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古桥上,已经走出数百丈的苏言不由冷汗津津,这里的寂灭之力已很是浓郁了,他自身血肉精华的补充速度,已经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强行忍住灵魂深处的那一丝恐惧,苏言咬紧牙关,就这样一步步的继续走了下去,一丈,十丈,百丈……
    不过片刻,苏言便往前走出了三百多丈,肉眼可见,原本身材匀称的他已经是消瘦了不少,那单薄又带着一丝颤抖的身影,让人看了都不免会有一丝不忍。
    “我……我是不会放弃的!”苏言喘了一口气,勉力压制下灵魂深处那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
    每一步对他都是一种考验,这种看着自己身体不断消散的可怕感觉,一直笼罩着他,让得苏言不由担心自己是不是真会死在这里。
    也不知道当年的许逊祖师,究竟是凭借什么克服自身恐惧,才一直坚持着走下去的啊!
    在苏言还在坚持的时候,两道虚幻的身影也是悄然来到了他的上方。
    “木夜,你不用太过担心,以流苏的能力,这一关应该还不成问题的。”一身灰袍的离渊背负双手,目光却寸刻不离的盯着苏言,他真的不想看到流苏再次失败,时间也不允许他再失败了。
    “离渊,我不是担心,只是对流苏信心太大,反而害怕他会失败啊!”一身青衫的木夜看着下方那道单薄的身影,内心也是有些不安。
    在那段不知岁月的日子里,木夜也曾像现在的宁雨一样,无论流苏做什么,木夜都会鼓励他,对他信心十足,可是到头来的结果,却让木夜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若是我当时能狠心将他拦下,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吧!”
    对于离渊与木夜的到来,苏言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而就算是知道了,他也顾不得那些了。
    前方依旧是虚幻缥缈的古桥道路,就像他刚刚踏入这白玉古桥一样,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他的坚持能否换来成功,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苏言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继续移动着那已经皮包骨头的身体,看着逐渐破碎的皮肉,裸露出来的嶙峋白骨,苏言内心的恐惧感也是越来越大。他能确定,只要再往前走上几百丈,他的身体便只会剩下这幅白骨躯架了,那个样子他,和幽冥之地的骷髅又有什么区别呢?
    时间流逝,破碎的皮肉也是不断脱落,然而还不等掉落在地,便在那无处不在的寂灭之力下化作了虚无,看着已经裸露出大半的骨架,苏言不由自主的一个颤栗。
    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由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逐渐演变成一副白骨骷髅的可怕触感,要比直接死去扩大了成百上千倍,哪怕是苏言达到了自然之心第二重,也还是忍不住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眼前的道路依旧看不到尽头,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在原地踏步的错觉。苏言很想和那魔种一样,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想道叶无殇对他的期待,想着师父临终前所交代的事情,他却再次抬起了那已经化作白骨的脚掌,颤抖着迈了下去。
    世界开始旋转,苏言眼前的景象也是越发模糊,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是想着再迈一步,再迈一步就好,也许下一步他就会到达终点,领悟到神寂经了。
    “师父,您就看着吧,我会成功的,一定会!”
    “只要我努力,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我苏言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一定会成功的!”
    “一定会啊!!!”苏言在心中呐喊,只为了坚守心中最后那一道防线,不被这寂灭之力所击垮,不被那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所击垮,更不要被自己所击垮!
    “言儿……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依稀间,苏言再次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那是养育他数十年的玉道真人的声音,他激动而又害怕,想留下却又彷徨不安。
    自从上次解开封印,释放出玉道真人的阳神残念,苏言便知道,也许在未来的很多年,他都不会再见到玉道真人了。
    肉身尽毁的玉道真人,虽然通过封魂秘术勉强存活了下来,可是每一次的醒来都是将自身性命当做代价,那不过短短寸刻时间,便燃烧了他数百年的寿元,使其元气大伤。
    这应该都是我的幻觉吧,真是想不到呢,有一天我也会出现幻觉,甚至还希望一直停留在这幻觉当中。
    这是多么让人可笑而又悲痛的事情呢!
    “师父,记得您曾经对我提出了三个要求,达到自然之心,领悟神寂经,光复净明大道。说是只要我完成这三个要求,你便会重新活过来,待我远离这世间之事,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悠闲自得的生活下去。”同样的话,苏言也对宁雨说过,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到,但对于玉道……
    “师父,尽管知道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但我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希冀,希望你真的没有骗我,当我完成这三个要求的时候,你真的能重新活过来啊!”
    “师父,您现在能否告诉我,你真的会吗?”
    “会的,真的会!言儿,等你光复净明大道后,我不仅可以重新复活,还能……”这愈加清晰地声音让得苏言一个激灵,这竟然不是幻觉,真的不是!
    只是为什么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呢?
    师父说他不仅可以重新复活,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曾经复活过不成,还有,他究竟还能做什么?
    这一刻,苏言感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面纱,他的师父玉道真人似乎不像之前所想的那般简单,而事实上,在苏言所接触的人中,又有哪一个简单呢?!
    身怀虚妄之心的宁雨,至阴龙魔的女儿龙若白,守护神寂空间上万年的叶无殇,更不用说离渊木夜这等不可思议的存在了。
    “呵呵,我的命运,为什么有一种早就被安排好了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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