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在胶林中缠绕、漂浮,露水如绵绵细雨飘飘洒洒的降落。“咚咚咚”的急促敲打声与轻快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我痴痴地欣赏着版纳冬季的清晨。邻居老李来到我身旁笑着说:“是啄木鸟在啄树找虫子,好听吧?哦,你看,松鼠也叫得好欢,竹子顶上还有好多窝呢。”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高大的楠竹顶上确实有不少窝,还有好多松鼠在竹林中欢蹦乱跳。紧邻竹旁是两棵高大的柚子树,树上挂满了黄橙橙的大柚子,把树枝都压得弯弯的,几只松鼠各找了一个大柚子挖好洞,钻在里面兴奋地吃着,闹着。很有意思,我看得津津有味。“想吃就去摘,这两棵泡果树是我家栽的,没人摘来吃,都让野物遭踏了。”我回头一看,是小芳的老公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嘴巴尖尖、眼睛圆圆、全身黑白相间的一个什么野物。他笑着说:“一会来吃狸子肉,是我昨晚下夹子夹住的,还多肥呢。”我笑着说了声谢谢!
    来到柚子树下,看到好多落在地上和滚到河沟里的柚子,有的烂了,有的被吃一半,还有很多好的,真感觉太可惜了。我摘了两个大的柚子捧到鼻下闻了闻,香极了,而且皮很薄,有些象沙田柚。我急急捧回去,拿起刀就剥皮,这柚子的水份多极了,很甜又略带一点果酸,我一口气吃了半个,撑得不行,感觉好爽啊!
    此时,小芳的老公将捉住的狸子拴在树下,它惊慌地鼓着大眼环视周围的一切。我觉得它既可爱又可怜,这么可爱的生灵转眼之间就会成为盘中餐。无奈之际,回屋拿出相机给它拍了几张遗照留着纪念。不一会,就听到惨叫和喷火灯在烧这小可怜了,心里好难过。
    杨姐端着一只盖着的碗进屋来了,她笑着揭开盖把碗递给我说:“快吃,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猴脑炖天麻,吃了不头痛,还医很多病呢,你们那里是吃不到这东西的。”我当时就怔住了,我本就不主张捕杀野生动物,但对他们的热情又不好拒绝,只好入乡随俗吧,一方面也是补药,吃了对身体有好处。杨姐的这一举动是我想都没想到的,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连声道谢,当着她的面就吃了起来。杨姐是我四年前来这里单独租房住的邻居,四个月中,我们彼此相互照应,关系处得相当不错,相隔这么久了,没想到她还这么照顾我,真让我感动。临走时,她还嘱咐我和同学晚上到她家去吃野味,说是专门为我做的。
    我所在的地方离勐腊县城有八公里路,就是从正公路进入山沟的土公路也有三公里,没有交通工具是很难出入的。这里没有娱乐场所,文化生活很差,生活单调,连队里转来转去就是周围这二十多家人,割胶的时候很忙,日子还过得快,一但停割就难受了。此时,女的就玩点麻将,有的坐在一起吹吹牛,各自做一盆凉伴菜端出来大家吃,有说有笑。男的却热衷于骑着摩托去原始森林里打猎、粘鸟,每次回来都收获不错。还有一些打得多的就拿出来卖,价格很高,都在几十、百多元一斤,但还是有人争相够买。因为割胶工每月一万多元的工资,也不再乎这几个钱。农场人这两年吃野味成了一种时尚,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没有人来干涉。他们平时的伙食不怎么样,也许是早就习惯了这种简朴的生活吧,拿他们的话说:“哪家没有几十百把万?”
    来到杨姐家真让我吃惊,四年前我住的房子被他们以5000元的价格就买了过来打通,再经过精心装修后显得宽敞豪华,家门口还停着奔驶轿车。今昔相比,完全是天上人间。她和小孙女一起带着我们来到后院,看见柴房门口拴着一只乖巧的小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们,嘴巴张得很大,显得很兴奋地在竹竿上跳来跳去。老杨伸过手去,小猴站立起来和她握手,大家同时看见小猴的小雀雀伸得老长,她骂了一句:“羞死了。”小猴急忙用一双手去捂往小雀雀,显得很尴尬,逗得我们哈哈大笑。杨姐说:“这家伙很通人性,就是太寂寞了,本来昨晚打了一只母的,准备用来陪伴它,但是一支手被打断就杀了。”我从心里为这只惨死的猴子叹息。
    来到宽大的洗澡间,里面有好几个浴盆,杨姐的小孙女揭开盖让我们看,她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王八蛋、王八蛋。”我们围上去一看,浴罐里养了几只大团鱼,还下了五只雪白的蛋,太有意思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此情景。另外几个浴盆里分别喂着山乌龟和水乌龟,都是从原始森林中弄回来养着的。
    杨姐的儿子弄了满满一桌野味佳肴,闻着香极了。他给我斟了一杯酒,一边为我夹菜一边介绍:“今天的野味有野鹿干巴、凉拌野牛肉、红烧野猪肉、烤猴子肉、獐子肉、麂子肉、蛇和野鸡炖的龙凤汤我笑着点头应着,脑海里却翻腾着动物世界里那些可爱的动物的图画。碗里的野味堆成了小山,心里却想着这些惨死的动物,喉咙里面堵得慌,难已下咽。主人们看着我不怎么动筷,热情地说:“快吃,你们很难吃到这些野味,我们都存了好久呢。”我为他们的热情而感动,心里充满了矛盾的心情。
    她儿子的朋友此时又讲开了:“最近,有一群森林公安在巡山时,遭遇了从老挝跑过来的偷猎者,当时这群老挝偷猎者打了野牛之类的大型动物后,由于不好带走,就在森林里架着柴火烤干巴,中国公安刚围上去喊话,就遭到对方枪弹的猛烈袭击,当场就被打死三人,打残一人,随即消失在原始森林中。中国公安吃亏就在于没有先下手为强,被偷猎者袭击了却自己的子弹还没有上膛。中国这边的政策是以说服为主,对国外的偷猎行为更怕引起国际争端,才吃了这么大的亏。”
    听到这里,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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