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掮客醒了,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笑眼盈盈笑着。

    掮客身体脱水有些严重,四肢无力,他看着那人用水轻轻涂在他的嘴唇上,掮客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掮客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掮客只能无力地扭动着身体。后来,那男子把掮客扶起来,让掮客靠在他的胸膛。

    掮客有些难受,因为他本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男子的心跳,他竟然没有之前那样难受了,太阳的光线十分刺眼,掮客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耳边总是回荡着一些风声,就好像是沙子的呼唤。

    之后几天,掮客醒来,或是看见那男子用水轻轻湿润他的嘴唇,或是那男子背着他在沙漠中行走。掮客趴在男子身上,听着男子平稳的呼吸声。

    掮客的喉咙还是十分干涩,他咳嗽几声,还是用尽力气问道,“你……是谁?”

    男子听后略微一愣,步伐有明显的停顿,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回答,掮客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只能带着回声一般,听见男子在沙子上行走的脚步声。

    掮客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以至于连眼皮都无力抬起,人快要死的时候总是格外脆弱,掮客的脸靠在那男子的肩膀上,眼泪忽然就落下来,掮客说,“我们会死吗?”他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无意识地开始碎碎念着,带着后悔和忧伤,似乎要把曾经做过的错事都一股脑地说出来,以至于把连小时候偷吃的糖果点心也当成罪孽,企图得到原谅。

    那男子一直都安静地听着,平稳的呼吸声不曾变过。

    可掮客的身体是在太虚弱了,没说几句,就又沉沉睡去。

    晚上的时候,掮客做了一个梦。

    梦里大漠的夜空一望无际,繁星点点,一轮弯月轻悬,一簇篝火急燃。

    梦里那中原男子解开了衣袋,抱住了掮客。掮客觉得不可思议,但梦里的触觉却那样真实。掮客亲吻那男子,那人也温柔地回应他。青丝滑落,温柔地问,“如果我们能活下去,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那男子一如既往般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盈盈的笑眼对着掮客笑啊笑,只是掮客却恍惚觉得,那笑容里透着悲伤和荒凉。

    掮客对着沉默莫名恼火,他用刀子在男子肩膀划下一道十字伤疤,鲜血流出,掮客轻轻用嘴去吮吸,掮客说,“都说中原人最是狡诈,我在你身上刻这个疤,就算你真的骗了我,我也是不吃亏的。”

    后来,掮客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掮客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有一些人围着他看,那些边民见掮客醒了,就告诉掮客,他一个人在沙海落单,被过往的边民救下了。

    掮客有些惊慌地看着四周,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边民说,“这里不是西域,而是大业的国境,你已经到大业了。”掮客听后,几乎不敢相信,掮客又问,“那你们可曾看到有人和我同行?那人是个男子,一双眼睛十分好看。”

    边民听后面面相觑,纷纷摇头,只说看见掮客的时候,掮客便是孤身一人躺在沙海里,身边一堆灭了的篝火,还有散落了一地的行囊。

    若真说有什么特别,便是掮客身边一只白瓷,即便身处黑暗,也仿佛流光溢彩,不似凡物。

    掮客的眼光从来毒辣,可如今他心中念着梦中的人,怅然若失,即便被夸赞也没了应和的念头。

    后来掮客来到长安,将西域的瓷器尽数进献宫中,尊荣加身。

    可是凡事有得必有失,过后多年,掮客都没有找到曾经梦里的人。

    掮客也曾经幻想,自己是否遇见了鬼魅,然而他数次往返西域,却在没有遇到曾经的男子。

    那一切都发生得忽如其来,就好像是一段不存在的梦境。

    后来,掮客去了瑞王府上作客,宴会一半过后,掮客醉酒朦胧,外出散步,却仿佛在阁楼上看见了那人,那人还是和从前一样年轻英俊,一双笑眼盈盈笑着,掮客揉揉眼睛,却看那人转身要走。

    掮客却追,却在瑞王的府邸迷了路,有扫地的老人询问掮客,掮客把姓名知会。

    老人笑了,“我记得你,你是多年前投机的那个商人。”老人又说,“你眼光独到,所进献的大多真品,而所有瓷器中,唯有一只白瓷最具灵性,好似能与人通灵,只是可惜,那白瓷瓶颈有一道十字划痕,宫中视为劣品,被赐予瑞王家的世子作玩具了。”

    掮客听后心中一惊,他想起那天夜里他任性得举动,又想起男子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遇见的人,不过那只白瓷。

    后来,掮客回了宴会,请求世子将白瓷回赐,世子坐在椅子上,潇洒地摇摇扇子,不屑地对裕王说,“叔父啊叔父,你看看这奴才,多年前亲自送给别人的东西,竟也有脸再要回去,你说是不是很可恶,是不是要杖责?”

    裕王的脸色先是青,后是白,最后却泄气一般柔和下来,裕王说,“他也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

    世子满脸嘲讽,“既然叔父都给你求情了,瑞王府也不差这一只破瓶子罢了!”

    掮客又一次见到了当初他从沙海里找到的那只白瓷,白瓷被放在木盒里,木盒上头带着封印。

    “有划痕或许不算什么,但身为妖孽,势必不可留在宫中,皇上当年为打压瑞王,这也不过是往来筹码罢了。”寒风阵阵,扫地老人手持一根枯藤,老人对掮客说,“世子与太子年□□好,而如今裕王又为你说话,虽然那句话未必是说给你听,但□□羽势必不会放过你,你且好自为之罢。”

    之后不久,长安果然兵变。

    好在掮客早早听了那老人的话语,变卖了家产,回了西域。

    掮客看着茫茫大漠,对白瓷说,“十多年前的时候,我从这里带你离开,如今,却又带你回来。”掮客心里有些发虚,他问白瓷,“这些年,你可曾恨过我?”

    白瓷温柔笑了,“以后的日子这么久,如果带着恨,还怎么好好活?”

    掮客听后,满是恫容,他拉起白瓷的手,“咱们回家吧。”

    “恩。”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我越来越短小了……不行,下次要粗长一点~~

    顺便后面的章节其实都已经确定了,但是部分故事顺序不可以更改,因为有关联。

    啊,想到后面要开虐裕王这个小婊砸,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第17章 饕餮(上)

    西南方有人焉,身

章节目录

每天睡前一发短萌的小故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柳伤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柳伤雪并收藏每天睡前一发短萌的小故事最新章节