道:“吾计成矣!且看他地仙做何进退!”
    却原来是天庭玉帝,用了燃灯道人所献兵不血刃之计,遣十万天兵天将下凡,依附赵军躯体。来战秦兵。
    那十万道灵光落入军中。也不寻别人,专寻伍长、什长等将官附体。于是赵军四十万,尽为天庭所控。但听军中有令传下,也不知出自何人之口。三军闻令,如奉纶音,顷刻之间,阵势为之一变,原来赵括一番布置,十阵尽废,顿时化为泡影。
    此阵连赵括也不识得。乃是九天天罗大阵,内有四十万大军,一齐往秦军压来。
    玄松道人见状,怒骂道:“玉帝借刀杀人,真是不当人子!”当即与玄穹、玄素、玄玉三仙说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我等别无他法,只能各施本领,暂时定住赵军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阻其道路。否则两军交锋,祸患不小!”
    若要他破这天罗大阵,并非不可。但布阵之人,乃是四十万军士。修道之人,连踩死一只蚂蚁都有因果,何况四十万生灵?便再有高明本领,谁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玄穹、玄素、玄玉都知道紧急,遂说道:“但凭大师兄安排!”彼时秦军在西南,赵军在东北。玄松道人道行最高,便往西面,挡敌兵锋;玄穹道人修为次之,乃往南面,玄素道人往东面,玄玉道人往北面。
    四个道人分立已定,只见玄松道人大喝一声,头顶庆云翻腾,赤松子、赤须子亦显出身形,在后面一同施法。陡然玄松道人张口一吐,无穷玄罡之气,如同一挂天河,从他口中源源不绝流出,横贯半天。西面道路,为之阻断。
    这是赵军兵锋所向,四十万悍勇之士,众志成城,精气神所指,神鬼辟易,已非常理可论。更何况还有十万天兵天将,在其中操纵大阵,冲击这道玄罡。玄松道人以一人之力,生生将其挡住,其修为实在已是惊世骇俗。
    玄松道人刚要祭出法宝,助自己行功,突然脸色一变,只见那道玄罡震颤不休,似有崩溃之状。玄松道人见了,再顾不得其他,猛吐出一口精血,喷在那玄罡之上。玄罡这才暂时稳定下来。饶是如此,玄松道人亦再不敢有其他念头,乃与赤松子、赤须子皆坐在玄罡之上,垂眉闭目,一心将玄功运转,不敢稍有松懈!
    玄穹、玄素、玄玉亦如他一般,各据一方,喷出道道玄罡,阻住赵军去路。他们三位,亦如玄松道人一般,默坐玄罡之上,不言不动,表面看来,如同参禅悟道,实则千钧一发,默运玄功。
    白起见了这般情景,哪里还不知道就里?遂与杨昭、精卫说道:“如今天庭冒此大不韪,局势危殆已极。四位道长虽能挡得住一时,但并非长久之计。眼下情形,还需两位道友相助一臂之力!”
    杨昭问道:“莫非将军可解此局?”
    白起冷笑道:“他天庭所谓天罗大阵,不过是拾周天大阵之牙慧而已,何足惧哉!我巫族昔日掌十二部洲,岂能无大阵相佐?只须两位道友为我借得三十六件地煞之宝,我亦能布成一阵。到时候休道是不敢杀生,我既领军,自然百无禁忌,杀四十万赵军,亦如屠猪狗!”
    杨昭与精卫听罢,竟打一个冷战,说道;“需要地煞之宝如此众多,只赤城山玉平洞玄云师叔处方可能有。军情紧急,我等就此告辞,前往赤城山借宝。”
    白起乃叮嘱道:“四位道长不能坚持太久,迟恐生变,你二人务必速去速回!”杨昭与精卫答应了,于是奔赤城山而去。
    且说燃灯道人见妙计得逞,哈哈大笑,与惧留孙言道:“道友,地仙门下逆天行事,螂臂挡车,如今皆被陷在其中,乃是天罚。既然如此,吾等何不趁乱而取之?”
    惧留孙尚有些犹豫,燃灯道人已一手持紫金钵盂,一手持乾坤尺,奔玄松道人而来。
    眼见得玄松道人行动不便,要被燃灯道人欺凌,突然前方来了一个道者,唇红齿白,面如傅粉,阙庭有眼,手持龙角枪,背上背一根鞭,腰间系一个皮囊,可不是哪吒还有谁来?
    只听哪吒大呼:“燃灯道人,万仙阵中你施暗算,欠我一命,今日何不归还?”
    燃灯道人闻言大怒:“若你师傅来,吾还让着三分。你不过一小辈,也来挑战,岂不是藐视大罗金仙?”知道哪吒法宝厉害,先现了三花五气,护定周身,以防有失,又祭起乾坤尺,来打哪吒。
    哪吒架开乾坤尺,挺枪相还,但燃灯道人有三花五气护体,托住枪尖,哪吒无大罗金仙之力,因此龙角枪便刺不下去。
    哪吒并不气馁,施展浑身解数,枪枪不离燃灯道人要害。燃灯道人虽能抵挡,到底也要留神,不由越战越怒,觑个空隙,将紫金钵盂祭起,来收哪吒。哪吒连忙闪避,不料燃灯道人紧追不舍,正紧要处,突然虚空之中现出一截枪尖,先挑开紫金钵盂,又刺燃灯道人。燃灯道人三花五气,竟托不住,被那枪尖刺破,连忙走避不迭。只听玄敖道人喝道:“徒儿,因果报应,便在今日,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哪吒闻言,忙将烛龙鞭祭起,朝燃灯道人打来。燃灯道人忙于闪避玄敖道人手中破灭枪,未来得及闪避哪吒的烛龙鞭,刚避开要害,已被一鞭打中,仆倒在地。
    玄敖道人得空,又是一枪刺来,燃灯道人急忙祭起紫金钵盂挡住,不料破灭枪过于锋利,铛的一声,竟将紫金钵盂击裂,掉落尘埃。
    燃灯道人见不能挡,连紫金钵盂也不要,爬起来急忙往西走了。
    这时惧留孙见燃灯道人被玄敖道人师徒逼得急,连忙赶来相助,将一根捆仙绳祭起,来捆玄敖道人。玄敖道人一个闪身,顿时消失不见。捆仙绳失了玄敖道人踪迹,又来捆哪吒。哪吒见捆仙绳来,方欲祭落宝金钱,陡然心生感应,阙庭神眼射出神光,照定捆仙绳,正如灵蛇被拿住七寸,那捆仙绳便寂然不动,落在哪吒手中。
    惧留孙大惊失色,忙运玄功,要收回法宝,那捆仙绳跳了两跳,却哪里收得回来?
    原来捆仙绳此宝,乃是先天魔神烛龙的一根龙须所化,本为太清圣人所得,后来到了元始天尊手中。元始天尊将龙须炼化,便是传与惧留孙的这根捆仙绳。
    此宝在惧留孙手中,捆仙捆神捆人,无不如意,出手未空,乃是他性命交修的先天灵宝。怎奈哪吒更是烛龙灵珠所化,存有一丝烛龙元神,因此乃是这根龙须故主,惧留孙又哪里争得过他?
    哪吒得了捆仙绳,大喜过望,用手轻轻拂过,说道;“物归原主,真是一场造化。可惜如今你面目全非,日后少不得要返本还源!”遂将捆仙绳系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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