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
    皇帝微笑着看向春华,“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及,曾经我也认为人的心很小很小,只能装进些许人,但人生教会我,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你是贩夫走卒还是贵为至尊。”
    “您也会这样——”到了那个位置,就算是被动的也必须决定很多人很多事,时间久了就像魔戒的魔力,权利会让人上瘾。
    “佛说,有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我们未必不是神或魔身上的一粒微尘,就像蚂蚁中的皇帝,你我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可有一天蚂蚁也能吃大象呢,量变引起质变,若是打破那层隔膜——”
    “这正是你们需要做的事情,世间有千百样人,你们,都是珍贵的珍宝,或许有带领我们冲破桎梏的一天,我老了。”
    对于权利,李绍早已心灰意冷,他生性温和,厌倦这无休无止的尔虞我诈,生死反复,无尽的欺骗与背叛,如今在这个位置上生来的教养让他操持着这些,但真正让他还继续的是一家人不在被迫害争斗。
    他知道,这样繁复的权利格局需要一个更有力的人去规划带领,一个心更硬些的人,就像他的二儿子。
    但,隐隐的,他也觉得如今的大宣往他父亲那个方向搞集权似乎并不是一条完满的路。
    当然,这些是后话,他更在意的是,他新晋的二女儿在未来的人生是否完满。
    有过最完满的爱情才会知道那种纯粹的感情能支撑人走过所有的折磨,一个人连一份爱都不曾有,是多么的可笑可怜——
    由于这样那样的缘故,他这个女儿连母爱都不曾获得,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年满25岁的她成了圈子里少有的未结婚的女孩子。
    “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你呢?听说程家那个孩子在追求你,你的想法呢,我在你的年级都有你了!”
    逼婚的问题春华想到过肯定有人要提,却没想到这个对象是皇帝,她以为会是皇贵妃,原先准备好的答案全派不了用场。
    “总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求一个两情相悦。”
    这是春华的心里话。
    却没想到无意中戳了皇帝的伤疤。
    慕容王妃和侧妃,正如李绍心中的白玫瑰和红玫瑰,若是没有慕容侧妃的执意闯入,定然是岁月静好的一生。
    偏偏有了那个火一样的女人,迫于无奈的卷入他们当中,事后流星一样的消亡,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一个一身骄傲的女人卑微而又倔强,还有着世间难得的美貌,她倔强的期盼的眯着眼叫着小哥哥的样子,成了他这生越不过去的魔障。
    天底下怎么会有实力悬殊的女人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真正的强迫男人?
    这就是人性!
    妻子给了他救赎,但相对的,他对那女人同她留下的孩子总有一份克制不住的爱怜。
    或许这世上本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的只是神话。
    侧妃死后他同妻子成了最好的朋友知己。
    玩笑时妻子也会将自己推到蒋氏房里,他知道是妻子不再愿意同他有亲密接触,但纳了蒋氏他就对蒋氏有一份责任,他生来懦弱。
    或许就像他父皇说的,他成不了大事,虽然他琴棋书画一学就通。
    他的心生来多情,一分为二,两人已逝,活着的就是完成责任的躯壳。
    “作为一个父亲,我祝福你,一会儿让他们带你去我的内库取一些用得到的东西,你开府后还没有赏赐,听说你还想要参加吏部试,去洛南做官,这很好,但如今你在这个场合里生存,自主的代价就是足够的权利,如今京中暗流涌动,我也需要你们帮忙。”
    一个掌握你命运的人用一种平等的姿态同你真正的推心置腹,春华想到了两个词,爱和礼贤下士。
    “谢圣人!”
    “叫阿父!”
    定定的看向皇帝,觉察到那种期盼和小心翼翼,一声‘阿父’变得很容易,就当自己是个演技派了。
    她想起一部沙雕剧中的台词,你的底线是什么,女主好像是说可以调低自己的底线。
    这就是升斗小民。
    自嘲的笑笑。
    “今晚我为你安排了男伴,去吧!”皇帝朝外面等候已久的内侍招招手,就有两个太监捧上两盘文书来,一个圆脸的十七八岁的小太监在首领太监的示意下领春华出了郁仪楼,往后殿经复道往北。
    下桥时,一股久远的熟悉的香气顺风而下,那是那股冷杉和海盐的味道,因为在长安没贵族喜欢,也不敢喜欢,相当少见,这些年她接触到的人当中只有慕容铧有。
    有一种被欺负的感觉绕在心里,不由的有些想哭。
    “是长兴王来了——”
    守在门楼上的侍卫小声的同同伴嘀咕,如今的长信侯过了四十五岁了,却还是长安的第一美人,可见其风姿。
    “殿下可要同王爷见礼?”
    “你糊涂了,王爷同陛下自然有军机大事要处理,怎能为了你的一时好奇随意打扰?”
    小内监一拍自己的脑袋也是一笑,也是,就自己也不喜欢在班房见到首领太监,长兴王那是谁,按师傅的话来说那是圣人都仪仗的肱骨大臣,刚杀了江南半个官场的人,谁不怕呢?
    春华背对着立在桥头的慕容铧,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利用对于她而言,是一个很难过去的坎。
    慕容铧立在桥头,余光似有若无的朝庭院下看去,-他在纠结中赶了几步,终究,那个小傻瓜还是不会像曾经那样义无反顾的上前。
    他和她都知道,她的这个公主身份是假的,尽管都没有说。
    她没有挑破并不代表原谅。
    距离上一次见面,又是六年三个月又四天。
    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她不可能接受完全的他,离开他,她过的越来越好。
    “听说陛下为小四安排了男伴?”慕容铧装作不在意的询问。
    “可不,正为二公主的婚事头疼,再两年,就过了上好的婚嫁年龄,陛下天天念叨,定婚一年,结婚两年,再要孩子就危险了,一个女人怎能没有孩子,为公主操碎了心,定下的正是程易程安之公子,年岁上也正合适。”
    “是啊!不知不觉,岁月流年——咳咳”
    “可不,您也要保重身体,陛下时常忧心您的身体,这次听说您路上遇了时疫,这天下仰仗您呢,您若出了点岔子,可怎生是好。”
    “是啊,我还要看这两个小冤家何时成婚,不然,如何对得起阿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爱过他的人,愿他的回报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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