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叫响,还是欧阳兰。吕浩离开所谓的会场,往西边没人处走了走。“什么事?”他问欧阳兰,语言有些冷,目光仍然下意识地往会场那边看。今天不能出事,今天是第一天,必须保持无风无浪。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欧阳兰在手机另一端问了一句,她担心琉州方面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我在会场,再聊吧。”吕浩不方便多话,显然想挂电话。
    “不就一个路鑫波么,紧张成那样,至如吗?”欧阳兰已经回北京去了,此时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吕浩一听欧阳兰的话,很有恍然,她凭什么这么啊,仅仅因为她是红二代b?一个省长都可以不紧张,还要什么人来了,才紧张呢?吕浩不想讨论这些,还是想挂电话。口气有些不太热情地:“兰姐,我还有事,你没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吕浩,你给我听好了,不就是一个路鑫波吗?至如你这样冷地对待我吗?再了,你们如何对应路鑫波,我不是不知道,你就装吧啊,继续装。”欧阳兰的声音忽然变得愤怒起来,根本不管吕浩在什么地方,完,就“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欧阳兰刚刚跟一家公司做成一笔生意,是琉州一家地产企业,去年在琉州市区拿到二百亩地,没动工,现在急着要在新区拿地,资金转不过手,正好欧阳兰找上门来,按原价就给欧阳兰转让了。欧阳兰欣喜若狂,哪知办手续时被国土部门给卡了。丁红叶刚给她打来电话,这阵气得正冲人家吹鼻子瞪眼呢,人家不吃这套,冷着脸不理她,随她闹,欧阳兰才想起给吕浩打电话。她问路鑫波只是一个引子,本来想提土地的事情,见吕浩的态度很冷,一气之下就挂了电话。欧阳兰完就挂了电话,吕浩往回走时,现场会总算开完,时间已过了下午六点,斜阳西下,大地显得朦胧。晚上是市里的接待宴,在琉州大酒店举行。吕浩刚要上车,省府秘书长彭易源过来了,后面跟着两位领导,财政厅和省委宣传部的,吕浩赶忙打招呼,彭易源跟他握了握手,:“辛苦了,新区有你秘书长一半功劳。”吕浩赶忙自谦:“哪里,秘书长过奖了,还是省里支持得好。”彭易源朝两边看了看,跟其他两位领导:“你们先走,我跟吕秘书长几句话。”那两位知趣地走了,彭易源压低声音:“晚上少喝酒,宴会后想跟你谈谈。
    吕浩真的没喝酒,尽管晚宴场面非常热闹,气氛也相当活跃,但他没往热闹处去凑,借故要留心外面,应付一会儿就溜了出来。他的心多少有些不平静,彭易源的份量他清楚,以前也见过几面,请他吃过一次饭,但深交绝对谈不上。彭易源这个人,城府很深,省府几位秘书长,最他让人看不透,这也是他能做到秘书长而不是副秘书长的原因吧。不过吕浩知道,省长路鑫波很器重彭易源,他不但是路鑫波的高参,还是得力助手。路鑫波接任江南省长后,有点被动,老是感觉有力发不出来。而且有一阵子又英名其妙闹出离任风波,更加让他在江南处境微妙。加上省府这边黄副省长又跃跃欲试,省府这边就有点鼎立的味道。但这只是假象,永远不要相信眼晴看到的,因为那不是真实。这句话吕浩牢牢记着,并时时把它当警言。他相信路鑫波在等,在酝酿。酝酿中的风暴才叫风暴,跟萌芽中的爱情才是真爱情一个道理。凡事等浮出水面,力量就已削弱一半。比如路鑫波目前的举措,就让人感觉到有.点强弩之末夕阳怒射的味道了。
    得摸清路鑫波下一步的方向,不能出错!吕浩暗暗提醒自己,而要想摸清路省长,就得依靠彭易源。这么想着,心情一下激动起来。
    是彭易源主动找吕浩,而不是他硬贴上去,二者有本质区别。
    约英晚上十点二十,宴会厅的热闹才结束,首长们一个个回了房间,吕浩看到,英正南和李惠玲一左一右护着路鑫波,往小二楼去。李惠玲脸上染了酒,红,带出了一片风景,看来她还是蛮开心的。的也是,李惠玲跟路鑫波是那种关系,只是这段时间有.点疏离,那种关系存在着总会与众不同的。可能也是李惠玲有意采取的一种策略,女人的心,细着呢。
    见他们走远,大厅里人影稀落,吕浩给彭易源发条短信,问领导休.息没,便不便打扰?他没径直找上去,怕遇见别人,或者彭易源不方便,用短信问路。彭易源很快回来短信,三个字:上来吧。
    吕浩迈着细碎的步子上了楼,过楼道的时候,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有送领导进房间的,也有刚从领导房间出来又往另一个领导房间去的。脸上全都染着笑,热情有加,客气有加,兴奋也有加。吕浩同情地看着这些脸,这些人一辈子活在对别人的恭维中,活在对上级的献媚中,也活在对自己的作践中。他也是其中一员。彭易源等着他。见面,打过招呼,彭易源亲手沏了杯茶,递给吕浩,吕浩了声谢谢秘书长。彭易源:“最近精神不大好啊,是不是有心事,还是压力太大?"
    “没有,谢谢秘书长关心。”吕浩应了一句。
    “真的没有?”彭易源娜过持子,坐吕浩对面,目光坦诚地看住了吕浩。吕浩就觉有些话不好回避,可他还是不想畅开心扉。跟彭易源,还真没到那一步,勉强道:“工作不顺手,吃力,可能是能力有限吧。”
    高人之间谈话,往往是不需要过程的,开口两句,彼此的态度彼此的诚意便都探了出来。彭易源听出是吕浩不想,也不勉强,他也知道,让一个人出心里话是很难的。奉承话容易,客套话更是张口就来,独独这钩心窝子的话,不到一定火候,还真不出。况且真心话往往就是惹祸招灾的话,谁都知道祸从口出,那是你了真言,如果一直假,哪有什么祸?官场中为什么听不到真话,因为假话谎话是成本最低的话,风险又最小,几乎为零,回报还奇高。一句话到上司心窝窝上,不定就会掉下一项官帽来。这样的买卖谁个不想做?官场中人,可个个都是交易高手,千的历来是无本买卖!
    彭易源干笑两声,道:“那我们换个话题谈,这问题先留着,等下次来,让省长直接批你。”
    啥叫水平,这就叫水平。彭易源听似了句打趣话、过场话,抑或玩笑话,其实,是用玩笑的口吻跟吕浩交了底。
    这问题先留着,证明吕浩有问题,还不小,上面很重视,必须解决。等下次来,证明这次他不是为这问题来的,只是看吕浩情绪不高,先提前过问一下。让省长批评你,这话最最关键。这里的省长绝不是黄副省长,彭易源不会这么没水平,他称呼黄副省长,省长前面是要加一个黄字的,只称省长,那就是路鑫波。这句话含着一层意思,路鑫波对吕浩很关注,对吕浩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太令人振奋。更振奋的是彭易源用了让省长批你。这个批字太峻昧了,千万别想成省长路鑫波真会批评吕浩,不,这里的批是亲切,是信任,是--一吕浩心里连起几道波澜,彭秘书长这句话,把他所有疑虑都加重了,心情一下沉重起来,差点忍不住要话了。幸亏彭易源转移了话题,他:“吕浩啊,这次下来,我是当陪衬,当然,也是代表省长看看你们几位。知道你们辛苦,也委屈,省长心里有数。但不管如何,工作不能松动,信心不能丢,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你吕浩如果撂挑子,别人不批评你,我可不客气,省长也不会客气,他还指望将来你挑大梁呢。”
    这话的,更加直白,省长指望吕浩挑大梁,再笨的耳朵也能听出其中意味。只是吕浩强抑住内心的激动,极力装作平静地:“谢谢秘书长,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秘书长能及时指出,我会认真对待。”其实,吕浩到这个时候,已经完完全全不相信彭易清所的话了,路鑫波不可能让吕浩来挑什么大梁,可彭易源这么,就是一种裸的诱惑了,拿官职来引诱吕浩,套吕浩的真话和实心话
    ,'7寸待什么,你吕浩本来就很认真的嘛。对了,忽然记起一件事,你们有个叫叶小青的干部,你熟悉不?"
    吕浩本来灰暗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和灰暗。彭易源怎么突然问起了叶小青,
    “是有这个干部,女的,目前就在新区,担任投融资管理中心副主任。秘书长怎么想起了她?”吕浩来不及调整脸上表情,只能硬着头皮问。他的样子惹笑了彭易源,彭易源一边笑一边:“我听她蛮有故事的,这次下来前,听了她几件事,感觉不那么入耳。”
    “峨?”吕浩警惕起来。
    “听黄副省长挺赏识她的,前些日子还专fl把她叫到省里,为她指点迷津呢。”彭易源有意无意地了一下。
    “有这事?”吕浩这次是真正吃惊了,黄副省长把叶小青叫到省城,啥时候的事,他怎么从没听?叶小青为什么没告诉过他呢?毕竟他和叶小青之间有过那么一次,而且他认为叶小青对他有那种意思,至少她的目光经常会流露出女人的爱意,难道一切也是假像?
    彭易源不话了,神情也变得复杂,房间的空气瞬间变得稠密,紧迫、压人吕浩更是不自在,难道彭易源已经知道他跟叶小青的关系?这可就糟透了,彭易源知道,省长路鑫波也一定知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怎么办?
    正在犯急,彭易源又开了口:“好啦,我也就是随便一问,对女同志,我们还是要多关心一点,她们要求上进,我们就得给她们创造条件,但不能乱创造,以后有机会,你跟她谈谈,女同志还是要洁身自爱,再了,洁身自爱也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嘛。我还就不相信,女同志真的要靠潜一把,才能进步。”彭易源的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一定,一定。”吕浩头上的汗已经下来了他不得不尴尬和小心谨慎。
    聊完叶小青,彭易源又拉起了别的,吕浩渐渐镇定,他相信彭易源不是冲着他,肯定是听到什么闲言,特意找他。这事完了必须问叶小青,黄副长省找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瞒着他?
    最后,彭易源谈起了钱富华。吕浩这才知道,今晚彭易源找他,目的原来在刘富华身上,原来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机密事件之上。
    吕浩没办法再镇定了,他抬头有意识看了一个窗外,窗外是一片黑,似乎被染了墨一般。
    吕浩此时此记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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