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大姐张学鑫去世了,她死得很冤,本来只是感冒,活鲜鲜的人去农场医院看病,没想到输液时突然死在了床上。医院也没给个说法,补贴家属一点钱就匆匆火化了。家属本来给她保了重疾险,又怕打官司用钱,就这样不了了之。
    她是1964年由重庆支边的老知青,对人热情豪爽,更重家乡情。上次我来勐腊时,经同学在电话中介绍认识了她,她就热情邀我去农林她家玩。同学也为了让我圆一次钻原始森林的梦,就让她儿子开车送我去。
    当我俩见面时,她热情和我相拥,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那股亲热劲让我差点掉了泪。来到她的家,门前的花草树木、各种热带水果让我赏心悦目,美不胜收。她宰了鸡,买了鱼、肉,像招待贵宾一样待我。她说:“在这里我没有亲人,家乡来的就是我的亲人”让我感动极了,多么纯朴的老乡啊!
    第二天早饭后,他们夫妻就陪我去爬山,她老公是上海的转业军人,不善言谈,满脸充满着憨厚的微笑:“这里的山很高,山的下面一大半都开发出来种了橡胶树,山顶和后山的原始森林相连”他热情的介绍着。我像老玩童似的,一路兴奋地采摘野芫荽。张大姐有哮喘病,累得张着大嘴出气,我心里很不忍,急忙过去扶住她。
    来到原始森林边,我既紧张又兴奋,好像又在梦境中一样。林边种了很多砂仁和柚子,我们摘了几个柚子坐下来解渴,这山野中的果子味道很纯正甘甜,真是一种好享受。进得林子里,光线暗淡了好多,奇花野果不少,我惊喜地欣赏和采摘,他俩也被我感染,热情地给我介绍着。突然看到林中有两棵独树成林,让我兴奋极了,那树连根、根连枝的美态远比公园里见到的独树成林漂亮威风多了,而且上面还寄生着很多贵重的药材和什么小果子,真是一种奇观。
    往林子深处走去,听得一片叭叭的炸响声,她说:“这就是野板栗,有的叫珠溜果,很小,但皮薄,太阳一晒就破了,炒吃煮吃都很好吃的。”说着递给我一个袋子,我们钻进如雨点般往下掉果子的地方捡拾起来,多的伸手就抓一大把,感觉既新奇又好玩,一会功夫每个人捡了一大包。张姐说:“够了,早点下山,这林子里阴森森的,万一出来野物就麻烦了。”出林的一路上,还捡了不少像刺球般的板栗,他们捡来石头在砸,我却还在到处打望,突然发现地上有一根藤,母指般粗,没有枝叶,上面却长满了大汤元一样的红果子,我惊奇地叫了起来:“张姐,这里有好多红果子,好漂亮哟”她急忙说:“妹儿,千万别乱吃啊,这里很多野果都有毒。”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采了10多个捧在她面前,她拿起一个看了看说:“这是根根果,很好吃,但还没熟透。”我把果子放在地上,拿起一个分开看,红色的果肉上有些小籽,有一点淡淡的香味,就像重庆的野地瓜一样。
    林边的路上有些浸水,在稀泥中有不少大蹄印,张姐有些心慌地说:“老头,你来看看,这些是野牛还是野象的脚印啊?”他老公也摇头说不知道。张姐急忙说:“快走,不然遇上就麻烦了。”我们加快了下山的脚步。我惊奇地问:“这里还有野象呀?”“当然有,我们这里还被弄死了一个人呢。那天,半夜上山割胶的男子正专心割胶,突听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是头野象,吓得拔腿就跑,也许是他很亮的头灯激怒了野象,就跟着追了过去,慌忙中他跌入坑里,野象冲上去就把他头踩扁了。”我吓得不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吃过午饭,我执意要回勐腊去,张姐无奈,就给我装了一大编织袋干竹笋,并说全是他们自己进原始森林中去采的,很香。我被她们的真情深深打动,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他们。她还说:“下次来时,我们还带你去原始森林。”
    谁想到,仅仅分离四年,我们就阴阳两隔,为什么好人就命不长呢?让我心里好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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