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大惊,都忘了扶起刘瀚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怎么会这样?”
    刘瀚哭道:“根本没有看清楚是谁人下的手,不过手段狠辣动作迅速,事后只找到了刺客用的绳子和射在高大人身上的一只弩箭。”
    李嗣业这时才想起将刘瀚扶起又问:“那弩箭和绳子上面有什么线索?”
    “绳子很普通,看不出什么,弩箭是特制的,中空藏毒,刺客先用弩箭射中高大人,再用绳子荡过高大人身边用剑将高大人整个喉管都切开了,即使不用剑抹喉高大人中了毒箭也是必死,刺客对杀死高大人是势在必得。”刘瀚展期后还在垂泪,但是对于事件的描述还是清清楚楚。
    李嗣业皱眉道:“难道没有抓到一个刺客吗?”
    刘瀚回答:“末将无能,刺客虽然有十余名,但是末将一个也没能抓住,高大人的尸身末将带来了,请李大人让末将能和敌军拼死一战,能让末将死在战场上。”
    李嗣业拍拍刘瀚的肩头说道:“高大人的死你没有责任,这种刺杀不要说是文官出身的高大人了,就算换成你我,估计也是命丧当场,你不用自责了,我们肯定是要和吐火罗这些胡人拼到底的,刘将军不如加入吧,也为高大人和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刘瀚说道:“可是高大人这事?末将保护不力恐怕难逃一死。”
    李嗣业说道:“看见高大人死的无非是他的亲兵,高大人被刺他们一样难辞其咎,同样有杀身之祸,为今之计只有……”李嗣业沉思了片刻叫刘瀚附耳过来说道:“就说高大人是在和胡人的战斗中失手落马而亡的,这样你们的责任就会减到最小。”
    李嗣业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标准的武将,似乎没有什么心机,但是刚才听到刘瀚一说,李嗣业就怀疑派出刺客暗杀高仙芝的是李赛,因为纵观大唐西域,能够做出这样精巧的弩箭的只怕只有疏勒了,恰好李赛在做出那两把钢弩时得意的回家炫耀,李嗣业当时看见的还有和钢弩配套的六种弩箭,这种空心弩箭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李嗣业有八成的把握这事情就是自己的儿子李赛所做。
    一边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上司,李嗣业心中的天枰倒向了自己的儿子,还好刘瀚当时没有什么线索,既没有抓到刺客也没有更多的东西留下,李嗣业就方便多了,何况蝼蚁尚且偷生,没有谁会愿意死的,就算是在战场上搏杀之时每个人想的都是彼亡己活,生死都还不一定,要这些沙场老手跟高仙芝陪葬李嗣业可不愿意。
    本来高仙芝在战场上的一系列表现就已经寒了刘瀚和唐军战士的心,此时李嗣业如此一说,刘瀚犹豫片刻就下定了决心,当下跪拜于地对着李嗣业说道:“末将多谢大人救命之心,不过此事如没有高成伟的配合作证就是白费,如果能够追随大人再次上阵和胡人厮杀,刘瀚愿意跟随大人。”这是明确的表示归附李嗣业了,只要李嗣业能够搞定这次高仙芝之死的麻烦事。
    刘瀚说完在地上连连磕头,李嗣业连忙将刘瀚拉起,说道:“刘将军不必如此,你也是为了大唐流血奋战的人,不能陪绑在高仙芝这个临阵脱逃之人身上,想必高成伟回转来要在战场上求死也是一样的想法吧,相信能够说服他的。”
    刘瀚点头称是,李嗣业就让刘瀚去将高成伟叫来,一会高成伟就来了,刘瀚却没有出现,没有谁是傻子,刘瀚也是精明人,知道李嗣业和高成伟说话自己不能在场,否则高成伟会因为不安而不会同意隐瞒,单独谈的效果要好得多。
    高成伟来到李嗣业面前抱拳为礼,他是高仙芝的亲兵都尉,只是从六品的武将,比之李嗣业要差三级,但是因为他是高仙芝的亲兵统领因此对于其他的将官也就是抱个拳而已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高成伟故意的,只是习惯性的高傲罢了。
    李嗣业见到高成伟抱拳为礼之后点点头开始说话:“高将军知道现在的处境么?高大人死于刺客,大唐的节度使还从来没有这样死去的,高将军的责任十足啊。”
    高成伟双目含泪说道:“都…..都督死在我的面前,我只恨没能代替都督去死,又没有一点线索能够抓到刺客,我只有求一个死法了。”
    说道这里高成伟突然跪倒在地对李嗣业说道:“李大人,末将求李大人,明日且让我亲卫千人冲击敌营,末将只求一死,末将保护高大人不利,免不得累及家人。”说道这里高成伟抬头看了看李嗣业的脸色,咬了咬牙接着说道:“只求李大人垂怜我家里两个不到六岁的孩子,就说….就说高大人是死于军阵,末将也是保护高大人与高大人一起殉国。”
    说罢高成伟将头重重顿与地上,李嗣业万万没有想到瞌睡也有遇上枕头的时候,自己正想怎么说服高成伟呢,他就自己投来了。
    见李嗣业久久没有出声,高成伟心里忐忑,又说道:“末将并不敢让李大人太过为难,只求能够保住家小不被牵连,末将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末将的一条贱命,就由李大人发落吧。”
    李嗣业却哈哈笑了起来,扶起了高成伟说道:“高将军不用紧张,此事刚才我以与刘将军商量过了,高仙芝对军将不仁,我等也可对他不义,我已与刘将军说好,高大人的死就说成是战时失足落马意外身亡,你二人可以将责任减到最小,不但不会牵连家人还能够保住前程,而高大人也不会是因为战败后被刺身亡名声受损,是一举两得之事。”
    高成伟大喜,再次拜倒说道:“李大人,高成伟愿于李大人马首是瞻。”
    李嗣业此时对站在远处的刘瀚招了招手,刘瀚赶忙快步走来,李嗣业就对二人说道:“大好的健儿不能因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而死,你们可去安抚军心,不要让军中再担心了,我们这里关外就是胡人联军,我们要为高大人复仇,为死去的大唐战士复仇,明天就和外面的胡人决战,此战我们必胜,战胜了胡人才是真正的解脱,胜利之下一切问题都会缩小。”
    刘高二将都奇怪的看着李嗣业,这里全部的唐军加起来也不过两万多点人,还是补给不足的败兵,怎么和关外十几万胡人联军决战,还要一战而胜,这不是开玩笑就是说胡话了。
    李嗣业笑着说道:“其实此战我儿李佐国早就觉得情况不好,因此当高大人率军进入草原时也带领疏勒留守的军队出发了,准备支援高大人,但是怛罗斯一战我儿并未赶上,现在他率军正在怛罗斯平原上,也就是在我们面前的胡人大军身后,我们昨天已经取得了联系,就等胡人开始攻城之后我儿从胡人背后进攻,我们从前面进攻,两向夹击,定能大破胡军。”
    刘瀚大惊:“还有军队在胡人背后?有多少人?”刘瀚关心的正是关键问题,要知道虽说吐火罗联军在怛罗斯一战也损失惨重,但是关前的胡人还是达到了十多万人,关内唐军两万多点,要是李赛的唐军数量少根本没有力量吃掉胡人反而会再有失败的可能。
    李嗣业说道:“佐国手上的士兵约有四万多人,其中两万五千是疏勒的精兵,其余的是民壮,不过装备也不错,加上我们手里的兵马,我唐军有七万大军在手,外面的胡人军队还是草芥一般,明日两位将军就请戳力向前,击败胡人,也算圆了高大人的心愿。”
    刘瀚和高成伟相互忘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诧,李嗣业果然不凡,在疏勒这个偏僻的地方居然弄出了这么庞大的军力,光是现在看到的就有五万多兵马了,还不说大军离开疏勒肯定有留守的部队,看来李嗣业是早就在准备了,身为边将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刘瀚和高成伟都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是现在两人的身价性命前程功业全部都交到了李嗣业的手上了,李嗣业要干什么两人都觉得很正常了,反正如果能够打败胡人,战功到手祸事没有,这就是两人的最大追求了,至于李嗣业是要自立也好是要造反也好,现在两人也管不着,两人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而且李嗣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和自己说了,两人也都佩服李嗣业的胸襟,于是两人一起下跪说道:“必定勇猛向前,末将必不负大人。”
    李嗣业笑着拉起两人:“知道你们心里也有疑惑,不过不用担心,我李嗣业顶天立地,绝不做背叛大唐之事,此战本乃国战,都是我儿参谋策划,早在两年前疏勒就在做准备了,并非临时起意。”
    高成伟问道:“李大人之子今年几岁了?真是不凡啊,军政都能上手且能力出众。”
    “我儿今年将满十六了。”李嗣业笑得很开心,任谁有这样一个好儿子也会向李嗣业一样骄傲的,虽说李嗣业战场上杀伐果断是一员战将,但是此刻跟一个普通的父亲没有两样。
    高成伟和刘瀚再次对望一眼,高成伟都口吃了:“十……十..十六还…还不到?居…..居然独自…自…领…领兵四万?”
    听的刘瀚都为他难受,李嗣业这时开心的大笑起来:“哈哈,高将军不用惊异,明天可能见到这小子了,其实大胜黑狼部的一战就是他在指挥的,战阵上也是勇猛过人。”
    刘瀚抱拳说道:“恭喜李大人虎父无犬子,李大人公子必能继承李大人勇武。”
    李嗣业挥挥手说:“好了,知道了计划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有大仗要打,就让胡人再得意一晚上,明天就叫他们知道厉害。”
    刘瀚和高成伟都回到自己部下驻扎之地去了,高成伟急着去召集部下要掩盖高仙芝之死,而刘瀚就直接找来部下说了明日反攻一事,全部唐军都兴奋起来,连日大败被追几百里,对于这些骄傲的唐军战士来说是非常耻辱的,现在要决战打回去,每个战士都磨拳搽掌准备战斗,他们都是沙场老手,回去准备了武器铠甲倒头就睡,都知道怎么在大战前放松自己。
    李赛这时率大军已经在距离达伦压口只有十五里的地方扎营了,李赛派出了一支精锐的斥候小队前往达伦探查,。
    大军先行到达的只有三万人左右,其余的一万二千辅兵押送辎重在后面,因为达伦的唐军新败,给养不足,胡人联军不退走的根本可能也是这个,期望唐军没有给养之后退走就可以顺势占领达伦压口,进而进入西域草原。
    李赛准备的辎重给养十分的充足,就在明天一战就可以送到达伦关的唐军手中了,李赛信心十足,“明日一战必胜。”这是李赛在召集了将领动员时说的一句话,而也只有这一句话,在来的路上就完全安排好了怎么作战,先由重骑兵开路,轻骑兵跟进,摧毁胡人的后卫直接杀入营地,而步兵扼住出谷的通道。
    李麒大声的说道:“也让这些该死的胡人尝尝被人从后面偷袭的滋味。”
    李赛斥骂他:“什么叫该死的胡人,我们军队里面胡人不少,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样说话就打你军棍,知道了么?”
    李赛嘴上训斥,心里却笑翻了,什么背后偷袭,这不就是爆菊么,哈哈哈哈!
    李麒诺诺道:“末将知道了,以后绝不再如此说了。”
    天刚亮李赛的大军就出发了,重甲骑兵带了两匹马,轻骑兵跟随在后,李赛亲自领骑兵当先出发,段云天领步兵随后跟进,反正距离不远,估计打到达伦压口也不过是中午的事情,战马这段时间一直养精蓄锐,战士们也一样,这次放开了奔驰都显得很兴奋,打过蹄铁的马蹄带起了大块的泥土带着草屑飞上半空,重骑兵里面的布甲是红色的,犹如草原上一片燃烧的火焰在前面,而后面大群的黑甲轻骑兵就像阴影跟随在后。
    远远的看见了山峦起伏,那就是葱岭了,再近一点这样大规模的骑兵就会被发现,李赛就命令着甲,重甲骑兵开始穿戴双层的战甲,马上重甲李赛采用了山文甲和明光甲组成,山文甲每个甲片中间都有一个凸起,防箭效果非常好,而明光甲就是防备武器的直接砍劈效果很好,这样的结合令重甲骑兵就像坦克一样全副武装,连胯下的战马都是特别的培育的大宛马,这是吃肉的战马,耐力和爆发力远远超过普通战马,身高也非常高,肩高达到了平均一米八,这种战马本身的体重就接近了一吨,有八百多公斤,都是一种巨型的变异战马了,可以想象当这些恐怖的重甲骑兵在战场上冲锋的时候是怎样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现在李赛的战术就是没有战术,被唐军打残了的吐火罗联军绝对不是现在疏勒军的对手,还不要说达伦关内还有两万多唐军,里面光骑兵就有一万多,李赛见全部重甲骑兵都准备好了,换上了皮甲的战马,就放下面甲手一挥,那把标志性的霸王拐突枪锋刃在天空划出一刀白光,重甲骑兵们跟随李赛开始驱马小跑,轻骑兵随后跟上,万马奔腾之下杀气视乎连天都划开了。
    还没有到达山口就看见了一座军营,李赛他们已经被在外面的胡人侦骑发现了,一看打的旗号是大唐军旗,侦骑全部脸上变色往营地飞奔而去,很快兵营就有了反映,一队队的士兵很快出营列阵。
    李赛在马上心里哂笑,什么样的军队能当自己铁骑一冲?这些胡人还真够狂妄的,以为打了一场胜仗就小看唐军小看天下人了。
    一催坐下黑云,李赛大喝一声:“进攻”。一马当先往敌阵踏去,李赛是整个排成三角形唐军阵形的最前端,这是唐军最爱用的锋矢阵型,李赛就是箭头,身后的重甲铁骑跟随他直撞向吐火罗的羽林军第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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